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识海内,地面如溶浆沸滚,巨大的液泡拱起、变形、爆开,肆意破坏着精心构筑的拟真场景。天顶碎裂,云霞坠如火雨,举目尽是一片末日景象。
“叔叔叔叔!”回过神来,应风色才发现自己茫茫然转着,四向叫喊,只觉荒谬到了极处,心中的凄惶却异常真实。
“唤我也没用,你心里清楚得很。”熟悉的语声自身后传来,应无用一身轻裘缓带,手摇羽扇、金冠束发,既华贵又飘逸,正是那幅画里的装束。
应风色亟需有人指引明路,叔叔自是以心目中最完美的形象出现,连模样似都年轻了许多,从容自若、似笑非笑的模样如握智珠,一切变化,俱不脱其单掌五指间然而,一意识到“这不过是心中所望的投射”应风色几乎忍不住捶地狂嚎,眦目欲裂。
眼看要再死一次,意识深处却只能做出这种哄骗稚儿般的无聊应对应风色啊应风色,无能如斯,你死还有脸面怨谁?“可恶可恶!”
他抱头蹲在火雨断垣间,切齿喃喃:“我我不要再死第二回好不容易才呜谁来谁来救救我?”“没有人会来。”
应无用和声道:“只有你,才能救得了你自己,不管在这儿还是外头,都是一样的,就连鹿希色都背叛了你,世间更有何人可信?”听闻“鹿希色”
三字,应风色心中一痛,整个人陡地清醒了几分:“冒牌货叔叔乃我心中投影,言语行动,无不是来自识海内所思所忆,人虽是假,依凭却再真实不过。
看来此劫应是有解,起码在深层意识里是有眉目的,只是我还没想起来罢了。”思绪一经运转,惊惶、痛苦、不甘等次第收束。
尽管虚境仍是天崩地裂沸海腾山,青年却于半圮的阶台抱臂垂首,外物渐不扰心。“不是我要死,我早就死了,而是韩雪色快死了。”应风色思忖道:“他的身体为了延命。
正想方设法驱离我的意识看来将害死他的,恐怕是我。”夺舍大法若会直接弄死施术的对象,移转之后便该出现征兆,但应风色在床底躺了大半夜。
尽管动弹不得,呼吸和心跳都十分正常,并无不适,应可初步排除移转失败或“此功于人有害”的可能性。
况且我什么都没做不对,在支配这具身躯之前,他曾经“做”了一件事,这与韩雪色的性命垂危必有关联。应风色举起手中忽现的长柄铜镜,镜里韩雪色兀自张嘴,双手拼命敲打镜面。
先前应风色嫌这小子吵,一动念便再听不见镜中凄厉的叫声,韩雪色瞧着活像哑剧的丑角,可笑到令人心生怜悯的地步。“我强将他的心识肉体分开,这才使他的身体濒危,是也不是?”
“躯体无魂即为‘尸’。要不是你的意识与他的身躯并非全无联系,更早以前他就该凉透啦。”应无用摇扇道:“换个说法可能更好理解:你若扼住一个人的喉头,他迟早是要死的,扼紧扼松。
不过短长而已。你不放手,他就是一条死路走到黑。”“等一下!”应风色抢白道:“夺舍大法的‘夺舍’二字,难道不是鸠占鹊巢、移花接木的意思?
此法既成,为何我不能占夺韩雪色的躯壳?怎么想都该是这副身躯与我的意识相接,哪有韩雪色插手的余地”忽然闭口,露出恍然又错愕的古怪神情。应无用随手挥去飕飕飞坠的焰火,淡然一笑。
“答案再简单不过,就是你的夺舍大法尚未完成,还差着一步。”他将羽扇插入后领,掸了掸圮阶积尘在应风色身边坐下,随口解释:“本山近四百年间,除宫主传承,各脉权力的递嬗,罕有以夺舍大法移转者,盖因成功的机会,低到令人心寒。
诸脉首席不比共主的虚衔,影响甚大,他们是宁可活着交出权力,直到亲睹宗脉的运作如恒,才肯安心闭眼,毋须赌命服众,换取坐上宫主的宝座。
“故妄想以夺舍大法延续权力的何物非,才会如此可笑,这不是旁人想不到,只是没有必要。
就算没有我的帮助,冰无叶也未必会消殒于夺舍之下,有很大的成数是他最终活下来,脑袋瓜里多了若干何物非的残识,若运气好没伤到神智心性,料想不致影响人生。”
“那你为何要帮他?”应风色忍不住问。“冰无叶不是说了么?我们是好朋友啊。”应无用耸了耸肩:“帮助朋友,岂非是天经地义?”
应风色过去将奇宫大位看得比天还高,咬牙练功、苦撑一脉,一切都是为了宫主宝座预作准备。
直到遇见鹿希色,又卷入降界阴谋中,才在不知不觉中产生了变化,尽管鹿希色的委身最终只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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