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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访无乘庵的顺序排在养济院之后,是有原因的。观心庵颇受官民推崇,县内香火不断,知之者众,无乘庵却少人听闻,仿佛出了东海武林,惟明师太的名气还不如养济院的比丘尼。
所幸客栈的堂倌是当地土人,依稀记得幼时村外有座新邸,庙不像庙,主人是名出手阔绰的尼姑,从不纳香客,遑论祈福建醮做法事,日子久了村人也无意与她来往。
就当是住了个离群索居的隐士,在他的童年印象里,尼姑不仅应该通晓作法驱邪、接生顺产,有时还会治病拔牙,迎来送往无所不包。
就是把东海本地信仰的巫觋与佛门僧侣混作一处,放任想像失控的结果,因此对这个什么都不做的尼姑记忆深刻。
听贵客问起庵堂,才当作趣闻讲了出来,被应风色暗记于心,是“疑似无乘庵”名单上的第七顺位。若非竹帚少女引他们来此,光是一一走访清单所列,起码要花上几天的时间。
以江露橙在降界中的表现,不像被长期软禁的模样,洛雪晴的母亲将她寄在观心庵,却不肯透露去处,可见有麻烦的是洛氏母女而非江露橙。
若非如此,庵中女尼必会限制江露橙的行动,并矢口否认她在此间,以免仇家追至。能被鹿希色随口乱编的老桥诱得直承其事,证明在中年尼姑心里,保守江露橙的行藏,还比不上她未婚有孕紧要。
然而毕竟是他人所托,不能轻负,故让竹帚少女往江露橙近日常去的地方找找人,叮嘱她早些回来之类应风色因此盯上少女,岂料一石二鸟,竟寻到无乘庵来。
应风色打量内堂,确非佛门精舍的模样。惟明师太出身唐杜玉氏长房,乃家主独生爱女,非但是名门中的名门,更是明珠里的明珠,纯以富贵论,决计不在当朝公主之下。
恁玉家老爷如何溺爱纵容,终究不能眼睁睁看爱女割舍尘缘,断情绝爱,便出钱给她修了屋舍,总希望能回心转意,重投怀抱亲情与意志拉扯的结果。
就是这座不伦不类、没点样子的“庵堂”江露橙到后厨沏了茶来,一一斟上,一口一个“鹿姐姐”叫得十分亲热。
储之沁抿了一口,蹙起描黛般的俐落刀眉:“这不是我拿来的‘湖雨香’啊,水也不对。你怎么弄的?那坛东皋岭雪静置而成的‘三秋沉龙水’呢?”听江露橙回了几句驴唇不对马嘴,顿生不耐,索性拉往后进,眼见为凭。
片刻江露橙笑吟吟行出,不知用什么手段摆平了小师叔,看似随意落座,挨的却是“鹿姐姐”而非应师兄。随口问起龙大方,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她对龙大方有意,但众人皆知不是那么回事。
储之沁新沏的茶果然好喝极了,连鹿希色都能轻易分辨。江露橙一通夸奖,小师叔差点飞上了天,哼的一声,随手将沁汗的卷鬓勾至耳后,喜孜孜钻进厨房准备点心。言满霜安坐如恒,最不像宅中主人,无论是江露橙所沏。
或后头储之沁换过的新茶,她都不曾就口,二姝也不甚在意,似已见怪不怪。茶点意外地美味,小师叔厨艺了得,准备的时间短,代表动作熟练。衣发干净齐整,显示烹饪手法足堪应付,不必非与灶炭炉烟相亲。
吃喝最能打开话匣,尤其是共同经历过的辉煌战役,而在现实世界里,看到活生生的应师看到活生生的降界同伴的新鲜感,更令少女们叽喳个没完,兴奋得要命。
她们聊黑山老妖,聊巨蟒和“雨师”还有那嘴既碎又毒的运古色。没人提死去的高轩色和双胞胎,也不知是不是刻意回避。“是了,满霜妹子,”应风色见客套得差不多了。
不动声色切入主题:“令师不在庵里么?我对‘三绝’之名仰慕既久,想拜见拜见她老人家。”言满霜低垂眼帘,小声道:“师傅云游去了。只有我在。”
江露橙笑道:“所以我和小师叔才常来陪她。”笑容微凝,虽只一霎,一股异样的僵硬寒凉之感扑面而来,宛若乌云笼罩,那是恐惧的气味。只有从降界回来的人才懂: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身不由己”
你没法躲,因为不知要躲避的是什么,难保下一次睁开眼睛,曾有的现实便不复存在,眼前只有活生生的地狱,各种可怕的死法令人目不暇给,恶梦仿佛永远不会结束。
不敢闭眼,不敢睡觉,不敢放开衣袋里或枕头下的短刀。不敢褪鞋不敢洗浴,不敢以背示人,不敢走在阴影里或无光处再不敢一个人。如应风色猜想,幸存的少女返回现世,开始或说不得不找寻伙伴。
男子组和鹿希色自称奇宫弟子,但登上龙庭山不代表能走进奇宫,稍有江湖常识的人都知道。
以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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