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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致害怕见红,平白赔掉了性命。何潮色不知受过血教否,幽明峪的天女育成也未必遵循传统,但应风色对血教最深的印象,就是五岁上山玩耍时,韦太师叔带他去猎林麝。
那不但是他头一回夺取生命,也是老人教他如何以肃穆之姿,怀抱对麝鹿的敬意,剥下生皮、刮除肉黏,炮制到能卖给鞣革的手艺人的程度,再将躯干分成齐整漂亮的肉块,妥善包好带回,整个过程就像一场庄严的仪式。
应风色不怕夺取生命,他对人体的了解,正是武功出类拔萃,稳居色字辈首席的关键,一如深林里的午后,老人领着小应风色剖麝的过程。因此他深深明白。
那戴着鬼牙半面的持刀院生、还能追着他们不放这点,究竟有多么无稽及不合理,他的两条手臂抖得非常厉害,但或许不全是惊慌害怕。
而是抵挡那简直跟铜瓜殴击没两样的刀势所致。破魂甲上被砍出密密麻麻的新亮痕迹,仿佛在原本的钢色铜色里嵌了金银丝,并不难看。
应风色从未如此刻般,打从心底感谢羽羊神:阴谋家也好,神棍也罢,感谢他替这件装备用了绝好的材料和作工,其价或可抵得过一柄流影城甲字号房的订制刀剑,十六名九渊使者居然一人一具,与玄衣使令满满的恶意简直扞格到不知该怎么说。
“我要回去拿运日筒。”鹿希色调匀气息,活动着发颤的手臂指掌,盈盈起身。应风色一把拉住,但他心里明白,若丢了钢筒也算“毁损破魂甲”同被鬼牙怪客砍死没什么两样,沉道:“一起回去,不能扔下潮色。要逃一起逃。”
何潮色白惨的唇角微扬:“是是这个理,师姐。”鹿希色迟疑一霎,终于还是扬起嘴角,轻哼:“死了别赖我啊。”
三人折返,见怪客趴于道中,乌红浸透衣袍,已然气绝。从出血判断,该是一离视线便如此,方才的仓皇逃命算白跑了。
肚肠外露恶臭冲天,还压过了血腥气,女子好洁,鹿希色遂躲得远远的,攒掇应风色取回筒刃,那金色的鬼牙半面锁于颈后,和破魂甲一样取之不下,只得放弃让何潮色认尸的主意。
问心斋的那声兽吼令人十分在意,忒近的距离难以久待,而何潮色痛楚未减,代表洗砚池的情况糟糕至极。应风色与鹿希色并肩疾行,直至东丘前后山的分岔路口,忽见三人并肩穿出雾露,居间那人衣襟大敞,胸口所缠的布巾与外衫俱渗出血迹。
正是夏阳渊双胞胎之一的何汐色,龙大方与蔚佳色一左一右半搀半扛,艰难前行。“师师兄!太好了太好了!”龙大方的臂甲开作翼盾,足见洗砚池那厢也有一场激战,陡见应风色等破雾而至,几欲迸泪,膝腿脱力一软,差点仆倒。
没见高轩色,应风色微微色变,龙大方抓他臂膀直摇晃:“快!师兄,姓高的难以久持,咱们快去救他!”没等喘过气,拉着应风色奔回。
夜雾之中,高轩色右手持筒匕,左手开翼盾,且战且走,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全是院生装束、鬼牙半面的发狂之人,分持刀剑,移动速度虽不快,歪歪倒倒的步伐却未曾停下。
莽青年起初不察,为免师弟等被鬼牙兵追上,只攻不守,以牵制追兵。岂料他冲进鬼卒群中。
除了引得周身能及的三两人来战,其余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接二连三从两侧越过。高轩色反过来一路追赶,赶上前队又被后队反超,越打越乱,待应风色二人赶到时已是浑身浴血,全靠意志支撑,随时都可能倒下。
应风色粗粗一瞥,对这批鬼牙院生的实力大致有谱,张开翼盾,入阵夺过一柄九环刀,砍开连片血瀑,当者无不肢残,仆倒仍持续怪叫爬行,仿佛不知疼痛。
龙大方接过高轩色,回头叫道:“行了,师兄快走!”声音里的紧绷与惊恐丝毫未减。应风色砍卷了刀口,正欲换过一柄,听出不对劲来,不敢恋战,赶紧掩护二人与鹿希色等会合,继续撤往石屋的方向。
带着三名伤者移动缓慢,所幸应风色砍倒的七八人连着残肢横亘山道,形成路障,而问心斋外的怪力汉子也好,追着第二组的大批鬼牙兵也罢,似只循铺石道移动,打斗间亦不曾逾越。
应风色专砍手脚、堆尸阻道的想法也是由此而来,果然未有鬼卒追近。路上,龙大方简单交代了洗砚池所遇。
“洗砚池”是个池塘,池边仅有几间小屋,以及一座可容纳数十席的穿堂,剑冢院生于此习字,用树灰及若干材料调成墨液,书写于长长的苎麻布,洗净晾干后反复利用,以布为砚、以布为纸,节省置办纸墨的费用。
池畔如染坊般架起长竿,晒着一匹匹苎麻长幅的景象,自来是白城山闻名于世的风光。院生或长工年老后无处可去,也安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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