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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岁无多不改一脸狞厉,却未再轻率开口,他所恃者,也就阴人体质与中阴土的异能罢了,遇上绞肉搾汁不讲道理的十七爷,这点筹码还不够上桌。
“把你们弄到这儿来的人”贝云瑚俏脸如霜,一字字迸出齿缝:“究竟是谁?如此造作,所图为何?”“我说就是了,姑奶奶。”岁无多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那人就在左近。
还是我让他现身与大伙儿亲近亲近,交个朋友?”怜清浅本抱着断气的爱侣抵额流泪,到这时才回过神,听岁无多之言,蓦然会意,急忙示警:“莫教他开口!”
为时既晚。岁无多仰天长啸,分明听不见声响,耳鼓却仿佛被什么东西贯破也似,众人纷纷掩耳跪地。
独孤寂扣指一弹,平无碧长剑递出,贯穿岁无多咽喉,啸声顿止。下一霎眼,似有一物从群山树影间飞出,直至半空,背月而下。
独孤寂只瞥一眼,便知其速度力量难以估计,一旦落地,光是震波便能硬生生震死在场一半、乃至更多的人,不假思索,整个人如箭离弦,朝天上的月轮笔直射去!
全场只僵尸男子反应过来,面色倏变,大喊:“走快走!赶紧离开!”空中轰然一响,仿佛连月盘都将震下,然而这只是错觉。
对撼的两方齐齐弹开,一人失速摔落,在地面撞出丈余方圆的陷坑,余势不停,弹出后恍若礟石,持续点跳凿地,走石飞沙,直到撞上了远处的砖墙,压出圆月般的龟裂凹陷为止。
自贝云瑚识他以来,还没见过十七爷如此狼狈。这人不是天下无敌么?谁能将他打成这样?而来人被这么一阻,陨星般的坠势硬生生由独孤寂受了。
受反震之力弹开,落在慌不择路的村民当中,原本如潮流般起伏、乌压压一片的人影,忽四向摊平,就这么流淌一地,瓜滚枝叠,终归于无,直到夜风卷来浓烈的血腥臭气,众人才意识到发生什么事。阿雪面色惨白,揪着梁燕贞怀襟不放。梁大小姐掩住口鼻,身子无法自制地颤抖。
平无碧见那人踩着遍地血肉泥泞而来,发出令人牙酸的浆腻声响,再也忍耐不住“恶”的一声,抽搐着呕了一地黄白。
僵尸男子不避污秽,抓着他衣领提起,反手一耳光,抽得平无碧晕头转向,差点被自己呕出的秽物噎死。
“没用的东西!”僵尸男子踹得他脸面着地,鲜血长流,抬头恰对着闭目长逝的奚师兄。平无碧又惊又痛,悲从中来,跪地呜啜泣。
“死于此间,你怎生向奚长老交代!”僵尸男子的低喝几被夜风吞没,奇宫弟子却是人人一震,本欲呕吐或哭泣的莫不咬破嘴唇,生生忍住。
“众人速离此地,沿途不许落单。一回山上,即刻向知止观回报。”僵尸男子转头正视应风色:“由你带队,切勿停留。”
应风色心知来人武功之高,平生仅见,连那随手令阴人灰飞烟灭的落拓王爷,亦非一合之敌,不与男子斗气,犹豫一霎,冷道:“你自己小心。”
指挥众人抬起受伤的同门,井然有序地撤走。僵尸男子嘴角微扬,见徒儿望着自己,端起师父的架子:“那是你师兄。”
白衣少年道:“看着像谁,弟子还是知道的。”僵尸男子斜乜他一眼:“让你先走,我看多半是白费唇舌罢?”白衣少年忍笑:“弟子这是像谁,想来您也知道。”
来人走出血肉泥滩,径朝另一头的独孤寂处行去,广场的青砖地留下两行殷红足印,犹如熊掌。
他穿着厚重的毛皮靴子,浓密粗硬的毛茎银灰相间,偶尔掺杂些许褐紫,即使靿上紧缠皮绳绑腿,毡靴也足有成人男子大腿粗细,可见其厚。
男子身披同色的毛皮大氅,肩上数重皮草层叠,随意披垂在脑后的兜帽上牙吻宛然,竟是枚巨大的熊首模样,敢情这氅子是以全皮制成,取自穷凶极恶的北域暴野人熊
在终年冰封的冻土,最可怕的非是雪虎银豹,而是这种直立起来几有两人多高的巨兽。已知的一切猎具均无法使其失去行动力,哪怕十数名经验老到的猎人同时出手,发狂的人熊在死前仍能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唯熊不猎”乃北地猎户奉行不移的铁则。即便王公巨贾夸耀权财,或藏有暴野人熊皮草者,也必不是全皮。要取此等凶兽之命,决计不能无损其身。
梁燕贞深知暴野人熊的希罕,濮阴府库中就藏有一卷幼熊全皮,据说是在陷阱里活活饿死的,父亲在世时舍不得用。
后来傅晴章于平望活动,欲为梁鍞平反,特意讨了皮卷去,说是要打通关节,才有面见顾挽松,乃至遣使等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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