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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分三班罢,别都瞎耗着,两班轮值一班歇息,半个时辰一轮好了。”“回副座,昨儿都分派好了。”马长声本欲起身禀告,却被上司挽座。
顾挽松笑对众人道:“那好,自都忙去。后头还有好几天,都别累着。”院生齐声相应。顾挽松的脸很长,鼻梁也是,细细窄窄的,到了鼻翼才隆起两丘,也不张扬。有人说他这“天笔点谶”的外号,不是奉承他擅使一杆精钢铸就的四尺铁笔,而是讽刺他鼻梁细长如笔,故而得名。
他不留胡须的长脸白如敷粉,法令纹甚深,衬与末尾垂落的稀疏长眉,相貌有些愁苦,正好抵销了眉心那道淡红竖痕的煞气。身为管事的马长声若听到院生私下揶揄上司的长相,总会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所幸这种顽劣份子不多,副座一向爱惜院生的气力,少让他们干无谓之事,众人都瞧在眼里。像这种一连五天等不到人的例子,简直前所未有。
“十七爷”马长声抿了口茶,竭力忍住抱怨,只道:“今儿不知能到不能到?”顾挽松放落茶盅,示意身旁院生沏过,人走之后才低笑道:“老马,十七爷不会来啦。要是顺利的话。
这会儿该在往龙庭山的路上了。”马长声差点跳起来“那我们这是等的什么呀?”“等撇清。”顾挽松微微一笑。“十七爷什么时候离山、干什么去了,我们这些武功低微的小吏,岂能知道?咱们等的,是濮阴梁府一行,等着迎接即将上山的小爵爷。
他中途被谁带了去哪儿,老马你能知道?”的确不能。马长声恍然大悟,只能衷心感佩。这是继副台丞揣了根竹筒在袖里,到后山忽悠十七爷,让他误以为是奉旨下山以来,马长声对上司再度佩服得五体投地。
朝廷扔来这烫手山芋时,马长声以为仕途就该交代在这里了,料不到副座居然有解,这解法简直胆大包天,偏又巧妙得不得了。
马长声以剑冢密使的身份前往平望和濮阴时,心中是不无非议的。照金戺就是银钱堆起来的空壳,傅晴章绣花枕头一只,腹笥甚窘,委托这等货色,不如请镇海镖局更妥贴,遑论连武林门派都算不上的濮阴梁府。
马长声出身央土的刀法名门清河派,这支源自西山大清河宿氏的刀脉,东入央土已近两百年,比西边的本家还要兴旺。
在他的师兄弟里,更好的人选双手都数不过来,他始终不明白副座何以独钟梁府。“你觉得,什么叫做武林门派?”顾挽松听他叨叨絮絮抱怨一通,眯眼笑望远方,彷佛大道尽头随时会窜出什么三头六臂的怪物,冷不防地问他。马长声大概自觉是说错话了。
不晓得哪一句批评了上司故旧,心里直抽了自己几轮耳光,不敢不答,老实回话。“约莫是传承武功罢?都说"师门艺教",恩师、山头、技艺、教规,恁缺了哪个也不成话。”
马长声刀法高超,又读过书,要是足够变通,料也不致沦落到剑冢来任个闲差。副座既问,终究还是说出了心里话。
“如果有个门派,不传武艺,不立山头,不讲教规依你看,还能不能称作门派?”马长声见副座笑吟吟的,不像是生气的样子,加上沏茶回来的、捧卷呈禀的、来问杂事的
几名院生接踵而至,心思这头一松那厢又烦得不行,随口苦笑道:“再加个欺师灭祖,这门中四德全反着来了。真要有这种门派,肯定是吓死人的邪魔外道。”
“什么邪魔外道啊,管事?”有院生耳朵尖的,忍不住插口。马长声忽反过笔杆“啪!”抽了他额头一记。
“持身不正,净能听到歪的,你这就是邪魔外道!”众人全都笑了“邪魔外道啊。”顾挽松自顾自的喃喃道。
笑声里,谁也没留意托腮远眺的副台丞嘴角微扬,那副愁苦异相罕见地露出一丝迷离陶醉,彷佛花痴见花,酒痴见酒,语声既轻且柔,舍不得多用半分气力,恐呵坏嫩芽似。
“濮阴梁府之中,就长着这么个门派哩。你猜猜叫什么?”没有居心叵测的阴谋家捣乱,兼有熟悉道路的贝云瑚引领,四人翌日午后便抵达峒州的州治执夷。
执夷位处央土、东海两道要冲,繁华了数百年,四人身上仅贝云瑚备齐了进城的关牒文书,肯定过不了门吏盘查。
所幸城外镇集亦不乏客栈店铺等,规模还在寻常县城之上,贝云瑚在寄附舖将玉钗兑了银钱,觅得客栈落脚,热汤热菜、软卧温衾不在话下。
四人初入市集,奇装异服颇引人注目:梁燕贞容貌秀丽,身材健美,穿着不合身的衣裳分外惹眼。
但以她的身量,舖里一时也找不着合身的现成衫裙,索性买了件避风的大氅外披,又购置新的罗袜绣鞋。阿雪则恢复男童的装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