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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提起考试什么的她现在是真的有些口齿不清我知道她说的是考研,但也没多加理会,唔嗯就混过去了。至于脸上的伤,她问抹药了没,我说不用抹,她一惊一乍地说那可不行,她屋里还有些什么草药糊糊,保准沾一次就能好。
我嘴里憋得鼓鼓的,拿不准该咽下去还是咧嘴笑一笑。收拾好碗筷,母亲接了杯水过来,完了就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整个过程中除了提醒奶奶吃药,她始终未置一词。饭后本想在家洗个澡,结果浴霸坏了,当然,对我来说无所谓,好歹有暖气。
但奶奶说背阴太冷,离暖气片又远,前一阵就是卫生间靠北墙的水管给冻裂了,一家人都在外面洗,当我执意打开热水器并去卧室找换洗衣物时,母亲突然从房间冲出来吼了一句:“不能洗不能洗,非要在家洗?!”
我从未听过她如此凛冽的语气,就那么愣在门口,没敢回头。澡堂子里稀稀落落的,没几个人。脱裤衩时我才瞥见裆部的几抹或深或浅的紫黑色痕迹。
除了最底下那团,其余并不显眼,凑近嗅了嗅,理所当然的体臭扑鼻,可如果这不是血迹的话,又能是什么呢?那种黏糊糊的感觉再次袭来,海啸般打心底冲刷而过。老二被搓得几乎掉层皮,却没什么感觉。
但胸口堵得厉害,有些喘不上气,我只能时不时地张大嘴巴,任由混着铁腥味的洗澡水往里灌。
一旁的瓷片墙上锈迹班斑,透过蒙蒙水汽,老迈的排风扇甩着油泥艰难地转动着,密密麻麻的水珠悬在窗沿和天花板上,随时准备疯狂下坠。洗完澡回来,母亲已经去了剧场,客厅茶几上搁着一小瓶碘伏、半瓶红花油。
在奶奶逼迫下,我不得不抹了一些,她小声问我是不是在学校犯啥事,惹母亲生气了。说这话时,她压着嗓子,尽管家里并没有旁人。我当然矢口否认。我甚至咧了咧嘴,可惜笑得不太成功。
到床上躺了一会儿,我还是决定回学校去。奶奶怪我不早说,这当口母亲不在,也没人能送我。
我想对她老人家说点什么,薅了半天头发,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来,临走,奶奶不忘追出门,让我可别再跟人打架了。我戴上手套,扎紧帽子,把她撵了回去。下了楼,一口气才长吁出来。
西北风甩动着阳光,恍若挥舞的冰柱。到学校已近七点,宿舍没人其实整个楼道都没几个人,不考研的早遁了,十天半月地坐着打麻将,哪个也顶不住。放个水回来,刚点上一根烟,便看到了枕头下露出的半截牛皮纸。
我第一反应是壁柜里的那些玩意儿被人翻了出来,不由火冒三丈,攥到手里才发现是个未拆封的新鲜货。是的,和以往一样厚实,一样色泽均匀,一样草料味扑鼻。我承认眼皮跳了一下。
但老实说,并不惊讶,只是猛然沁出的汗让人过敏般浑身发痒。想都没想,我给它掰得粉碎,完了扔地上接连跺了几脚,烟灰弹起来迷住了眼,床铺撞在墙上咚咚作响。气喘吁吁地擦眼时,我越发觉得窝囊,忍不住把跟前的板凳一脚踹飞了几米远。
室内干燥得要命,谁的臭袜子在暖气片上烤得焦黄,闷头抽完烟,那股子戾气才算是渐渐消散。发了好一阵呆,我捡起完好无损的牛皮纸袋,拿到卫生间毁尸灭迹。显然,适才的恼怒毫无必要,至少于事无补。
这是火苗在污浊的便池中窜起的那一刻我心里的念头。随后,铅黑色的邮戳猛然于跳动的光影下跃入眼帘,我凑过去才瞧了个真切“05。12。24。16”我不知道它为啥现在才到。
第二天一大早大波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不无嘲讽地“哟”了一声,说:“你个逼还活着呢!”他这么说倒是吓我一跳,尽管自始至终我从未考虑过生死问题,至少还没到那个地步,在城中村吃狗肉火锅时,他问我跑哪儿玩了,我实话实说。
骂骂咧咧了一会儿,他说母亲来找过我。起初我没听懂啥意思。他就又重复了一遍,说母亲亲自到大学城来找过我,看样子是急坏了。我“哦”了声,弹着烟灰没说话,半晌才问是啥时候的事。
“忘了,”他埋头掇肉,再抬起头时说“不是2号就是3号。”我以为他会把我批判一番,结果没有,这反而搞得我许久都攒不出一句话来。
打小饭店出来已是万家灯火,我俩在大队部门口撒了泡尿。大概是真喝高了,大波捣我一拳,说没有解决不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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