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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履善——”那是急切担忧的慈母音。
“妈,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温月华接连说了两遍,声音那么宽慰,那么放松,却在下一秒时间里呜咽一声,哭着说:“打你电话一直在占线,你都快把我给吓死了。”
傅寒声听着母亲的哭声,心被生生的撕裂成了两半,一半是妻子,一半是母亲。当亲情和爱情交织在一起,那是人世间最不能舍弃的割舍。
孰轻孰重,难分高下。
真的难分高下吗?
当地震来临的那一刻,他率先想到的是萧潇,但并不代表他不记挂母亲,他只是——他只是在最无力思考的时候,把心分成了大小块,大的那一块是萧潇
,小的那一块是母亲,所以他在闻听母亲担惊受怕的哭声时,心里滋味并不好受,那是身为人子后知后觉的愧疚。
这一天,汶川受难同胞,千家万户除了饱受生死折磨,他们在亲人离世,绝望崩塌的那一刻,心里都想到了什么?
是生死无常,还是不甘心带着诸多遗憾怅然离世?
那么全国同胞呢?在哀悼遇难同胞,感受同胞之苦,体察同胞之痛,难过落泪时,那一刻又都想到了什么呢?
是否觉得,当生死来临的那一刻,其实自己之前计较的那些恩恩怨怨,爱恨情仇,其实真的是轻如鸿毛,小肚鸡肠,不值一提?
萧潇没有听傅寒声的话回山水居,她是一个妻子的同时,更是一个集团的主心骨。c市虽是一片风平浪静,但从汶川那边传来的消息却是一波接一波,除此之外,还有各大省市被波及的消息,足以搅得市民心绪不宁。
此刻c市无恙,谁又能保证下一秒不会出事呢?
c市塞车格外严重,车载电视和广播里全是地震讯息,萧潇在坐了二十分钟左右,开门下车。
“傅董——”黄宛之见萧潇下车,急着解安全带。
“我先回公司。”萧潇“砰”的一声关上车门,身影消失在了冗长的车流之中。
是下午时间段,唐氏员工虽不至于脱离岗位,但很明显全都无心工作,当着各层主管经理的面还能做做样子,各忙各的,但主管经理一走,立马就滑动座椅和同事议论起了地震和捐款这件事。
萧潇回到办公室不久,办公室房门就没停歇过,有人请假想回四川老家看看情况;有人希望能够到灾区支援,更有主管表达了部门员工的心声:员工希望唐氏能够暂时放假。
当天唐氏紧急会议,唐氏董事长面对唐氏逐层正副职经理,强调了公司立场,她目光坚定,话语较之往日略显柔和,她支持员工去灾区支援,但前提是所谓支援是否专业,是否在救援的同时,能为自己的生命提供最安全的保护。她提出唐氏一日工作安排照旧,但唐氏会捐出现金和救援物资送往灾区,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和灾区同胞共度难关。
地震来了,更多的人开始思考自己以往走过的人生,是对是错,是沉重是轻松,悉数掀开一页,到了第二天醒来,因为还好好地活着,所以请记得微笑。
按原定航班,傅寒声在历经几小时飞行之后,将会在黄昏时分回到山水居,萧潇没有给他打电话,只为他能够放心安宁。
航班延误,一拖再拖,萧潇偶尔坐在台阶上等他,偶尔去花园散步,到了晚上八点,她趴在膝盖上似是睡着了,曾瑜拿了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肩上,轻声劝:“太太,我们还是先回房吧!等先生回来了,我再叫醒您。”
“我再等等。”
晚上九点,萧潇坐在台阶上,像是一个等不到家长就不肯乖乖睡觉的孩子,灯光照在她的身上,显得她很小,也很朦胧。
其实她没睡,她怎么可能睡得着?汽车声她听到了,但她却维持着之前的姿势不动,把脸埋在膝盖上,察觉有脚步声走近,察觉有人在她身旁坐下,察觉她被熟悉的怀抱和气息抱在怀里,她的脸终于在那一刻脱离了膝盖,脸上满是潮湿的眼泪。
浓密的长发,像是最柔软的丝绸流淌在傅寒声的臂弯间,他低头擦她的泪:“不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