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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张廷璐七月初续弦,小胖子则是七月底开蒙。
乔妙娘进门之后,倒是安安静静,与张廷璐还算是琴瑟和谐。
她之前还不知道,张家竟然是如此高门大户,难免惶恐几日。
不过眼瞧着张府规矩还严,下面丫鬟们的态度暂且不说,张廷璐待她极好,渐渐也就稳了下来。
她偶尔会去见顾怀袖,不过因着她眼睛不好,所以并不常出门。
乔妙娘一个弟弟乔徵与妹妹乔婉娘也都住进了张府,好在弟弟懂事,妹妹虽然对张府很好奇,可毕竟不敢多事。
顾怀袖派了几个稳妥的人去照顾哥儿姐儿的起居,只恐出什么差错。
好歹日子平平淡淡地过了去,转眼就到了月底。
七月廿八,乃是个不错的日子。
张廷玉原本只是要请了自己认识的朋友,比如康熙三十九年自己认识的同科进士朋友如年羹尧等人,一向在官场上提拔他的李光地老大人,还有其余几个南书房当值的翰林,便没想要再请谁,倒是亲朋好友都来了。
只是张家毕竟书香世家,孩子要开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街头巷尾那些个被小胖子照顾过生意的人都闻讯而来,递上自己并不昂贵的贺礼,说是几乎一路看着小胖子蹦蹦哒哒地长大,也想来见识见识胖哥儿开蒙。
这些人都是好心,怎么说都是一条街上看顾着胖哥儿的,卖糖人的,倒糖画的,做面人的,卖糕点的……
真是应有尽有,张廷玉一看这么多人,索性叫人摆了宴席。
顾怀袖在里头瞧见那么多人,只笑得合不拢嘴,连声道:“胖哥儿却死比他爹受欢迎得多了……”
不过很快,这话顾怀袖就要收回去了。
谁让张廷玉今年收了不少门生呢?
这些人当中,入了翰林院的就有五十,没入韩林的还有二百余人,在京的就有七八十,今天原本没接到张廷玉的请柬,觉得自己上门来是冒昧。
可是在听说街头巷尾那些个卖糖人的都去了,他们这些张老先生的门生如何能不去?
于是整个京城最骇人听闻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从来没有哪家的孩子开蒙能有这样的盛况,光是状元就有三个,从康熙三十九年的状元,到康熙四十五年的状元,三个人都去了。
翰林院的翰林老先生们来了有近一百,进士来了有一百还多。
至于贡生?
呵呵,张老先生的儿子开蒙,只一个参加过会试的贡生也好意思来?!
别说是进门了,就是递上名帖的时候,怕都羞愧得慌吧?
街头巷尾的人们,听见府门口报人名帖的,那声音就没断过:“某某翰林”“进士某某公”“某某状元榜眼探花”……
个个都是在当年名噪一时的人物啊!
区区一个臭小子的开蒙,竟然引来了这样大的阵仗!
平时翰林院一个翰林拉到大街上,都有无数人拱手作揖。翰林院一个老先生,带着自己大大的名帖出游,都不用带钱,自然有无数附庸风雅的商贾将钱给递上去,为的就是与翰林院的翰林们交换名帖。可事实上,翰林们对这些人都是不屑一顾的。
由此可见,一名翰林在翰林院之中兴许不算是什么,可若是放到朝廷上,就已经具有一定的影响力,至于放到民间,个个都是引起轰动的!
可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翰林们一拨一拨不要钱一样朝着张府挤,高高在上的进士们到了这里几乎是见到旁的人都要低头作揖。
朝中重臣李光地都已经来了,谁还敢懈怠?
更有才高八斗的张廷玉坐于堂上,左右两边各坐了一名状元饮茶,三名状元汇聚一堂,更旁边的榜眼探花都显得黯然失色了。
隔壁钱府的钱名世见状不由得想起了自家朗哥儿开蒙时候,跟张府简直没得比啊!
寻常家境不错的人家,能找到一个举人给开蒙,就已经很不错了,能找到进士开蒙,简直是脸上大大有光。
可现在,别说是举人,就是贡生进不了张府门,也不是张廷玉不让他们进,是他们自己不想进。
你问为啥?
不是太丢脸了吗?
最低的都是进士,更高的是翰林,鼎甲前三更是几乎坐满,还有勋贵之家和朝中重臣。
区区一个举人进去,张老先生肯定不会说什么,旁人就难说了。
一个贡生算什么?
徒让人笑掉大牙罢了。
这样热热闹闹的开蒙仪式之中,张廷玉作为这一家的一家之主,先祭拜祠堂,将张英远道从桐城写给胖哥儿的信念了,告诫他以后好学上进。
今日的胖哥儿也终于不负众望,这几个月瘦了一圈,看着只比寻常的孩子壮实不少,看着健健康康,眼神明亮,站在家学当中,已颇有其父之风。
由识字的下人们抬来书箱,一部四书,文房四宝等物,又端了定胜糕和一盘粽子,乃是谐音“高中”。
张廷玉今日穿得也颇为隆重,一身厚实的藏蓝色长袍,压得他整个人气势都沉了下来。
三名状元高坐堂上,旁有李光地看着,胖哥儿便跪下来行拜师礼。
众人这时候才悚然!
张家公子竟然是要拜三位状元为师!
空前绝后!
天底下怕也只有张廷玉能请得动这么多人来给自己的孩子开蒙了吧?
其实张廷玉没请,这些人都是不请自来的。
原本听说胖哥儿今天开蒙,皇帝也说要来看热闹,不过京城热,康熙爷老了,还是在畅春园待着比较好,所以只说让李光地也去。
正好,今儿李光地本来也要来,就来捧个场。
张廷玉坐在正中,受了孩子的拜师礼。
那一刻,他恍惚想起了张英。
当年他开蒙的时候还很小,张英就坐在那椅子上笑看着他。
如今,张廷玉也带着微笑看着胖哥儿。
旁有吴士玉乃是宋荦的家学先生,自告奋勇来当仪礼先生,见拜师礼完了便喊道:“拜师礼毕——”
胖哥儿跪在地上磕了头,看着他的父亲,也是他的先生。
如今这么多人看着,胖哥儿也懂事了,也许孩子就是在这一瞬间就开始脱离父母的怀抱,让翅膀硬起来,从雏鹰,一步步地飞走……
顾怀袖在后面也看得见,她用帕子掩着口,已不知为何泪流满面。
张廷玉道:“因父母忧心你年幼多夭病,八年不曾为你起大名,如今你入家学,略识数字。今日,按着家中排辈,你为自己取个名,阿德,抬名册来。”
“是。”
阿德应声,将写满了合适的字的字帖放在了高高的桌案上。
胖哥儿再拜起身,只到了桌案之前,动作熟练地抬了手提笔,他虽不入家学,可父亲写字时候的姿态却是牢记。
众人都以为胖哥儿开蒙晚,可如今看那握笔的姿态,便知道——
仅仅是开蒙晚了而已。
胖哥儿尚还肉乎乎的手,握着笔,看了一圈,然后圈定了其中一个字,便搁笔。
阿德上前看了,将字帖起了,示于众人。
张廷玉也看见了,心下也是复杂的一片。
从今天开始,他的儿子就要长大了。
张廷玉没忍住,忽的抬起自己的手掌看了看,而后想起了自己的头发……
“公子姓张名若霭,行二,四十五年廿八入家学,自圈名为霭,示于众。”
从此以后,他就叫张若霭了。
他朝着堂中各位先生再次一揖:“学生张若霭,问诸位先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