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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宁景世正有此意,兄妹俩一拍即合。待得宁景世转头去向常氏提出,要带了亲妹子出去逛逛,常氏也不好阻拦太过。

    长成的长年郎,又向来恣意惯了的,她若拦的太过,回头报到南平郡主那里,倒让南平郡主觉得她这做舅母的管的太宽,连宁景兰由兄长做陪出趟门都阻三阻四,埋怨起来就不好了。

    常氏吩咐下面人套了车,又派了身边的婆子跟着,还有王府的护卫,万一有什么事儿,只回来报给她知道就好。

    兄妹俩这才出了门,直朝着夏家花铺子里过来了。

    “夏少东——”

    宁景世见到夏芍药,整张脸都亮了起来,拿出自己最斯文的派头来搭话,哪知道才开口,身边的宁景兰便挥手将店里雕花漆木架子上摆着的一盆金带围给推了下来,花盆顿时四分五裂,花根泥土以及正盛放的花朵皆委顿在地。

    “真是对不住,失手了。”

    宁景兰仰着张嚣张得意的脸,去瞧夏芍药的脸色。

    夏芍药却跟见了鬼似的,猛然回头去瞧跟随在自己身后的夏景行,还去推他:“你快上楼去。”被宁家兄妹瞧见了,晋王可不得找上门来?

    夏景行整张脸还隐藏在二楼与一楼楼梯间的阴影里,下面的人只瞧见了他的半边身子,却未曾瞧见他的脸。

    “宁景兰你做什么?”宁景世瞪了妹妹一眼,他是跑来搭讪的,正极力想要在夏芍药面前刷好感度,哪知道自家妹子不争气,一上来就拆了他的台。

    宁景兰回头又将左手边花架子上摆着的一盆紫楼台给推到了地上,花盆落地又砸的粉碎。这下子店里从掌柜到伙计,连同前来看花的买家们都停止了正在商谈的生意,瞧着宁景兰不做声。

    “舍妹……舍妹脑子有些毛病,夏少东别生气,这花值多少我一定赔!”宁景世此刻眼里只有美人,平日又是张口就来的性子,生怕得罪了美人儿,编排起宁景兰来真是极为顺口。

    铺子里还有不少的买家,都是爱花惜花之人,原本对宁景兰推倒花盆的行为十分不齿,一看就是上门来寻衅滋事的,待听得宁景世之语,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个傻子啊?!

    谁还跟傻子计较?!

    反正夏家一样是赚钱,这傻子的哥哥穿金戴玉,头上的翠玉冠子瞧着成色便极好,腰上的玉佩也不是凡品,两盆花还是赔得起的,只可惜了这两盆花了。

    宁景兰听得自家哥哥此话即出,铺子里人人侧目,顿时一张俏脸涨的通红,“宁景世——”连名带姓喊了出来。

    其实出门之前,兄妹俩只就此次的目的地达成了一致,但于此次出行的动机却从未交流。做兄长的想着讨好夏芍药,既然她家是卖花的,带着妹妹来买花,既照顾了夏芍药的生意,又有了与美人儿结交的名头,岂不两全其美。

    但宁景兰的想法却全然不同。

    她就是来寻仇的!

    这才导致了兄妹俩当着夏芍药的面儿差点吵起来。

    宁景世还想着遮掩一二,好歹别打破了美人儿对他的幻想,而宁景兰却恨的咬牙切齿:这夏家少东……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了她哥哥?!

    真是无耻之尤!

    宁景兰的脑补能力还是很强的。

    兄妹俩心思南辕北辙,全然不在一处。这就使得宁景世编排妹妹,做妹妹的对兄长侧目:好哇你这风流的毛病真是没得改了?!为了讨好这卖花女,连亲妹妹都要编排!

    兄妹二人之间剑拔弩张,眼瞧着要吵起来,旁边围观的买家听得“宁景世”三个字,有那消息灵通的已经猜出来了这兄妹二人的身份,暗道可惜:原来晋王爷的外孙女儿竟然是个傻的!

    没瞧出来啊。

    宁景世美人还没搭上话,倒差点跟亲妹子吵起来。兄妹二人正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隐在楼梯间的夏景行不但没有退去,反牵住了夏芍药的手,缓缓从楼楼转角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你们两个,这是在做什么?”

    夏芍药心里急的没法,小声埋怨:“你还嫌不够乱啊?这些人我来打发就成,左不过是不相干的人,你出来干嘛?”

    “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的,总有机会碰面,何必躲躲藏藏?”

    宁景兰跟见了鬼似的尖叫一声,直往宁景世身后躲去,“他他他……他不是死了吗?”

    南平郡主派人截杀夏景行之事,外面人不知道,家里只瞒着宁谦,就连宁景世也不知道,只宁景兰常日在后宅,与母亲关系又亲密,便从南平郡主贴身的丫环婆子嘴里露出点口风来,竟知道了。

    她先时知道了,到底还是小女孩儿,自小养的跋扈,可也没起过让这嫡长兄去死的念头,没想到自个亲娘真个做下了这等事体,倒吓的她做过好几日噩梦,过了半年之久,后来才渐次忘掉了这回事。

    没想到此次能在夏家花铺子里瞧见他,可不吓的失声叫出来?

    比起宁景兰的惊吓,宁景世可就是心虚了。

    当日他强了南平郡主房里的丫环红玉,没想到那丫环倒是个性烈的,被他得着了身子,便一头撞死在了他面前。

    这使得宁景世好不扫兴。

    他在镇北侯府向来为所欲为惯了,只先时在老侯爷面前还收敛些,及止成了人,通晓人事,宁谦在男女之情上向来不拘管儿子,有时候父子俩在外面游玩碰上了,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

    ——宁谦倒觉得男儿生来不风流,岂不糟蹋了这副七尺之躯?

    因此,比之沉闷古板,反口训起他来神似他亲爹的夏景行来,宁谦反倒觉得次子更合自己心意。

    只宁景世没想到因着红玉的事情,他亲娘借机生事,将此事强栽到了兄长的身上,将他逐出了家门。

    这就让他再次见到兄长,有些不好意思了。

    宁谦大怒的原因便是长子平日瞧着规矩古板,不沾男女□□,哪知道一肚子男盗女娼,竟然□□了继母房里的丫环。

    男女之情本是你情我愿之事,两情缱绻也算得风流佳话,若是他自己院里的丫环,就算真弄出人命来,也可遮掩一二。可将这主意打到了继母房里的丫环身上,逼死了人,便是居心不良!

    焉知他不是对亲父继母心怀怨念,存心报复,这才有此一事?

    细究起来,不禁毛骨悚然,前有王氏自缢而死,后有继承侯府家业一事,更要怀疑他一副平静的面孔下面藏着什么恶念了。若是整个镇北侯府将来落到了他手里,万一他报复起来,该如何是好?

    宁谦对这儿子起先只是不喜,后来又成了厌恶,至最后被南平郡主在耳边吹风,哭哭啼啼诉说自己受到的惊吓:“……红玉平日对他也很恭敬,他怎么下得去手啊?如果他开口跟我要,我做母亲的给他一个房里人,也不算什么。可这将人□□在我屋里,难道说出去就好听了?那丫头一头撞到柱子里,我这会儿眼前还是她脑浆子都撞出来的样子,晚上都睡不安稳……”

    经过了这么多年的纠缠,非常时刻南平郡主也不得不开始学着示弱,用眼泪来达成目的。

    ——宁谦对长子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心寒恐惧了。

    谁知道这孽障对家里人还存着什么恶念呢!

    他做了愧对儿子的事情,却又打死不想承认,当初的王氏就是他与南平郡主联手逼死。原本这一份应有的愧疚之情也早转做了恼恨:王氏这个没眼色的,就算是死也应该拿到了休书回娘家去死,自缢在镇北侯府,令得整个镇北侯府蒙羞,这就是她的不是了!

    她这是死也不肯放过镇北侯府啊!

    宁谦这般作想,原就不奇怪,他行事只凭个人喜恶,也只为自己考虑,从自身利益出发,却全然不从王氏的角度着想,她也只是一个被逼走投无路,不得不拿自己的生命来捍卫幼子名份的可怜女人。

    宁谦是越想越可怕,越想越觉得不能纵容夏景行,又想到他那往候府抹黑的生母,再由得南平郡主在外放风,将他的劣迹昭告天下,心中早就有了取舍,索性将他一逐了之,任他在外自生自灭。

    原本最亲近的父子关系,以最开始的漠视,到后来的厌恶戒备,最后的恶意揣测而告终,终于渐行渐远,再无挽回的可能。

    此刻宁景兰与宁景世事隔近一年,再见到长兄,做弟弟的早就心虚恐惶,做妹妹的也是吓的面如土色,只当自己大白天见鬼了,被夏景行一喝,顿时惶惶相顾,问都没再敢问,从速退了出去。

    退出来之后,惊魂未定的宁景兰还问兄长:“我方才……方才似乎瞧见他牵着夏家少东的手……”

    ——夏家少东到底是什么邪物啊

    宁景世回想起来,似乎还真有这样一幕,顿时满腹不是滋味,前后一联系,遂得出了个令自己瞠目结舌的结论:“不会……不会夏家少东嫁的就是他吧?”

    这也……太令人难以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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