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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无游客的羊蹄丸前,一个面无表情的男子,再加上一个头上戴着纸袋的女子,这画面实在有够诡异。
真言看着现在自称是海绵宝宝的世弥,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
他从没见过这种生物,更无法相信这世界上真的存在着她这样的生物。
沉默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道:“你想戴着纸袋跟我说话?”
“是的。”透过“变装”世弥的情绪平静许多,不再那么紧张了。
“你有没有想过去看心理医生?”他问。
“我很正常啊。”
“你很正常?”他用一种嗤之以鼻的语气质问她“你哪里正常了?正常的人会戴着纸袋跟人说话吗?”
“这样我比较自在。”她诚实地说:“我有人际关系障碍。”
“那不是一种病吗?”他没好气地说。
“应该不是病”她认真的跟他讨论起来“我觉得比较像是一种人格特质,就像有些人——”
“够了。”他制止了她“我不想跟纸袋人讨论这件事。”
“不是纸袋人,是海绵宝宝。”
“那不重要!”他忍不住吼她,但一吼完,他立刻后悔得想去跳海。
他是怎么了?前来赴她的约已经够瞎,现在还让她搞到快抓狂?
“你那个世界的人都这样,还是你病得特别严重?”他生气的问。
病?他觉得她有病?果然,他觉得像她这样的cos迷根本是神经病吧。
唉,如果他对cosplay有这样的误解跟偏见,又怎么会答应她的请求——变身土方岁三?不行,她得尽己所能的让他知道cosplay其实是种艺术,是种健康的休闲活动,还有,她不是疯子。
“藏方先生对cosplay还是什么感觉?”世弥试探地问。
真言冷冷的瞪着她“我觉得你们都有病。”
他毫不客气、直白到让人无法招架的话,简直像一支箭失直直插进她胸口。
“为什么不做自己?为什么想变成别人?”他语带斥责“这是你们逃离现实、逃离自己人生的方法吗?我听木嵨说你从没工作过?”
“有啦,我在家工作。我接单,帮其他同好制作衣服。”世弥委屈的表示。
“我说的是正常的工作。”他强调。
“藏方先生对正常的工作定义是什么?”戴了纸袋,她变得勇于表达,说话也不再结巴颤抖。“大多数人做的工作就是正常的工作?大多数人过的生活就是正常的生活?大多数人的价值观就是正常的价值观吗?”
她连珠炮般的几个提间,让他怔了一下。
真是神奇,刚才连正视他都不敢、说话还坑坑巴巴的她,只因为扮成海绵宝宝就变得口齿伶俐?
“这世界上,有的人喜欢打高尔夫,有人喜欢钓鱼,有人喜欢爬山,也有人喜欢逛街看电影,而我们不过是喜欢玩角色扮演而已”她努力的想导正他对变装的偏见“在我们的同好中,有学生也有社会人士,大家在cos的时间,都努力过着自己的生活。”
听完她这些话,他竟一时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忽然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藏方先生小时候难道没有想象过自己是假面超人或是蝙蝠侠吗?”她直视着他——透过纸袋上两个不规则的小洞。
“没有。”他不假思索地道。
“你好可怜。”她以同情的口吻说着“居然没有童年。”
什么?她居然说他可怜?!还用同情的口吻说他没有童年?!
“我小时候喜欢下棋、喜欢看书、喜欢跟我父亲去钓鱼爬山,就是没蠢到以为自己是科学小飞侠”真言眉头一皱,懊恼的看着她“以为自己是公主,而被其他小孩嘲笑是妖怪的你,居然敢说我可怜?!”
闻言,世弥身子一震。“你你怎么知道?是世恭说的?”
他没否认。
“臭世恭,居然敢泄我的底”她气愤的喃喃自语。
看着头戴纸袋在自己身边嘀嘀咕咕的她,真言突然怔住。他现在是在做什么?
来赴约已经够瞎,此刻居然还跟她在这儿讨论这些没营养的话题?
可恶,他今天根本是卡到阴了。“你找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吗?”
“咦?”“如果是的话,那我们的谈话已经结束了。再见。”说罢,他转身要走。
“慢着!”世弥本能的伸手抓住他的袖子“我还有话要说。”
他皱眉,转头看她“快说,别浪费我宝贵的时间。”
“那个我”她想起刚才被她倒在地上的收藏品“你等我一下。”她松开手,跑到不远处将笔记本跟文件夹等收藏品捡了回来“你看。”
真言看了看她手上的东西“这是什么?”他知道这些是所谓的动漫商品,但不明白她要他看这些做什么。
“这个就是土方岁三。”
他一楞,仔细看着文件夹上的动漫人物,那是三世穿着新选组队服的美男子。
“你不觉得他很眼熟吗?”她认真的问他。
“嗄?”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她。
眼熟?这上面的土方岁三哪里眼熟了?根本与史实不符。
“你没念过书、没看过历史课本吗?”他皱眉冷哼“这不管横着看、竖着看,这都不是土方岁三。”
她不满地说:“动漫的世界本来就需要想象力嘛。”
“不切实际。”他实事求是说:“土方岁三才不是长这样。”
她低哼一声,有点生气了。因为他的语气像在说“土方岁三没这么帅”“如果缺乏想象力也能定义成伤残的一种,藏方先生你一定是重度伤残。”
“什么?”他陡地瞪大双眼,气结的瞪着她“我告诉你,这明明就不像土方岁三。”
世弥定定的盯着他“我没说他像土方岁三,我是说你像土方岁三。”
真言被这话吓得呆住,楞了几秒,他忽地一惊“你说什么?”
“我说,你像土方岁三。”她将文件夹凑到他眼前,像是怕他看不清楚般。
真言直视着眼前的动漫版土方岁三,怔楞了一下。
须兴,他意会过来,推开了她的手。“你刚才说因为我像他,所以不敢直视我的他,指的就是”
“嗯。”他话还没说完,她已用力的点头“你真的超像他的耶。”
真言用一种像是看见深海怪物的眼神脱着她“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我像他?”
“不是。”她十指交握做出请求的动作“我是想请你穿上土方岁三的衣服,一次就好。”
他又是一惊,两只眼睛中的怒火仿佛快爆出来似的瞪着她。
她在说什么?请他穿上土方岁三的衣服?哈,她是疯了还是在说梦话?
不,疯了的是他,他根本不该来赴这个约。
“我拒绝。”他断然地道。
“求,求你啦,你是唯一够格穿上我做的衣服的人。”她语带哀求,那语气像是他若不答应,她就要下跪了般。
他不为所动,冷冷的斜视着她“休想。”
“拜托。”世弥双手合十,低头恳求。
真言眉峰一扬,冷不防地伸手抽掉她戴在头上的纸袋。
“啊!”未料他有此举,毫无防备的她一时傻住了。
接着,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一把揪住她的耳朵,然后欺近在她耳边沉喝一声。“不要!”说罢,他抽回手,转身走开。
看着他离去的身影,世弥捂着耳朵,哭丧着脸自言自语地说:“不要就不要,干么在人家耳边吼啊?我耳膜都要破了啦。”
不知怎的,真言觉得今天自己特别暴躁、焦虑,尤其是在看见世恭的时候。
虽然是双胞胎,但因为是一男一女,其实并不觉得特别的相像,尽管如此,为何他总觉得在世恭身上看见了她——木嵨世弥?
想到那个怪里怪气的宅女居然妄想将他变成怪胎一族,他就不禁恼火起来。
世恭一定不知情吧?要是他事先知道的话,就算得把他姊姊用铁链控着或是用铁笼关起来,也绝对不会允许她做那种蠢事。
“这道菜,是我跟家父及家母到巴黎旅游时,曾经在藏方先生?”
“嗯?”一声轻唤,让真言猛然回神。
看着眼前不论是妆发还是穿着都十分得体且具有高尚品味的矢吹庆子,他恍然想起自己正在跟她约会。
今年二十五岁,毕业于知名女子大学的矢吹庆子,是常务董事矢吹的掌上明珠。他们在一次刻意安排却假装不期而遇的餐会中认识,并在矢吹的撮合下开始约会。
他并不排斥这样的安排,他不是不婚主义者,而矢吹庆子又是才貌兼备、家世非凡的女性,长远来看,是名加分的伴侣。
不论是求学、工作还是婚姻,他都只做有益的选择、考虑及取舍。他有旺盛的野心及企图心,接受太和集团这份工作不是因为好玩,而是他知道自己有能力在这家公司占一席之地。
在他所生存的这个世界里,他需要一桩令人称羡的婚姻,也需要一个无懈可击的妻子成为他的后盾。但不在乎妻子娘家是否财力雄厚,因为那是他凭靠自己便能拥有的东西。
商场就像是个竞技场,弱肉强食、成王败寇,而血脉、金脉及人脉,在这个竞技场上是必备的武器。
他没有出生便含着金汤匙的“血脉”但金脉及人脉却是他能牢牢抓在手上的利器——
婚姻关系,就是一条重要人脉。
“藏方先生今天有点心不在焉”矢吹庆子淡淡一笑“有心事吗?”
“抱歉,今天有点累。”他唇,角一勾,若无其事地问:“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这道炖羊肉是这位法国主厨的招牌菜之一,几年前我跟家父家母一起到巴黎旅游时,曾到他任职的米其林餐厅吃过,没想到他现在会在这里当客座主厨。”
“喔,原来是这样。”
“我现在正在学习这道菜,到时你愿意品尝一下,替我打个分数吗?”
“当然。”
“对了,下个月有场铜琴演奏会,一起去欣赏好吗?”
“嗯,我会尽可能挪出时间。”
接下来的时间,矢吹庆子聊着美食、古典乐,还有她与她母亲一起参与的慈善活动,真言每个字都听进去了,但一个字都没记住。
她是位出身良好,在一流教养下栽培长大的千金小姐,她的生活里充满着各种其有品味的事物,不论食衣住行。
如果他要结婚,她绝对是无可挑剔的对象。可不知为何,每次约会结束将她送回家后,他只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从不觉得依依不舍。
但他不以为意,因为他向来是个冷静的人,即使是在男女关系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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