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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满腔的愤怒瞬间化为说不出的苦涩哀伤口

    从她的反应可以想见她对于男人的接近有多恐惧,可是他知道,无人可以依靠的她,为了要养小乐,得要如何勉强自己成为花娘,对每个男人曲意逢迎

    他空洞的心,因为她的骇惧、她的委屈而狠狠发痛着,像被人用手不断地挤压着。

    “凤翎”金如玉哑声唤着,却站在原地不敢再向前。想了下,他试图让嗓音如平常般戏谑“之乐要是见到你这模样,肯定要笑你了。”

    “小乐?”之乐两个字,仿佛阳光破开无边无际的恐惧,温暖了她,让她的思绪逐渐清朗而不再混乱恐慌。

    “小乐的娘,你该怎么赔偿我?”

    凤翎蓦地回神,张大美眸望着他。

    他在说什么?

    小乐的娘?

    “凤翎,这笔帐难算了。”金如玉勾笑道。

    她错愕地回想,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要不他怎能说得如此肯定?

    “你腰间的疤是怎么来的?”他问话的同时已经起身,在橱柜里找出干净的大布巾,顺手从她的衣匣里找出几件衣裳。

    她垂眼望着自己的腰侧,接过他递来的布巾,往身上一盖。

    原来那一晚,他记得她身上有伤?

    “你”原本想再狡辩的,但此刻的她身心俱疲得连说谎都不能。“反正那已经不重要了若要说赔偿,那么我一千两还你,你把小乐还给

    我。”

    复仇大计已经告吹,拥有小乐至少能让她知道,她还可以为什么而活。

    金如玉搭上中衣,再拿了件布巾,在她面前盘腿坐下。“天底下有那么简单的事吗?过来。”他朝她勾勾手指。

    “你要做什么?”她戒备地看着他。

    那戒备的神情,令他的心微微刺痛,但他若无其事地掀唇冷晒“这房里没镜子,否则真想让你瞧瞧你现在的德性。”

    她抬手抚发,才发现发丝早已湿透,甚至早已经散乱。

    金如玉拔下束环,湿透的长发披落,他先擦拭自己的发,再沉声威胁着“再不过来,是要逼我出手?”

    凤翎闻言,吓得赶忙坐直身子。“布巾给我就好。”

    他啧了声,状似要递出布巾,却在她伸手的瞬间,将她扯进怀里。

    “你——”

    她浑身紧绷,却感觉他的手轻柔地擦拭着她的发,再一一地梳理。

    那动作很轻很轻,像是怕吓着她似的,轻柔地抚着她的发,像是在安抚着她的心,接着,仿佛听见他说:“对不起。”

    一声对不起,教她疑惑地抬眼。

    “凤翎,我出入寒烟阁多年,你也见过我几次甚至是同桌陪侍你怎能把这些事都藏在心底不说?”

    “没什么好说的。”她垂下长睫。

    “你可以上府尹告我轻薄你。”

    “一个花娘?”她不禁哼笑着。

    “就算是花娘,也有卖艺不卖身,谁敢轻薄你就要付出代价。”

    “对象是金家大少,你认为府尹会办理吗?”她摇头失笑,决定道出他们最初的相遇,让他明白,她为何可以忍受此事。

    “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就会明白我的原因。八年前,我和姊姊来到崆峒城,身无分文的我们躲在墙角避雨,姊姊发着热,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见到一辆马车驶来,我冲了出去拦下,马车的主子给了我一锭金子,让我带着姊姊去看大夫。”

    “是我?”

    “是,是你,但我想,你应该记不得我了。”凤翎始终垂着眼。

    “后来,我跟姊姊进了寒烟阁,本来是端盘小裨,可是姊姊的病在那时留下了病谤,后来一病不起,为了医治姊姊,我成了花娘”

    金如玉静心听着,擦拭着她的发也暖着她冷透的身子。

    “后来姊姊去世了,我不知道该为什么而活,然后我发现你被人设计,中了迷香,所以我才带着你走,但没想到”

    他蓦地紧紧拥住她,感觉她紧绷的身体微微颤着。

    “别怕我,不会了再也不会”

    一切都连成线了。

    之乐说过,娘是喜欢爹爹的如果她对他没有半点倾慕,又怎会发现那晚他遭人暗算?

    她必定是时时注意着他,才能在事发时立刻带他离开,然而他却欺凌了她是他亲手毁了她曾有过的倾慕。

    “我没有怪你,我不j限你,就当是我报答你吧我们之间,在那一夜就已经是互不相欠了。”

    她曾经仰慕过他的,从他救她,而后在寒烟阁再相遇,他的君子风度,他在谈笑中强硬地谈妥生意切都在在吸引着她。

    可是那一夜,让她无法再单纯倾慕,从那之后,烙在她心底的,还有恐惧。

    “谁说的?你怀了我的孩子不认帐,又上我家勒索了一千两凤翎,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你?”

    “你!”这明显的歪理让她火大地瞪着他,忘了害怕。“是你先对我”

    这人刚刚不是在对她道歉吗?怎么道歉还言犹在耳,他就马上换了一张脸?!

    “你刚也说了,互不相欠,所以咱们的债就从你有了我的儿子,却还向我勒索这一笔算起。”

    “你这个人真的是恶劣无赖!”

    金如玉满意地笑眯眼。他发现,只要把她惹毛了就会让她忘却恐惧,这倒也是个法子。

    “凤翎,别忘了,是你先隐瞒自己是之乐亲娘的身分,而后又把他丢给我真了得,你竟能让自个儿的儿子喊自己姨娘。”也许该说,之乐太过成熟,知道她的难处在哪,’懂得乖乖听话。

    “我”她恼极,揪起头上的布巾丢他。“你以为我愿意吗?小乐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和他分开,我心如刀割!”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这么做?”

    刚刚,她提及自己和姊姊来到崆峒城,可仔细算算,八年前,她和姊姊的年纪育定还小,既然会进寒烟阁代表不是为依亲而来,那么又是为何而来?

    “我”凤翎不禁语塞。

    那些事再提起,又有什么用?

    既然事情都已经结束,她也不愿再想,但可恨的是,就算她现在想要回小乐,他肯定也不会给。

    “算了,反正从今天开始,你,随传随到。”瞧她仿佛有难言之隐,他也不想迫问,只直接告诉她,他的打算。

    这几日爹老是盘算着替他找个媳妇,他就刚好拿她来让爹别多事。

    “你说什么?”

    “要我再说一次?”他笑得一派斯文和善。

    “你以为你是谁?就算是你也不能勉强我,在寒烟阁里还有絮姨作主,轮不到你决定。”

    “絮姨吗?”金如玉轻点着头,笑得满脸愉悦。“我认识絮姨那么多年了,她却瞒着我这件事,你说,我该要怎么对付她?”

    “她——”

    “你别跟我说,絮姨不知道你怀孕生子。”他淡声打断。

    凤翎是棵摇钱树,无端怀孕生子,絮姨没要她将孩子打掉,肯定是她说出了原由。姑且不论她是怎么说服絮姨留下孩子的,但至少可以肯定絮姨是知情的,而她身边服侍的紫蝶,也肯定是絮姨特地安排照料她的,否则,紫蝶不会和小乐那般亲近。

    “不要为难絮姨,这些年她帮了我很多,就连小乐她也是疼入心的。”她闷声说着,就怕他真的拿絮姨开刀。

    “不为难她,难不成要为难自己?我可不干那种事。”

    “你这人怎么老是这样?!也不想想,小乐能在寒烟阁里无忧无虑长大,是因为絮姨帮了我们许多,你不感谢她就算了,居然还想对付她?”

    “我要不要对付她,就看你怎么做。”他话说得坦白,明人不干暗事。

    “你!”她瞪着他,不信他真会这么做。“你和絮姨可是十年的交情,如果你连这多年来的交情都可以不要,我也无话可说。”

    “你可以试试看,看我会怎么做。”他说得笃定,很像一回事。

    “你”难道这事真教他这般恼火?要是他真的对付絮姨,那她岂不是太亏欠絮姨了?

    可是要她随传随到,这种事

    蓦地,船身又剧烈摇晁了下。

    有力的臂膀,立刻将她团抱住,吓得她浑身僵硬。

    “喂,你放开我”她不能适应拥抱,这让她很难受。

    “等等”

    听到他嗓音古怪,感觉到他身子微微颤栗,她不禁疑惑地抬眼,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跟纸张一样白。

    “你”她不禁想到先前在甲板上的情况,船身摇晁时,并也急着要跑到他身旁,他脸上也是没半点血色,而且一开始他抱着她时,他身上也是颤着的几个线索在脑中被一道灵光串起,教她不由得脱口问:“你不敢搭船?”

    金如玉眉头紧拢,就连唇也抿得死白。

    “你怕船身摇晁?”她惊呼着。

    “闭嘴。”他恼羞成怒道。

    这是他唯一的弱点,除了并也,根本就没有人知道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让她发现。

    见他没有反驳,声音反倒透着一股恼意,教她忍不住开心地拍着手。“原来如此,难怪你从来不参加夜渡舫,原来是怕搭船!”

    “不是怕,是不喜欢。”他坚持。

    “是吗?”她眯起眼,突地从他怀里溜走,跳到一旁。

    “你!”金如玉才起身,船身又突地摇晁起来,他不禁暗咒了声,整个人贴到了墙边不敢动弹。

    “真是可怜,人果然没有完美的。”她感慨了声。

    有谁会知道,他竟然会怕乘船呢?

    “过来。”他吼着。

    “不要,咱们先来谈条件。”

    “跟我谈条件?”

    “对,我要你取消随传随到的命令,要不然我就把你怕乘船的事告诉大家。”真是天助她也,给了她这么好的契机。

    说不定她还可以藉此威胁他把小乐还给她。

    金如玉却哼笑了声。“谁信?”

    凤翎不禁怔住。也对,这家伙在崆峒城里的名声,犹如神只般完美,坊间曾有数种流言窜起,但都不到一天就自行歼灭,只因无人相信。

    她垂阵暗啧了声道阴影逼近,将她扑倒在软榻上头。

    “你放开”

    “你也会怕是吧?让你也尝尝我的恐惧。”他的口吻像个负气的娃儿。

    她身子应该僵硬紧绷,感受到天崩地裂般的恐惧,然而此刻,她却被他的口吻逗笑,再察觉他轻颤的身躯,教她也不舍再推开他,不过——

    “承认你是在害怕了吧。”

    “是讨厌。”

    “那你放开我。”她态度可嚣张了。

    “偏不。”他抱得更紧。

    “还说你不怕?”

    他没吭声只是紧闭着双眼。

    看他仿佛正在努力忍受恐惧,她的心不禁有点发软,但嘴上还是不饶人地问:“既然不敢上船又何必上船?”

    话出口的瞬间,她不禁想起他说他是为她而来。

    难道说他是怕她又遭客人轻薄,所以才为她上楼舫的?

    可是他明明怕乘船明明怕着,但还是为她而来了?

    忖着,心头竟暖热起来,仿佛他的体热熨烫着她,虽然让她依旧身子僵硬,但热度却暖了她多年冰冷的心。

    这人傻子!

    无声骂着,但唇角却扬得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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