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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群踩踏而死。其他的就再也顾不上了。
吐耶拜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紧紧抱着立帐篷一根木头上,眼睛被狂风卷起的雪花和四处溅起的雪粒扑打着,不敢睁开了。
这些牲口都有趋利避害的本性,过一两天就能找到。
关键是草料被刮得到处都是,到时候拿什么来喂养这些找到的牲口。
这么严重的暴风雪,自己放牧队带出来的牧民们有没有受伤的、死的。吐耶拜都想找个地方放声大哭。这是从他懂事以来,都没有遇到过的特大暴风雪。
暴风雪越来越猛烈,天开始上冻了。他的鼻子和面颊冻得更厉害了,凛冽的空气更加频繁地灌进皮外套里。需要把衣服裹得更紧些。
他微微睁开眼睛,觉得有一种强烈的光照耀着雪白的原野,地平线大大开阔了,又低又黑的天幕忽然消失,四面八方只看见落雪形成的一条条白色斜线。
在山坳里,风执拗地把一切都往一个方向吹。
右边,左边。到处都是白茫茫、灰糊糊的。
吐耶拜的眼睛想找到一样熟悉的东西,但是找不到:没有一个路标,没有一堆干草,没有一顶帐篷。什么也看不见,到处是一片白雪。
风似乎开始在改变方向了;一会儿迎面吹来,吹得雪花糊住了眼睛;一会儿从旁边讨厌地把大衣领子翻到头上,嘲弄地拿它拍打着他的脸;一会儿又从后面通过什么窟窿呼呼地吹着。
当吐耶拜翻身想把身子裹得更严密一些时,落在领子上和帽子上的雪就从脖子里滑进去。冷得他发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就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吐耶拜觉得风似乎小了点儿,他吃力地睁开眼睛,眼皮都好像已经冻上了。
起先布置任务的时候,是在帐篷里。没有戴手套。
现在想竭力伸开手指好像有些不可能。
他张开嘴巴,想招呼人,结果声音都没发出来,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然而,吐耶拜还是顽强地伸开手指。渐渐的,手指伸开了,不停把双手的手指一屈一伸。
他想走几步,到处去看看,却发现雪已经埋到腰上,浑身连脑袋就觉得冻住了。
“队长!队长!”一个沙哑的声音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喊叫着。
吐耶拜想答应,张开嘴就是发不出声音。
喊叫的声音十分暗哑,都不晓得究竟是谁在呼唤了。
影影绰绰地有个人在向这个方向移动,吐耶拜经不住吼叫起来:“我在这里!”
这一次,总算发出一点儿声音,他自己能听到。
那个人影好像听到一点儿声响,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又向来路走回去。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连吐耶拜都不晓得究竟是吼叫了多少声,终于声音大了起来。那个人影又再次向这边走来。
山坳里,不时还有其他的叫喊声,也不晓得这人影究竟是怎么辨别出吐耶拜这细微的声音的。
他在雪地里走得很慢,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地看看是不是一个坑,然后再踏上另外一只脚。
好在,吐耶拜搂着的这根木头很是显眼,虽然被吹歪了,在山坳里到处都能看到。
一个人影在向这里挪动,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最后汇集在木头周围的人,不多不少,刚好是这次放牧队出来的十二个人。
牧民们把吐耶拜从雪窟窿里拔了出来,不断拍打着他身上的雪花,在他的脸上手上不停揉搓。
“谁身上还有火柴?”吐耶拜身上有了一点热度,吃力地问。
“我这里有!”托尔根在身上摸索半天,终于把贴身的火柴翻了出来。
“我们重新找一处山坳,找点儿东西点着了,先烧火取暖。”吐耶拜说完这句话,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大家七手八脚把吐耶拜抬着,到不远处一个背风的山坳里。
还好,这里好像并没有受到暴风雪影响,大家还在这里发现了三十多只羊。
这时,不晓得谁说了一声:“这暴风雪不一定有多久,火柴能省则省,我们让队长搂着羊取暖吧。”
大家一听,这主意也不错。毕竟这里的人都是年轻人,年龄最大的队长都没见到过这么大的暴风雪,何况他们呢?
羊的身上,也有不少雪块雪渣。
牧民们一只只检查着,细心地把羊身上的雪全部拍打干净。
这里离最近的自己公社牧民集聚点都有三十多里地,下一次送补给还得在一周之后。
能不能活下去,目前看来希望都在眼前这群羊身上。
这么恶劣的天气要到牧民的集聚地,不晓得有多困难。
从克孜勒套到最近的红山嘴,也得二十多里地。大家平时很少往那个方向去,都是回队上或者大队。
那边的路况很不熟,说不定在途中迷路甚至掉进雪坑里。
吐耶拜把双手插在肚腹下的羊毛里,好像那里格外暖和一点。
牧民们都搂着羊,感觉身上渐渐有了热量。
一个个望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知道还有多久天亮。天亮后,大家又该怎么办?
放牧队的人,能否及时找过来,在路上会不会遇到危险,这些牧民们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