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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贺。两个院里挤满了客人。大师傅忙得满头大汗,上菜的两个小伙跑直了腿,好不容易才把八桌席上完。邢刘两家长辈,挨桌给客人敬酒,直喝的昏天黑地才算完事。等亲朋们东倒西歪散去,邢二这才长舒一口气。坐在炕沿上休息片刻,遂又和朵儿大嫂他们打扫门廷。给邻居家送桌椅板橙,直忙到掌灯时分方才忙完。邢二请大师傅在当晚又做上两桌酒菜。一桌宽待帮忙人,另一桌邢刘两家长輩,聚在一起借酒说话,畅谈亲家之深情厚谊,在酒席上两家决定,趁热打铁,明天就去公社登记领结婚证。随后选黄道吉日完婚。争取明年此时抱上大眫小子!众人推杯換盏,直喝到夜深方才罢休,各回各家休息。两家的女人们收拾盘碗自不必说。
第二天早上,朵儿早起来做饭,打祘让哥嫂早早吃过,好去公社民政科领那结婚证。去墙边拿柴禾时,她无意之中往两家昨天扒开的豁口那边张望一眼,咦?不对呀,前半夜那豁口还是开着的,怎么睡了半宿觉的功夫,它自己又自动合上了?她进到屋里,推醒还在熟睡的邢二:“哥哥,怪事来了,扒好的豁口,昨晚明明开着的,方才我看见它自己在后半夜自动合上了,你说这事怪不怪?”
邢二挠挠头皮:“兴许是那边怕不安全,又怕麻烦咱俩,老同志乘着酒兴,连夜给堵上了吧?管它呢,堵上也好。咱俩又不在家住,我还怕他家趁此机会来咱家偷东西哪。赶紧做点饭,隔墙喊姻脂过来一块吃过,好趁早去公社豋记。”
朵儿点点头,麻利的生火做饭,还炒了两道菜放到饭桌上。趁邢二起身穿衣之际,她快步走到墙边上,踮起脚向那边探过头去,柔声喊道:“姻脂姐,过来吃早饭吧。”她连喊四五声,刘家那边毫无动静。使劲喊又觉不合适,只好回到屋里,向邢二说明那边不应声。
邢二穿好衣服,说:“你说话和小猫叫喚一样,低声下气,看我的。”他来到墙边高声大嗓朝那边高喊起来:“刘姻脂,出来说话。”他喊声不光刘家听的清楚,就连四邻也听的很明白。
刘姻脂她娘应声从屋里跑出来,说道:“姻脂她大舅今夜突发急病,他不是没人吗?姻脂早起给他大舅服侍去了,照顾病人要紧呵。”
邢二低下声来说:“今天不是去登记吗?她不去办不了啊。”
刘母说:“登记的事先往后推推吧,等她大舅出了院再说。”说完,也不等邢二多说什么,刘母闪身进了屋门,邢二只好作罢,回到屋里,和朵儿匆忙吃过早饭,到牛场去干活,单等刘姻脂从他大舅家回来再去登记。
邢二身虽在牛场,可他的心却无法平静,天天盼着姻脂回来跟他去登记,这一盼半个月早已过去,却还是不见刘姻脂的身影。就在邢二苦盼刘姻脂望眼欲穿之时,从他身边经过的牛二说他:“你完蛋了,哼!”
邢二觉的牛二话中有话,问他几遍,他总是高昂着头不回答。抵触情绪很明显。邢二知道牛二是一根筋,正面攻不上去,就从侧面迂回包围。朵儿在邢二授意下故意说:“牛二哥,你可是咱西拐子的大老实人。这个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听说洪杏姐怀上了孩子,你命好。将来抱个白胖儿子,有出息,上津下卫,无所不能。命好命好哇。咱西拐子数你运气好。”
牛二被朵儿一碗**汤灌下去,迷迷糊糊,头昏脑胀,四处摸不着北。朵儿一看有效果,进一步拿话套他:“比方说,洪杏姐和姻脂姐相比,哪个命好?”
牛二说:“本来是我老婆洪杏命好,可惜结婚早几天,要不的话,去当工人的天大好差事,还轮着她刘姻脂?”
邢二对牛二的话半信半疑,当下便回庄上去问刘老栓夫妇:“牛二说姻脂去当了工人,此事当真?”
刘姻脂她娘一拍漆盖:“牛二那根牛舌头净胡说八道,姻脂确实在她大舅家,千真万确。我估摸着再等几天。就有准信。”
实际上刘家一拖再拖登记的事,让自家女儿和邢二来个脚打锣不见面。是在使缓兵之计。邢二是何等人也,他早就看出来和姻脂的婚事出了岔子。姻脂藏着不出来,肯定有难言之隐,本来情投意合的两个人,婚也定了,就差登记最后一哆嗦,若不是天大变化,她的心能那么狠?
邢二回牛场,路过拐子庄大集,迎面碰上那晚偷花生的孙三。孙三脸一红,说道:“邢二哥,恭喜你呀,听说你老婆姻脂去当了工人。往后你分粮食她分钱,好日子叫二哥你摊上了。”
邢二问他:“你大队谁去的呀。”
孙三说:“一个大队一个名额,俺大队是赵六他妹妹。市里不是在咱四宝山建了个化肥厂么,照顾咱当地人,一个大队召一个人。刚开始三个月是临时工。一月十二块钱。三个月后转成亦工亦农。工资每月二十一块六。属学徒工级别,再干三年,学徒期满,就转成正式工,每月工资三十二块钱。以后逐年递増。”
邢二问他:“你咋知道的这么详细?”
孙三说:“我命贱,本来我和赵六他妹妹相好,眼看要订亲了,不料天有不测风云,她一步登天,当上了化肥厂工人,把我给踹了。他和你老婆分在职工合作社,当售货员,昨天我去买东西,还是你老婆收的钱哩。”
邢二笑着问:“那合作社在哪儿呀?”
“顺宝山路南行,在公社驻地南边。路东是化肥厂厂区。正在盖大车间。有些大机器还在路边上放着。路西新盖的职工宿社楼,在路西宿舍搂外侧有个职工商店,面朝宝山路,刘姻脂就在那里头当售货员。还有一个男的叫王林。是技校毕业生,也在职工商店上班,昨天我看见他和你老婆眉来眼去。邢二哥当心啊。”说完,孙三走了。
邢二的脸色由黄变红,又由红变紫。只听他大吼一声:“刘老栓,我操你姥姥!敢哄骗老爷我,不弄死你个老舅子。我不姓邢。”
恰巧邢二他大嫂刘翠花赶集路过他身边,推他一下,笑着说:“老二,把刘姻脂弄到手,乐湖涂了吧,在大集上骂老丈人,小心隔墙有耳,传到你丈人那里,你再去走丈人家,看他怎么收拾你。”
邢二冷笑一声:“还不定是谁的丈人呢。他想收拾我,我这儿正想去收拾他哩。”
刘翠花听出小叔子婚事有变,在大集上人多嘴杂,就拉了邢二回家仔细询问。当得知刘姻脂变卦没去跟邢二登记,顿时觉的亊态严重。她原以为,定亲那天晚上订好了天明去豋记,这几天登记的事早该办妥了呢,弄了半天,半路杀出程咬金,一个工人指标把好事给搅黄了。这棒打鸳鸯的事肯定是老革命干的。这损招可真毒啊,一石二鸟,即拉垅了刘家家族。又在关健时刻给邢二一刀子。即让他颜面扫地又失去了心爱的姑娘,和在他伤口上撒盐差不多。为报邢二不娶她女儿这一箭之仇,她竞使出如此歹毒招数,实在是可恶之极。活生生拆散了一对好鸳鸯。刘翠花沉吟片刻。耐心劝导邢二说:“兄弟,即然刘姻脂逃婚不肯去豋记,看来是王八吃称砣,铁了心。她即然选择诲婚这根道,看来想挽回难哪。眼下一个工人那还了得?工人阶级呀。捧上金饭碗。她好容易弄上非农业户口,跳出泥潭,月月领工资,还从粮局买平价粮食,一步登天了呀。肯定死活不回来再赔你过这穷日子”
邢二怒道:“她想自己过好日子,没门,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这几年我花在她身上的心血,付出的感情,能这么轻易饶了她么?要死一块死,我过不上好白子,她也休想享福。大不了玉石俱焚,我赔她下地狱。”
刘翠花白一眼邢二,劝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为一个女人下地狱,实在不值的去死。这世上,三根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根腿的女人遍地都是。退一万步。她就是和你成了亲,外面花花世界,整天在外头混的她,能和你一心一意过日子吗?得空给你弄个绿帽子戴上,非把你活活气死不可。你想想你那火爆脾气,能忍下当王八这口气么?忍字头上一把刀。依我看趁现在还没撕破脸皮,你先稍安勿躁,回牛场细心想想该怎么办。我呢,等你大哥晚上回来,商量一下看下一步采取什么措施合适。总之,不能轻易就这么祘了。”
邢二低头想了想,暗自咬牙骂道:“老革命,我有软肋,你也有空档。我年轻你年纪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看谁斗的过谁?刘姻脂,你个忘恩负义的薄情女,死罪免过活罪不饶,邢爷我连你一块収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