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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欺人太甚,凭什么一个汉奸想见他的妻子,他就得拱手相让?皇权富贵他皆可舍弃,也不愿受这般羞辱。
贺珩的胸中仿佛有千万根针刺入血脉,渗出点点痛楚。
“儿子,为父知道你委屈,不过那赵玉惑似乎对这慕容也旧情未了,你亦可趁此机会观察二一。若她向着你,自然无话可说。若她还有异心,你也好趁早与她绝了关系,以免日后难做。”贺世勋语重心长地劝道。
他如当头棒喝,一语惊醒他梦中人。
可能吗?玉惑她已经失忆,若见着慕容佩,真会旧情复燃?
不错,若她旧情未了,真另有所爱,他又如何能强留她在他身边?
只是他心间涌起万般不舍,这辈子多少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他都不曾放在眼里,哪怕江山在手他也毫无吝惜,可现在为了一个小小的女子,竟有如割心般的感觉。
他这是怎么了?
即使是回京以后,他也经常带她出门游玩。
或者踏青,或者游河,或者沿着植满杨柳的堤岸放风筝,一切就像他们还在庆州的时候一样,无拘无束。
但今天,她觉得他有一点不同。
平素无论如何,他的脸上不会呈现如此沉郁的表情,更不会在与她出游时显露半分不高兴。但此刻他淡淡望着车窗外的远山,仿佛有一点儿走神,眉心拧成一个隐隐的川字。
他这是怎么了?
“夫君,我们要去哪儿?”苏巳巳故意笑问:“好像是通往城郊的路?”
“想带你去见一个人”终于他开口道,声音略带沙哑,俊颜布满疲倦,仿佛一夜未眠。
昨晚他的确辗转反侧良久,思考再三该如何行事,最终他觉得父亲的话亦有几分道理。
无论如何,这是一道坎,他们迟早要面对,迈得过去,自然能过去;若迈不过去他也认命。
“去见谁?”苏巳巳被蒙在鼓里,迷惑地瞪大眼睛。
“慕容佩。”他也不想绕弯子,索性道出那个平素两人都忌讳的名字。
她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个名字让她始料未及。
自从扮演赵玉惑,她一直细心揣摩对方遇人遇事应有的反应,此刻她该呈现怎样的表情?
依旧微笑吗?或者,神色微变?
呵,其实不必仔细琢磨,无论她是何反应,贺珩都会觉得她心神大乱吧?
“他不是在离国?”她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
“离帝派他前来为皇上献礼。”贺珩盯着她的面庞,仿佛以为她在故作镇定。
“可我真的不记得他了。”苏巳巳与他四目相交,仿佛告诉他自己并无伪装“实在没有见面的必要”
“可他想见你。”他似稍稍轻了口气,大掌覆上她的柔荑“我也希望你能见见他。”
她的手依然很暖,没有预期的冰凉,贺珩忽然觉得可以放心。
“好,我去见他。”看到他释怀的样子,苏巳巳颔首应允“有些话是该对他说清楚。”
从前的赵玉惑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某些事情应该做个了断,以免连累三方,终身不得好过。
这个慕容佩到底是何等人物?说实在的,她也颇为好奇,正好趁此机会一见。
“前面的小邺寺前,有一株百年椿树,善男信女喜欢把红幡挂在树上,以求善缘他就在那树下等你。”贺珩低声道。
她忽然发现他真是世间难能可贵的男子,试问有哪个丈夫愿意让妻子去会旧情人?而他却有如此胸襟和气魄。
因为太爱她,所以才会如此吧?
“我很快就回来。”苏巳巳温婉笑道。
他颔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将她推了一推,而后默默目送她前行。
苏巳巳想回头看他,却害怕看到他难过的表情此去唯有尽快回来,才会让他高兴起来吧?
如此想着,她脚下也不多停留,匆匆掠过茵茵草地来到那株榕树下。
出乎意料的,那里并没有什么人在等她,空荡荡的,唯有树梢上的红幡在招摇着。
是贺珩弄错了吗?
回眸望向来时路,长阶却被花叶遮掩,看不见停栖在山道尽头的马车。
这一刻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不过既然来了,就暂且等等吧,反正隐卫应该潜藏在附近十丈开外,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沙沙沙身后传来脚步声,像是长裙迤逦而行,不疾不徐。
苏巳巳侧过身来,凝眸的一刹,眼中布满难以置信的神色,心跳空了一拍,仿佛要窒息。
她看见一张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不,该说是跟从前的苏巳巳一模一样的脸。
她看到了自己丢失的肉身。
“给帝姬请安”对方盈盈而笑,朝她颔首一拜。
她在作梦吗?不知多少次,作过类似迷离的恶梦,仿佛在照镜子的时候镜中人却走了出来。
但只怔愣了一瞬,她便明白了。
那的确是她的肉身,栖居在其中的是真正玉惑帝姬的灵魂。
正如“换魂歌”所唱的,有美人兮,傍水而届,月夜生香兮,借来梅花一缕魂
不可思议的离奇画面,虽然早已料到,但此刻真的目睹还是愕然失措。
“他们说‘我’已经掉进河里淹死了”苏巳巳舌头有些打结,这个时候该用“你”还是“我”她弄不清楚。
“那是村头的一个姑娘,当时我想买马北上,把荷包连银子一并给了她,谁料她却不幸溺水而亡。”玉惑帝姬答道。
“原来如此”苏巳巳大气不敢出“帝姬,民女无意冒犯,只是当时遍寻不到您的踪影这才”
天啊,她都快语无伦次了。
真正的赵玉惑回来了,她该如何自处?荣华富贵拱手相让没问题,但贺珩呢?
她的贺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