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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牛是非常熟悉的，对他的感情也是复杂的。
块块荒田水和泥，深耕细作走东西。耕田是牛的职责，然而，散步时看到的牛却不是，听别人说这些牛养大后会出售宰杀，被吃。虽然这些牛与我曾经看过的牛没有什么两样。
曾记得，晨光将清晨闪亮，翠绿的草叶上闪耀着金光，老牛敞开的大口，呼哧，呼哧，它粗大的腮帮拖动着草，将所有的青山绿水咽下。饱了，摇着尾巴，然后优雅地走到水边畅饮，于是涟漪将一个蓝天摇动，然后卧在阳光里，鼓动腮帮反刍，好像要将所有回味。
而今又遇到了牛，引出了一些关于牛的记忆的碎片。
曾记得那一年，我刚六岁，母亲将我从睡梦中摇醒，然后告诉我：以后你每天早上我去看牛。
于是我就开始看牛了。
我记是我看的是两头牛，是一对母子，往往母亲走在前面，小牛就跟在后面。我赶着牛踩着满是碎石子的路，到水草柔嫩地地方。牛兴奋地用坚硬的牙齿啃着嫩草。小牛不老实，吃一口就跑到另外的地方去了，这时，母牛就哞哞几声，似乎在教育紽的孩子要认真吃草，否则要挨饿。小牛不再玩皮了。
太阳出来了，照在青草坡上，也照在我和牛的身上。老牛好像总是吃不饱一样，埋下头，不停地翕动着鼻翼，厚厚的嘴唇一张一合，一口咬一扯，然后将草囫囵吞下。累了的时候，就抬头看看它的孩子，再甩下尾巴，又低头啃草，也将晶莹的露珠吞下。
太阳升高了，牛吃饱了，缓缓地走到山塘边低头喝水，小牛还要在水中嬉戏一会儿，这时牛和我的倒影在轻轻荡漾的涟漪里弯弯曲曲地摇动。
农忙季里，牛是最辛苦的。从早到晚，车轭驾在肩膀上，努力的将犁向前背！红花草就被翻起的泥坯埋进泥里，新鲜的泥土味在田野上空弥漫飘荡。休息的时候，牛疲惫地躺在树荫下，当它的孩子走近时也懒得动！
农忙季节过去了，牛的两肩磨破了，淌渗着红红的血。苍蝇蚊子总是不放过吸血的机会，它甩动着尾巴，可是总是甩不掉。当牛的疮疤结痂的时候，它的孩子被牵走了。
夕阳西下时，我牵着牛回家，牛悲伤地哞哞哞叫着，好像是呼唤着孩子的归来。入夜了，它的孩子仍不见回来。它叫了整整三晚，到第四晚，它终于平静了。可是就在它的孩子被牵走的第四天下午，它用两角将年仅8岁的我顶下了笔陡的土堪下，幸好堪下是一条小溪，小溪里刚好有一个沙坑，稳稳地将我护住。当吓得面如土色的父亲将我抱起时，我居然毫发无损！不过自此我对牛自然产生了一种畏惧心理。
牛的孩子永远也回不到它身边来。一个冬天过去了，春天来了，牛的求偶节来了。
春雨潇潇，惠风和畅。风雨中传来山乌的啁啾，也传来牛的哞哞叫声。这时牛格外兴奋，侧着耳朵听一会儿，哞哞哞的回应着，冲头冲尾只听牛声此起彼伏，缠绵回荡。这时，一个让我那个年纪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牛竖起它的尾巴朝着哞哞哞哞哞声处狂奔，我紧紧抓着牛绳不放，牛就拖着牛绳和抓着牛绳的我疯狂奔驰。路边的柴草荆棘将我的手脸划得鲜血直流。牛终于挣脱了牛绳，跑了。我跌跌撞撞，痛着，哭着，到暮色苍茫的时候，才将牛找到。牛留给我的记忆已经印刻在记脑海深处。回想那时的情景，为自己的呆萌无知发笑，更为牛因情而奋不顾身的行动和精神感动！
岁月无情，我养的那头牛虽然辛苦劳作。终逃不掉被杀戮、被肢解、被吃掉的命运。那些与牛为伴的子日子，也成了记忆碎片。
眼前又现黄牛，有的母子相伴，有的孤家寡人，有的三五成群，在青绿山水间悠闲地漫步。
但是它们已经不要被人驾着牛轭踩着稀烂的泥巴冰冷的水去拖犁拽耙了，它们可以尽情地享受春夏秋冬，更可以尽情地享受被清风吹拂的青青草叶了，只是它们回家的路已经是水泥地了“咚，咚，咚”很厚重，很坚硬的响声。
春夏秋冬，牛，只需要吃饱喝足。芳草斜阳里，牛的足迹深了，淡了，淡了又深了，它们肥了，却不知道自己的终结的命运马上就要来临了。
晨光里，看到这些在坡头上啃草的牛，我知道一个农民用牛耕田的时代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