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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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工作需要，和一位女同事的接触多了些，又因为兴趣撞车，和她的交流又多了些，结果就出事儿了，有好事者问我的另一位女同事：咦，他俩是什么关系呀？我刚听说时，同样大惊小怪：哇，这是绯闻啊！

    说起绯闻，我们大都耳熟能详，那可是明星大腕儿的专利，对我来说，恐怕只是望尘莫及之物。可一旦天上掉馅饼，大奖砸在头上，我还是有些哭笑不得。乐的是，好歹也是个二百多号人的单位，有人在背后议论你，说明你引起了别人的高度重视，这是万分荣幸的事情；烦的是，这不是什么好事儿，既不能涨一级工资，也不能分套房子，中心思想还是围绕下三路做文章，难免有些恶心。

    所谓的谁和谁是什么关系，问题的关键多数还是集中在下半身，我就觉得伤自尊了。彼女同事是“妈妈级”人物，大我近一张的岁数，长得既不像张柏芝，也不像章子怡，大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像我这等傻帽青年，虽不是什么柳下惠般坐怀不乱的人物，那也是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主儿，胃口挑剔得紧，岂可随随便便交付处子之身？！

    栽赃陷害我是不能坐视不理的，可我又该如何是好呢？找她评理去，越描越黑不说，还不像成年人的做派；忍气吞声吧，又觉得吃了大亏。只好在行动上无为，在思想上无所不为。有时做人还就得有点儿“阿q精神”否则你早晚会被气死。可是又该怎样辟谣呢？我和女同事不谋而合，那就把它交给时间，交给健忘症。同时为了避嫌，还要主动拉开距离。我征求过她的意见，我们要不要再鼻青脸肿地打上一架，弄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什么的。

    同事之间正常的距离就这样拉开了，上下班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头，一个要加速疾走，另一个就要在后面磨蹭半天，蹲下系个鞋带什么的。真他妈的累啊！猛然间想起之前另一位女同事的表现来，原本我们也是话逢知己千句少的感觉，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对我冷淡下来了，再也没有过什么像样的交谈。敢情她也一直在避嫌啊！等到谣言四起的时候再去辟谣，难免身受其害，还是不如一开始就避嫌的好。还是这位女同事更懂得世道人心。

    唉，人言可畏啊！唉，众口铄金啊！唉，三人成虎啊！嘴里一下子就蹦出几个兄弟姐妹般相亲相爱的成语来，这可都是有典故的，我们伟大的文化传统中到底窝藏着多少用嘴巴杀人的不堪往事啊？以至于几千年的文明史一直透着憋屈！还不就是惧怕人人鼻子下面都长着的那一张嘴吗？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就有了“瓜田李下”的说法，在人家瓜田里，千万不要弯腰；在人家李树下，切莫抬头张望。孔夫子当年更有一桩避嫌的轶事，在论语中熠熠生辉。有一次他去找有淫乱之名的卫灵公的老婆，回来后见子路不悦，立即骂了个誓：“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意思是说，我要是耍了流氓，老天谴责我！老天谴责我！再看看我们现在的生活，何尝不是在是非、好坏、善恶的话语圈子里穷折腾呢？一直对一幅漫画印象深刻，画的内容是两军对垒，而双方的士兵却一个个趴在一张张嘴的壕沟里伺机扫射，实在是传神之作。

    避嫌如避邪，想来也不大好避。而无可奈何之事，一旦愈演愈烈下去，简直能把人逼疯。王小波在自己的小说黄金时代中，就痛斥了一番社会舆论的危害性。女主人公陈清扬是个寡妇，她想让男主人公王二证明自己不是“破鞋”而王二的主意却是对社会舆论的一次反讽，他说他不能证明她不是“破鞋”而唯一可行的，就是她赶紧和他搞在一起，先成为“破鞋”然后再去证明。故事写得滑稽，却有切肤之痛。

    试想一下，要是类似的子虚乌有的事情，都预设了一个陷阱等着或者逼迫我们就范的话，那么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了。我们的嘴巴简直比核武器还要厉害！而大家拼个同归于尽，又何苦呢？不想再危言耸听了，还是想从国情的角度来考虑这种事儿，归咎于我们的文化水平还相对落后，造的谣也比较粗俗，还跟小学生一样幼稚。比起老外来，就差了一大截，人家都已经在使用巨型话语，造特大号的谣，撒弥天的大谎了，比如什么“人权卫士”、“国际警察”什么的。我们还是赶紧转移一下目标吧，别净盯着下三路大做文章，太小儿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