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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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扭开桌子上的灯，橘黄色的光就散放出来。光在黑色的空气上镂刻，一道道刀痕，映射进他的双眼，像是点燃了两束炬火。他翻开书籍，黑暗之书打开黑暗之门，指引他往光的方向。字在书上静静的躺着，死尸一般，却又有着鲜活的生命，鲜红的血，那是鲜血浇灌的文字，每一个字便是一具尸体，排在一望无际的历史长廊。他的心被文字凌迟，却又获得新生。像是不断飘摇的一朵火苗，却又不断撑开一捧光，在浓黑的黑暗包裹下。

    每当夜深得所有人都睡去，便有身形庞大似高楼的黑猫从各种黑暗角落里踱出。亮着探照灯似的双眼，黑雾般地飘来飘去。它们在寻找某种气味，某种反抗的情绪，某种沉淀的硝烟的味道。它们来到了他的门前，橘黄色的光从窗子里漏出去，不经意地泄露了些什么。他忙将灯关掉，黑色酒精棉就充塞了这间屋宇。

    黑猫的毛发在他屋宇外部摩擦，发出轻微地声响，一只橙黄的巨眼突然出现在窗子上，针一样的眼瞳在眼眶里四下扫射，如一只巨大的手电筒肆无忌惮地在屋子里舔舐。

    他蹲下，抠开地上的砖，纵身跃下，地下是迷宫一样的通道，他在通道里狂奔。

    猫突然厉声尖叫，召唤来大群蝙蝠，那些面目狰狞的夜行客，划开夜脆薄的肌肤，暗暗地吮吸生者的鲜血。此时，它们冲破玻璃窗，猛然灌入地下入口，追杀着黑暗之书的持有者。空寂的脚步在迷宫里回响，他却被蝙蝠用它们无数只利爪擒住，送回到黑猫身前。

    黑猫将他踩住，玩弄一只老鼠似地将他拨来拨去，拨成一团血糊。却分解一只昆虫似地将他的一条腿从身体上拉下来，肌肉撕裂的声音将他惨人的呼号盖住。黑暗之书并不在他的身上，他已将书在迷宫里传递给了另一个人，那个人消失在迷宫深处。

    “地火将很快蔓延，你们这些鬼魅一般的东西，都将在地火沸腾的那一刻灭亡，新的世界将在那一刻诞生。”

    猫将他抓起来，送到嘴边，只一口，就将他那玲珑的小脑袋咬了下来，几下就将骨头像吐话梅核似地吐到地上，蹦跳几下，撞在墙上又骨碌回来。

    而天又即将亮了，黑猫们又都缩回原型，舔净身上的血腥气，蜷缩在各个阴暗的角落，接受人们善意的爱怜和馈赠。

    而入夜后，当虚伪的假太阳灭掉它伪善的光，真实的黑暗再次掌控世界，暗暗吸血的刽子手再次动身的时候，却有更多的窗口映射出橘黄色的灯光，应和着亿兆年恒久的星辰，那些先行者注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