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的入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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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本相是诗的题目，记录自己立秋左近心路的文字无暇分行，它们只能如一树树急涌来长枝繁叶，衍溢成浑浑噩噩的散文。

    写下这个题目，就是因为看见了一簇簇柳叶你拥我挤身枝近地，仿佛簇拥着什么节气而来。我把它说了出来，它是秋的入口。

    那天我骑在车上，迎面不停地拂来的便是这种浓烈气象，枝是繁茂的枝；被叶片意气奋发地挤满了枝头，仿佛连放荫的地方都容不的了，重重复复的绿纷扮下来，夏天的生命活力柔软地披下来，积累无意地喷发着，与此同时，秋天的饱满与丰盈探伸过来。深沉的生命之歌已经到了叠加的饱和度，秋风便从这最大最阔最厚的叶面上浸出掠过。曾经是刑天一样的树们站立着不再看得见伤口与残缺，一簇簇新暴发的绿叶嫩枝颤颤地捧苫了他们，他们蓬勃地排列，将天空撑开了，撑远了。被它拂动的人也将心高远了，清廓了。于是说出了那句话。

    那天，我亲手摘掉了玛格丽特的巴黎遮阳帽，放入读书内页，她却悄悄从封底露出了饱满的前额，那光洁远非湄公河上的那颗青涩果可比，与智慧额头相承接的是成熟过的脸颊，孤线圆润，盈到了最美的边缘，磁实的脸颊里贮满情与欲，憋着石榴一样的诗歌，粉红色的秘密，装着邓丽君歌儿的“5”中音“5”是在这片盛夏的回忆中，看见了她的眼光，炎热，灼灼烫得伤人。酒窝呢？盛满了酒，酒了它，便丰润得看不到它了。

    一个迸发在夏季尾巴上的日子，一个伸开白生生双臂拥抱秋天的话语，给你一个拥抱，是从身体到心灵的拥抱，这差点就分行进入诗的音调了，马略卡小岛上小雨滴滴，黑白琴键连接成一组吟诵秋天的音符。我听到了，也感受到了，并呼吸着这种成熟的气息，熟了，五谷与果实，成熟了，晒了一夏的大地。这样的浓郁，这样彩重。

    诗为无形画，可是我要画有形的诗。我备了最好的角度与光效。好久不动笔了，还画得出？然而有这种氛围的鼓励，我的自信膨胀着，我完全在它的控制下了。秋天的成熟色奋拥在笔端，五彩混乱着缤纷着，渲染着，集聚着高山流水的姿势，蓄储着飞流直下的三千尺展望。

    我茫然了，迷茫中，看不到不和谐的色彩，失聪了，听不到走调的音程。

    一个电话，所有围拢了秋天的神话，雪崩一样坍塌了。我猝然被埋在最底下，喘不过气来。那些正要翻动的秋天的日历，一张张溻湿了的毛头纸一般，飞起来，贴在我的嘴巴上鼻子上。备了它们原是要激情泼墨的，现在却因为它的被激情早湿，变得不透气了，软软贴了我的呼吸，我的心眼便吸被蒙蔽了。成为了一种底色施行的刑罚，不流血的刑罚，是难以呼吸的憋屈。让你无力地萎顿了。秋天的入口处也被这样搭上了一迭厚纸，湿的干的搅在一起，秋天也被闷住了气息，长长的秋天还没开始，就将夏天的色彩一古脑儿糟踏了，就像糟踏一桶桶饭馆的下脚泔水。那些艺术化了色香味形，都糊涂成了一种肮脏，一种让秋天混沌的漳气。

    这是秋天的夜晚么？我盼望过这样的夜么？它不在书里，灯光打量着的书页里，没有夹着淡淡竹香，却是些不忍触摸的文字，那些文字碰一碰都很疼，怎么能照亮它们呢？它们受了惊扰，纷纷从书里，电脑里，找到卧室里，忘了这是该安寝的时间。

    不能再视而不见了，我一次次开灯，披衣，反复起身在客厅来回，寻寻觅觅，今生今世，张说胡说，文字很有情义，于是再找，午夜，独上西楼，月如钩，四季如春的绿茵地从杂乱的屏幕上跳出来，它的那强劲的绿，曾经为我在北京、兖州等处分愁解忧。这是半岛，找到了英伦三岛，地中海的亚平宁半岛，甚至找到了马略卡岛，我远远看到了她在球场的背影，是的，没错，乔治。桑坐在被雨敲响的屋顶下，听着琴声，听着海浪。何以解忧，唯有足球“来噢来噢来，”射门的雄起声波浪一般，我的那些英雄们，却走了神似的飘惑起来，都不进球，不管是意大利的两个米兰，还是英格兰的阿森那，法国巴黎圣日尔曼，我的最亲近的巴塞罗那，那支马略卡岛的球队，竟然都将球踢飞了，这些黑皮白皮的射手们都被一个电话攥住了，然后精神与皮球一起被一阵秋风刮到了门框外，与进球无缘与胜利无缘。于是他们蔫了，精神上的那根立柱放倒了。就像一棵大树轰然动地，却是无声片，枝冠气势抖动着，却没有响声，什么也听不到。

    重新回到法国队的齐达内坐在绿茵场边，腿歪着，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