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与反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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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少年长大，忆旧时月色，会不会也想起，曾经的年少轻狂。

    ――题记

    一

    隔着流年，沿着时光往回走，过秋、历夏，经春，又逢冬。看生活的阡陌，看纵横交错的曾经，一些故事被折叠成季节的颜色，而你，永远是斜格子里的光影。在初夏拔节的五月，我看见你如风的脚步穿过堤岸，穿过星辰与白天，正缓缓走进我的内心。

    多希望这就是无尽的生活，像一片不曾忧郁的森林，树木间不太拥挤，却飘荡着最新鲜的空气。有风和马匹的奔腾，以及渐行渐远的白云，那些青春作伴行走江湖的烂漫朝气，是如叶子水中轻行，也要点起涟漪的张扬；是荷叶田田一朵挨着一朵，也要摇曳满地芬芳的超脱与自信。

    最好的时光最少年。青春如一幅刚刚打开的锦缎，光洁无暇，又像是午后剥开的新橙，连感伤都是淡淡的不着痕迹。青春更象是场华美盛宴，浓妆艳抹着登场，冷清素雅着落幕，疼也罢，喜也罢，岁月依然前行，光阴仍旧变老。我不知道红尘浮嚣里能记得多少丰盈流转的眼波，但那些被荒草覆盖的青涩味道，那些豆蔻年华的点滴记忆，早在内心深处，枝蔓丛生。那些穿行其中的淙淙流水，浓荫花落，还有穿过旷野的马蹄声声，就算被风吹散，仍然会在生命的转角处，一遍遍去演绎，这浮世里的生动。

    只是红尘陌上，没有哪条路会重复。大多时候都是错过罢，错过昨日，又错过今朝；错过满树枝桠的春天，又错过落英缤纷的九月。那一抹盛开在心间的青涩情愫，那一段印刻在流年的特立独行，都成了记忆中不能遗忘的旧日时光

    当初只道是寻常，而今回忆起来，青春里的明媚或者忧伤，是用割裂与涅槃来完成的相接与交错，更是蛰伏后的蓄势待发，有着淙淙前行的力量。我愿意到老都有这种少年气息，历经沧海，而心仍有最初的萌动和欣喜，任思绪飘忽着放飞，任季节去了又回。

    二

    一个人涉世越深，就越觉得高峰之上山水孤冷，虎豹绝迹。那藤蔓爬行的欲望，远比儿时的梦想来得更早。而与生俱来的反骨，那匹心里圈养着的烈马，早已在世事磨炼中偃旗息鼓，彷徨无措。

    曾经以为，年轻时匆匆奔赴的脚步，是为了做一株自由伸展的树，一株随意生长的草，或一尾浅游的鱼，能在人群熙攘中穿过叶落叶绿，回归自己的青葱深处。但梦想被现实推着前行，野渡、无人、一舟自横的惬意，早已成为彼岸的风景。

    如今的你我，谁也不能完全舒展地打开自己，横于其间的，不仅仅是岁月的年轮，还有被现实紧闭的心门。我们在这朵花与那朵花，在盛开与衰败中走走停停，笑容有时是憧憬，转身便已是遗忘。都说青春灿若夏花，触目皆是繁华。灼灼其华之下，却暗藏着一条汹涌的河流。那是青春的奔放热烈，是明知人世坎坷，却想挣脱世俗疆域，一意孤行的刚毅与无惧。世人皆有反骨，只是少年时愈发显得桀骜叛逆。尽管不懂人世沧桑，却能凭着不谙世事的孤勇，肆无忌惮地嚣张。

    在青春与叛逆，花与反骨之间，往往是一而二，二而一。人之一生，非但花团锦簇，还要根深叶茂，这样，才能不慌不忙，不动声色地彰显青春。就好比叛逆并非离经叛道，任性妄为，只是想要站在时代风向之前，或婉转或直见，将那些久已定型的故事，还原成生活五味杂陈的本身。就象最初的我们，从有棱有角到世故圆滑，只因风狂雨骤，晚来风急。谁不想做安静的行者，在最深的红尘里守着自己，只是未及埋下伏笔，设定方向，时光就在无言的静寂中逝去。蓦然回首，梦开始处，早已成了目不能及的遥远。

    人之一生，总要在站起与跌倒中前行，谁不渴望生命的一招一势都势如破竹，也无谁能够年少时就淡然心性。那些如花绽放的青春，就算暮年，一茶一粥，蹒跚在黄昏，在清晨，它也会穿过少年时光，穿过倾城丽日。即使河流混浊，也会在岸上保持清澈，绽放成它自己的模样，不与人语，不与人争，但却骨感而铮铮。

    三

    游走于时光之上，热闹与喧嚣，原没什么不好。当岁月带走引以为傲的叛逆，当急躁打乱行雨的节奏，溅起尘世间的冷热炎凉，或者，更能让我看清这生活的模样，记录这人间清欢。

    其实，我们一直活在自己的轻里，任由百花错过，而未及重整河山。冷眼烟火人间，转身诗意田园，不去争那花红柳绿，这是中年才会有的淡然心情。而少年时想爱当然爱，管它是牡丹的盛气凌人，梅的淡远高洁，还是兰的馥郁芬芳。

    一朵花，开过了，或芬芳，或淡雅，都是一种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