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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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从满街的标语横幅上，意识到今天是国庆节的。而且等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是日暮黄昏。

    我驱车在街上闲逛。

    我发现自己好象在每个节日，都有那么一段独自“街游”的经历。象极了那些平日里时常被我嘲讽的大妈大嫂，逢到节日就要象赶集一样，如潮般地涌上街头凑热闹。原来我自己，也是如此的。

    国庆的黄昏，没有给我留下太多的印象，除了人，还是人。我对于国庆，最深的感受就是可以休一个长假，睡几天懒觉，除此之外，别无其它的奢望。所以每当我听及别人讨论去何处度假的时候，总有着看外国电影，听外国人讨论度假这两个字时的感觉，其实也不是这两个字离我有何其的遥远，完全是一种心情而已。也许，我还没有那样的心情和心境吧。

    所以我只能，在节日的黄昏，与街闲游一番。

    记得中秋的黄昏，我也是如此的。

    当临街的许多人户，燃起高高的斗香，摆出丰富多样的祭月的供品，各家门前香火袅绕，红光隐约的时候，我正穿梭其中。

    我突然感觉这当街渲染出的一种浓烈的思绪，象极了一条科幻中的时光隧道，生生地把我拉回到从前，拉回到中秋曾给予过我的那份浓浓的思念和感伤之中，竟使我难以前行，难以自禁，在一片灯烛的红影中，在阵阵香火的萦绕下，依稀回到从前。

    其实所有的节日与我，向来都是淡漠的。这也许和我的家庭有关。记忆中的节日，都是动荡不安的，在节前赶到，于节后赶回，匆忙之中，也就少了许多对于节日的憧憬和享受的感觉。节日常常使我在没落寂寥的苏北小城和繁华似锦的上海都市之间，往返不已，从感觉上来讲，是在两个极端之间的往返。所以，久而久之，也就淡漠了许多。况且，也并不是所有的节日都去往返的，许多的节日也由此在意象中成了一片空白，中秋便是其中之一。

    依稀中秋和家人团聚过一次的，那是我刚参加工作后的第一个节日，我带着两个月的工资，回家孝敬父母。照我们家乡的风俗，孩子刚工作后的第一个月的工资，是要完全孝敬父母的，我很高兴自己能有这样的机会。刚到家门的第一眼，就是妈妈刚刚出院后的模样，全身的绷带，巍巍颤颤地指着我说：是小滨回来了吗？我不能止住自己的泪水，放下包，冲出门外，大哭一场才回家。那年的中秋，是我们家历史上少有的几次团圆之一。虽然应了中秋的概念，举家团圆了，但我认为其中却有着许多的遗憾，因为在情感上，我总感觉自己欠了母亲许多，即便是在中秋佳节，也让母亲忍受病体的折磨。所以，那个中秋的夜晚，我的头脑里充斥了遗憾和悔恨，也算不得是个圆满的节日。

    我常常想，节日里的时候，究竟是情应了景，还是景衬了情？我在这中秋黄昏里的闲游，是思乡、思亲之情带领着我外出看景？还是这充满浓烈思绪的景象在冥冥之中呼唤着我的到来？我那节日里不自主外出漫游的习惯，究竟是想溶入这节日的喜气之中？还是想以一种局外人的姿态，仅仅作偶尔的观望？

    也许我那每逢节日便没来由的愁绪，实在是由于自己在节日里那些曾经的体验而引起的，积聚至今，已是陋习难改。所以，常常会触景生情，也常常会用一种心境的指引去看一些景致，结果是越看越想，越能陷入自己为自己设计的氛围之中。

    近来常常想营造一种刻意的宁静，不但表现在生活里，也常常想在文字中如此地体现。我在这节日里，故做闲暇地漫游，用一种几近心理暗示的手法告诉自己：我很宁静，热闹是他们的其实这样的想法，实在是矫情得很了。如同是在用一种矫情换回一份麻木，而绝不是宁静。

    真正的宁静，当是入世寻景，而后生情，此种情感，不浊反清。

    我想今后，我不会再去逃避那一个个即将到来的节日，虽然我还会和以前一样在街头漫游，但心境已然不同，我会看到那节日的街头，漫游着的我的身影，完全是一种节日者的姿态。

    我也不会再去寻求一种刻意的宁静，能静则静，不能静，动一动也无妨。

    毕竟我已知道：我在尘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