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过要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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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园的改变很快，因为即将到来的校庆。校外的马路那无数盏的路灯，一直延伸向远处。它们在黑色的夜里，更加明亮了，远远地看着好象一对对寂寞的眼睛。从前我就一直很喜欢看着它们，总觉得公路的遥远的一端是家乡的方向。因为在这个被群山包围的学校里，那是唯一一条通向外界的道路。

    以前，看着它们的时候，除了孤寂除了思念，还有一丝的希望和甜蜜。我以为你终有一天会坐很久很久的车来看我，你不止一次地对我承诺过。那年我在填写高考志愿的时候，你说不管我去的是洛阳还是东北，甚至是许多人都没有听说过的商丘古城，你都会去找我。我不知道一个人为什么会在听同一个谎言太多次之后，就开始慢慢地相信这个谎言，甚至在自己的心里告诉自己这是真的。后来我来到韶关，虽然这是偏远的粤北山区，然而毕竟是广东省境内，我以为你要来看我，也并不为难。我一直在，等着你来。

    等不到你来，我依旧回到老地方，见到久违的你。你稍微有点发胖了，你说是因为忙碌。在你的车厢里，你紧紧地抱住我。你那微微扎人的下巴，你那宽厚的手掌，你的温暖的怀抱。至今，我没有忘记任何一项。

    最后一次见你。国庆七天的长假，你在我临走的前一晚，才匆匆忙忙地从别的地方赶过来。已经快十二点了，我穿着睡衣跑到漆黑的楼下。你的车又不知道停在了哪里，我气急败坏地打电话给你，最后才在路口看见你下了车在来回地踱步。车厢里暖和了些，我看见你，许多复杂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你怎么能总是这样地毫不在乎呢？有一瞬间，我委屈得想哭。你却总是避开我的任何问题，说一些温暖而不着边际的话语。我气极，泄愤地狠狠掐着你的手掌。你嘴里喊着痛，却是无关痛痒的表情。我伤害不了你，在那一刻，我突然知道。

    在我家楼下的那个拥抱。我不知道，那竟是我们之间最后的一个拥抱。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心底发酸。在高大的你面前，我总觉得自己突然变得飘忽起来。你轻轻地抱过我，转身就走了。我没有停下来看你的背影，反而飞快地跑上楼梯上去。每次我总是这样，不想回过头去，怕回头看见的只是空荡的黑暗。

    你终于承认，你是不值得我去认真的。其实，我感谢你的这句话。它终于切断了我最后的一丝犹豫，它把我内心对你隐约的希望都彻底抹去。我知道，是我写给你的那封信让你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在那信里你也许第一次察觉到我的单纯和认真，也许你冷漠残酷的心终于有对我的一点点怜悯，让我离你远远地，我知道，我会更幸福。

    夜里的时候，我走出门外，可以在宿舍的过道上看见那漫长的公路，那些在夜里闪烁着寂寞光芒的路灯。许久，公路才偶尔开过一辆车。远远地，车带来的声响是能听到的。我的耳里，却仿佛总是听到引擎发动，很熟悉。那一年，你不停地发信息来说你要考车证，然后又听到你说挑选什么样的车，再后来，看见你开着车很自信的样子。这些，都是属于我的记忆。我不要它了，它却还是紧紧地跟随我。

    你说，你还是不要太伤心吧。我说好的，我不伤心。我从来不对我们的爱情抱任何的希望，我们悬殊太大，根本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你成熟而世故，在那个金钱的世界里呼吸。我幼稚而固执，守着象牙塔里最后的天真。只是，我真的很希望你来韶关看我，到粤北这个偏远的地方来，在冬天最冷的夜里，再紧紧地抱我一回。没有分开之前，你答应过这个圣诞节就来。当然，现在的你不会再想起。

    我关了灯，又静静地关了宿舍的音乐。世界终于又是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