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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天朗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变得该死的婆妈,内心分分秒秒都在上演着——去送她、不去送她、去送她、不去送她
快!还有机会,他的车昨天已经送回来了,现在冲下楼一路飙到机场应该来得及!
还是不要好了,说不定小女生会感动到哭出来
但是她这一回去要整整三、四个月,他昨天还没好好跟她说再见
可是身为潇洒男子汉,什么都不开口不是比较帅气?十八相送就不帅了!
但是帅气是能当饭吃吗?要是他的小女奴因为没看到他去送行觉得很失望怎么办?
可是身为奴隶不是应该主动来向主人道再见吗?
但是为什么她没道再见,他觉得非常委屈的人好像是他自己?
可是可是他妈的可是他觉得他才是非常失望非常难过非常想暴走的那一个!
一整个早上,他从床上跳起来,抓起车钥匙风风火火的冲下楼,最后又在大门口停住,默默的垂头丧气爬回床上窝着,几分钟之后,同样的动作再来一次就这样重复了n次,直到一点整的钟响,他知道小女奴的飞机起飞了。
然后他倒在沙发上,什么也不想做,直到他想起自己也该迎接开学了,他在当晚和紫江的外婆道别,没有等天亮,开夜车回纽约。
他想,很好,横越东西两岸的时间足够他收心了。
然后呢?
转眼间来到十二月,纽约飘着雪,圣诞节前夕,一学期结束,长假即将开始,季天朗难得拒绝和家人一起过节,打算出国。
季天朗帅气的将衣服以空投姿势丢入行李箱,但力道和那股狠劲简直像在泄恨。
小女奴,你好样的!整整一学期,一封信也没寄,一通电话也没给!你死定了!洗好脖子等着吧!吼吼吼吼——
当我们长大的时候,走过严酷的体制,回过头来看看当年的叛逆,有些人心里或许带着那么一点不以为然,甚至满口“现在的年轻人”如何如何。难道构筑成当下的自己的那些过去,一点都不重要吗?那过往时空里的每一个当下,没有我们嘶吼的灵魂在吗?
过了十月就十六岁的紫江,成了师长眼中头痛的存在,上学期问题并没有浮现,是因为经过一个暑假后,他们这所私立学校的董事会才决定效法当代台湾的公立国中,严格执行发禁!
发禁,每个女生在花样年华的这个年纪,都像被那些已经不再青春的老家伙疯狂嫉妒一样,只能把头发剪成西瓜皮。走在城市里,诗人所谓豆蔻年华的美丽少女,都只能顶着西瓜皮。
青春和体内翻腾的狂骚,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忧郁,就是这些青春花朵的原罪。快来穿上这些人见人厌的修道服,鲜艳柔美的色彩都是禁忌,花俏写着梦想的造型都是罪恶,把绮丽的彩虹绘成黑白,悠扬迷人的诗歌朗诵成经文,脸上只能有青春痘不能有爱恋的红晕,如此社会才会认同你,如此你才能大声说自己无罪!
“同学,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年纪的分内工作,就是好好念书,不要把心思花在打扮上?”
“我每天早上只需要花一分钟绑好马尾,这中间可以一边背三个单字。”这样到底哪里不好?虽然英文本来就是她的强项,因为八岁前她都住在美国,能说能听,学起英文比其他孩子快多了。
老师露出慈蔼的微笑“如果你把头发剪短,你可以不用花一分钟绑马尾,还可以背五个单字。”
才怪!也许她的头发会乱翘,她得花更多时间让它们不乱翘,弄得心浮气躁,到时一个单字都背不起来。
“老师说话,你有没有在听?”
紫江知道,她有别的选择,她可以像许多同学一样,跟爸妈要求到美国念书当小留学生,才不用理这些只想用速成管理法管理学生的假道学——用严刑峻法去压制,总比花时间去教化与教育来得简单多了。
可是,她真的很不想回美国,父亲之所以答应她不用回纽约,是因为她跟妈妈在台湾,一旦她把学籍迁回美国,他绝不可能让她待在西雅图。
然而离十八岁还有好长的路,国中毕业了还有高中,高中一样有发禁。
“念书时觉得自己的自由全被大人捏在手上,所以急着想出社会,出了社会后才发现自由又被捏在讨温饱和老板手上,所以决定找个长期饭票,嫁了人之后自由却又典当给夫家,最后我才终于顿悟”老妈拍了拍她的头“绝对的自由并不存在,就看你决定牺牲什么而已。”魏女士显然并不打算帮女儿助拳,年轻人应该自己打自己的仗才对。
然后这天,紫江在进校门前,发现教官和老师守在大门口,逮住每一位不符发禁的学生,在大庭广众之下,举起闪烁着嘲讽冷光的利剪,不带任何感情的剪落她们无谓的坚持
有些人哭了,有些人涨红着脸,默默将不满和委屈往心里吞,来来往往的学生与路人,眼里只有冷漠与不以为然,仿佛在说:早早乖乖的被宰,不是比现在的羞辱更好吗?
紫江的呼吸梗住,她脚跟一转,很孬的选择逃学。
明明就是违反人权,但是却被认为是对的。讽刺的是,很多很多年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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