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说说之化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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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者是化骨粉，总之都是一样的。这是武侠小说所有道具中最为恶毒的一样，一种神奇的东西，最大的功能就是毁尸灭迹。

    我常在影视剧里看到，人们把这种液体或粉末状的东西朝死人身上一撒，立刻就起了化学实验一样的反应，通常还伴有“嘶嘶”的声音，一具尸体转瞬间烟消云散，留下一点不可辨析的杂物。消灭一个人如此简单。很有点“尘归尘，土归土“的意味，从这个角度说，它又是最洁净的一个道具。

    中国人讲求“入土为安”犯了法的人被判了死刑，家属是无论如何也希望留一个全尸的。我不知道这是否有宗教或者风俗上的什么讲究，但是几千年来人们都遵循着这一习惯，并演变成一种道德。

    这样看，化骨水是有些不地道了。

    可是再一想想，人呢，不过一堆碳水化合物。这样说，或者有点无聊。人之为人，是有思想有情感有语言的。笛卡儿说人是会思想的芦苇（不知道为什么，每想起这句话我就想笑，这是我见过的最幽默的语句之一），强大的思想与脆弱的肉体间的矛盾被化骨水轻轻掩盖，于是一切清净。

    当然活着的人就不会这样想。“我”在他人眼里如浮云，在亲近人的眼里却是具体的，活生生的。有一句台词：“死去的人死也死了，只有活着的人为他们难过。”尸体的如何处置对于已死的人是没有关系的，所有一切不过是活着的人的感受。

    小说里，使一个人消失总是简单的，海明威在永别了，武器里，一句话就抹掉了七千人的性命。可是，现实不是那么简单的。因为一个人的死亡或者消失所造成的在情感伦理道德法律医学甚至户口本上的空缺是如此之大，以至我们不相信一个人的死亡如此简单。我们都是被束缚惯了的。

    所以化骨水的发明真是方天下人之便，为生命的消失提供了一个捷径，甚至不需要理由。化骨水之下，曾经活着的一切证据烟消云散。

    周星驰电影神龙教里，太监海大富有着出神入化的化骨绵掌，同化骨水有着一样的功效，所有人都几乎难以逃脱，把初入宫的韦小宝吓个半死，令人震惊。忽然想到，原来我们的人生，或者说玄一些，命运，也如同这内力深厚的化骨绵掌，在它绵长柔软残酷冷漠的拨弄之下，无人能够逃脱。海明威曾经说过一句耸人听闻的话：我们所有的人都欠死神一条命。如此说来，无论生前是如何的，我们终究要回归到死神怀抱。这是一个宿命。

    我老妈相信“人的命如钉钉”书中知识告诉我，性格决定命运。或者，性格是我们能够掌握的一部分；而环境则是我们每个人难以把握和明了的。谁都不是神，冥冥之中的因果勾连是我们永远无法说明白和洞悉的。所以我们找一个词来代替“命运”“缘分”之类由此而生。

    难怪古希腊的悲剧都嗜好表现人与命运的冲突，俄狄浦斯王悲惨地消失在了命运这只化骨绵掌之下。而我们，在千百年后，还会絮絮叨叨地说着，命运弄人啊。

    说什么潜心修炼，修得正果，四大皆空。我们普通人以肉身捱过一日日，待到死亡的那一天，自然修得正果，人人成佛。

    化骨水？我们愿意相信它是真的，那是我们生命中的一个潜在威胁，却又因为知道它的虚幻而显得有点滑稽。

    后记：不知该如何说。这一段时间心情本来就很不好，噩梦不断，睡觉都成了累赘。前两天一个朋友忽然自杀，未遂，但身心已然受到伤害。因为时间和空间的关系，我们这一对自小一起长大并将友谊保持到现在的朋友对彼此的生活竟然是无所知了。面对着短信，我只能看到这些字，后面所隐藏的我完全不了解。连安慰，都无从下手。

    或者在贴里我真正想说的是“消失”吧。残酷点说，如果这个朋友没有那么幸运，那么现在她已经离开了我的生活。总是会有人和事从我们的生命生活中离去，消失了。有些是我们不在意或者不知道的；有些是让我们痛彻心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