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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想找一个合适的方式合适的时间来写一写,关于网络,关于我在网络上的生活;写一写他们,这些朋友,在网络上,曾给我无限温暖和友情的人。
当我写下这两行字的时候,觉得是在做一个回顾,虽然不免带上总结的意味。从2003年9月开始,我萌生这个念头,可是又放了下来,因为发现写不出来,这是让我感到可怕和苦恼的一件事。或者因为当时让我费精力的事太多,或者因为我认为以后可以写得更好些。我一直苦思冥想,希望以一种合适的方式或是一种宁静的心态,来完成这个回顾。但我不能,轻微的焦灼感一直跟随,我无法摆脱。或者这让我的帖子带着一点纵容和不合理的罗嗦。
这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在感情面前我永远无法超脱,这注定了我的忐忑不安和小心翼翼。
曾经有一个非常好的朋友,在长久没有联系以后,我兴致盎然地给他发了一个短信,以为会有惊喜。然而他的回复小心翼翼:请问你是谁?因为这个回复,我难过了很久。
华英雄说,我命犯天煞,注定孤苦终生。可是他仍是落寞悲伤的。
我们都渴望感情,无论什么样的,如同鱼儿渴望着水中的氧气。然而,我还是看到我们在远离。我真诚地生活着,自然而忙碌,谨记着生活中每一点我希望可以记住的时刻,人和事。当向记忆索取回忆时,我茫然地发现,原来我错了。我曾经以为自然忘记的一定是你不愿意记得的,留下来的一定是你珍惜的。其实不是这样,伤痛悲苦的印记总是会更深一些,我们轻易抛却的总是甜美。
我很尴尬,白马过隙,弹指一挥间,我的轻功已臻化境,炉火纯青,我从小孩子一下跨到成人,移形换影,骨头嘎嘎作响,在静谧的夜晚我听到骨头欢快生长的声音,身形已成;而心却没有跟着成长,第四维的时间在我的身体上奇怪地发生了裂变和扭曲,三维空间里我是一个背负着破损时间流的躯体,踟躇蹒跚。没有人看见。
每个人都能看得很开,只有我一个人是郁郁不乐。哥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只能陪你走一段路。然而我始终无法明白,为什么我所爱的我所珍惜的人或事总是会逐渐远离我。我徒劳无益地想留住,愿望与现实的距离如此之大,令人灰心丧气。无奈的感觉刻骨铭心,我伸出手,只触摸到空气。
另一个朋友跟我说,因为一个一年没联系的老朋友从qq上传来一句问候的话语,他当时的感动难以言说。然而他又说,在最初上网的那一年,曾那么在乎每一个网友的每一句言语,是因为无人在乎吧,所以特别在乎他人的每一点在乎。那时是幼稚的,然而是真诚的;但是慢慢的记性开始变坏,常常记不起发过问候来的朋友的任何信息。也许,开始拥有了,也便开始不知道珍惜。
在很多的时候,我们看到的已经不再是以前的了。人不可能踏进同一条河流两次,流水汤汤,我们的变化悄然无声。
小龙女说:“这些雪花落下来,多么好看,过几天太阳出来,就都无影无踪了。到得明年冬天,又有许许多多的雪花,只不过已不是今年这些罢了。”
小龙女我不喜欢,可是我喜欢这句话,这样子的平淡深厚,让人惆怅。
美国诗人艾兹拉庞德的地铁车站,两行诗,我一再提起。因为太挚爱。
the apparition of these faces in the crowd;
petals on a wet,black bough。
作者看到了地铁车站熙攘的人群中一张张幽灵一般的脸,想到了潮湿暗黑的树枝上的花朵的朵朵花瓣。
从花开到花落,我们等待了什么,经历了什么,留住了什么。
于是想把它们记下来。
我不知道未来,那是很遥远的事。可是,现在,我还是想写。无论以何种方式,我都希望可以为这些我所爱的所感的甚至所厌的作一个纪念。年龄愈长,远离生命的东西就愈多,我们看着曾经珍爱的东西被时间带走,而我们在岸的这边徒呼奈何,悲凉的哀痛。成长是日积月累的觉悟,蛇蜕的痛楚一再袭来;耐心抽丝剥茧,在岁月中静静等待。
生命在流水一样的时间里慢慢流淌着。我们顺流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