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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口隐隐地泛疼。
她走出了毡帐,穿上了袄子,迎面而来的清晨冷风,让她的头脑为之一阵抖擞,许多过往的事情,在这一瞬间,全上了她的心头。
走到了栓马的柱子前,解开了其中一匹马的缰绳,牵着马走了几百尺远,才翻身上马,驰骋离去。
自从受了箭伤之后,她就没再上过马背,因为上马的动作会拉扯她的伤口,此刻,背上的伤口泛出了被扯动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微拧起眉心。
晨间的冷风,吹着她的面,她微微地昂首迎风,扬起了一抹浅笑。
她想,老天爷终究是仁慈的,让药师救了她的性命,保她至今不死,倘若,她在受了毒伤之后,不日就撒手人寰,那么,如今为她放弃大好江山的男人,只怕所做的决定将是血洗中原。
终究,在处处挫败之后,老天爷还是给了檠天帝与凤雏皇后一点好运气,给了中原的百姓可以存活的生机。
虽然,她只是猜想,她知道凤雏皇后要挑自己下手,不过,那箭上的毒,只怕是求功心切的臣子,为了绝对能够置她于死地,而擅自做出的决定。
皇后是聪明人,如果,她只是要测试乔允扬是否会为她而赶回中原,试她是否为他的弱点,那么,她也该有一点忌惮,倘若,这个男人真的爱她至深,她的死讯,会把这个男人逼到疯狂。
到时候,战况将会一发不可收拾,皇后不会没料到这一点。
但终究,这人生有太多“意外”最初的最初,谁也不会料想到后果。
她策马骑过一条清澈的浅溪,马蹄声惊动了清晨活动的鸟儿与野兔,但它们只是微微骚动了下,很快又恢复在她到来之前的宁静。
夏侯容容昂首,笑看着一拂飞过天际的大雁,这一刻,她想起了药师当初对她说过的话。
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了,就不能再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就如同破镜不能重圆一样,一朝破碎了,那裂痕永远都会存在
薄薄的泪光,泛上她含着浅笑的美眸,在一开始,药师就老实告诉她这些话了,而她,竟然在这一刻,才开始真正悲伤了起来。
还是不要告诉他吧!
她回过头,望着来时路,彷佛在看着被自己遗落在后头,再也见不到的那顶毡帐,以及她的男人,风乍吹起,扬起她墨似的黑发,狂乱得如同她此刻缭乱的心绪,但在这同时,她又觉得很平静。
因为,她已经做好了决定,知道这决定,对谁都好。
当夏侯容容再回到“龙扬镇”时,芍药花已经盛开,奼紫千红,恰人的香气随风四处飘散。
众人讶异她竟然是一个人独自策马归来,不过,他们却不敢多问,听从她的命令,在芍药盛开的花园里摆上酒食,却不急着邀请客人,飘散着食物香气与花香的园子里,只有老谭与婉菊几个人,而她一个人独自站在几盆芍药花前,知道她的客人不必去请,他不久以后就会自动到来。
“夫人,是风爷回来了。”老谭得到通报,过来她身边说道。
“让他过来。”
说完,她没有回头,知道乔允扬已经走进园子里,就算不看他此刻睑上的神情,也知道他心里对她的不告而别感到忐忑不安。
“婉菊,给我一把剪刀。”她笑着对身旁的人说道。
“是。”
婉菊让人取了一把剪刀过来,交到主子手里。
夏侯容容就着花萼,剪下了一朵开得最美的红色芍药,将剪刀递回到婉菊手里,转过身,捧着花走到乔允扬面前。
“这花,给你。你知道这朵花的意思吗?”
乔允扬俯首,看着她递到他手里的那朵红色芍药,当那柔软的花瓣碰触到他的掌心时,一瞬间,他的心感到冰凉。
她赠他芍药花!
芍药,既名将离,又有一名唤做离草。
她的意思是要他离开吗?!
夏侯容容沉默着没有回答他,只是轻浅地勾起一抹浅笑,叹了口气。
这瞬间,他的胸口揪痛得快要喘不过气,却也同时想起了芍药花的另一个意思,是欲结恩情之意!
“究竟,你送我这花,是结,还是解呢?”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心害怕得在打冷颤,就怕她的回答是“解”!
她浅笑地瞅着他,缓慢地吟念道:“溱与洧,方焕焕兮。士与女,方秉蔺兮。女日观乎?士日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汹吁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谵,赠之以芍药。”
“容容,你就好心一点,给我一个痛快吧!”他忍不住泛起苦笑,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他的心都不曾如此胆怯过。
“聪明如你,会不懂吗?听说,溱河与洧河正是春水碧波荡漾,男男女女,正手持着蔺草在游乐,女子问:要去看看吗?男子回答:已去过了!女子说:请你再去陪陪我。那河畔,真是宽敞,真是快活,男子与女子互相调笑戏谵,赠了一枝芍药,与对方订下了约。”
“所以,是结吗?”在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口窒了一窒。
“也不是。”她笑着摇头,看着眼前的男人被她耍得团团转的痛苦表情,不由得笑得更加开怀,彷佛一个淘气的孩子“我送你这朵芍药,不是结,也不是解,是想要约。”
“你想约什么?”他低沉的嗓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我现在想去一个地方,我知道你曾经去过了,或许,会不想再去了也不一定,但是,我真的很想再去一次,你就陪我再去看看吧!”她哽咽着,豆大的泪珠潸然滚落颊畔,伸手握住他捧着芍药的掌腕“我要你陪我,请你陪我一起再回到我想要的从前,可以吗?我想要回到过去,我们的过去!这些年来,我无一刻不想要回到的过去!乔允扬,你就陪我,陪着我再过一次那段从前的日子吧!”
“好。”他心痛着,对她点头。
“这次,不可以说走就走,扔我一个人。”
“好。”他又点头。
“这辈子,如果注定必要有人扔下另一个人,就只能由我扔下你,只能由我,知道吗?”
不知怎地,她这话在他耳里听来,令他有种不祥的感觉,教他的心口为之揪闷,好半晌答不上她。
“回答我,知道吗?”她的口吻变得强硬,逼着他覆允她。
“好,听你的,我知道了。”
在她的逼迫之下,他不能不答,却是答得不情不愿。却在下一瞬间看见她美得倾城的笑颜之时:心折臣服,一切听凭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