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窜,刘道选顿足瞠目,拔出宝剑想挡住来人,奈何是个书生,被赵德一刀插进了胸口。那刘道选倒是个烈儒,憋着最后一口气瞪着赵德的眼睛,颤颤喝道,
“…”
赵德冷笑一声,把刀一扭,刘道选顿时痛得惨叫连连。赵德最是善辩,喝道,“我等何罪之有!明廷大兵来剿,既无活路,又还有什么好怕的。”说完,一脚踩在这朝廷大官刘道选腰上,用力抽出了长刀。血飚如注,溅得赵德眼睛都睁不开,这烈儒当即没了性命。
赵德冷哼一声,见赵益带着骑兵也冲了进来。赵益见刘道选已经倒在了赵德刀下,只恨自己晚了一步。赵德见是比他年幼的赵益,喝道,“狼崽子仗着马快,还不追杀逃兵去!”赵益撇了撇嘴,勒转马头,喝道,“下次哪会让你得手!”便带了旗众四散追杀明军士卒。
明军一退,澄迈城门顿时洞开,一帮士绅绑着县令,抬着成箱的银子跪在城门口,但求能逃一命。吕策摸着胯下染血的白马,微笑不语。赵德战马也死在阵里,一身七处伤口,提着刘道选的头颅走了回来,傲气地站在一边。秦明韬把自己的枣色战马牵了过来,喝道,“赵德,这马是你的了,骁字旗入城!”
赵德眼眶一热,两道眼泪竟淌了下来,跪下来要和义父磕头,被秦明韬拦住拉了起来。赵德好不容易爬上秦明韬的大马,一脸振奋地举剑喝道,
“骁字旗!入城!”
骁字旗将士闻言眼睛放出光来,三十多个残兵甩开身边要搀扶他们的其他旗战友,不顾还没结痂的伤口,挺直了胸脯蹒跚着跟着赵德后面,一步一顿,却又脚步坚决地往城里走去。那些士绅见这队一身是血的杀神过来,慌慌张跪在了道路两边。一门口只剩跪着的黑乎乎头颅,赵德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只昂首骑马走到澄迈县衙门,喝令道,
“于良可在?”
于良被这二十岁的将军折服,从伤兵中走出,呼地半跪在了地上,“于良还在!”
赵德满意地看了他一眼,道,“插旗吧!”
于良忍着伤口疼痛,赶紧爬了起来,从赵德手上接过五源谷五色大旗,装好插进了衙门上。东风颇急,那五色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只是在于良身上染了不少殷红,飘舞中却是血迹斑斑。
后续入城的士兵经此血战,看到衙门上飘起的大旗,心潮澎湃,举拳齐声高呼,“威武!”把一城百姓吓得噤若寒蝉。
……
肇庆两广总督衙门里,广东道官员会聚一堂。王尊德这段时间似乎清瘦了不少,两颊深陷。最近被一个接一个的坏消息打击得没有什么好心情,王尊德向左右官员抱拳一礼,直奔主题道,“逢圣主当道,委我以两广总督重任,唯有不徇情面不辭勞怨實心任事以報上恩,自任来,小心勤慎,但求肃清地方,不料猝然竟遭此变,五源谷逆酋狂逞,近日连下州县,周天知、刘道选、黄衡进亦广东道才薮也,躬冒矢石相继殉身报国。昨日得知,琼州府城已陷。”
面一干官员几天前听到刘道选在澄迈县战死沙场,就预料到琼州府难保,但真的确实府城陷落,还是不禁变色。王尊德看了看同僚们的神色,道,
“唇亡则齿寒,琼州陷则广东危,此诚艱難危困之秋,诸君可有何良策?”
半天没人吭声,广东道布政司左参政魏鹤政拱手道,“下官闻五源谷尝垦于昌化东,耕织地方筑路修桥通商惠民,多次上书儋州知州有招纳意,非蓄反心作乱,实逼无奈求生也。今辽事一年费银六百万两,恐难筹银平此贼,或可遣…”话没说完,就被按察使曹应瑞打断。
曹应瑞见王尊德皱着眉头,就知道这事王尊德是强硬到底了。向来只有先抚后剿,这先剿输了后抚的概念,和投降有什么区别,王尊德在朝廷那边如何说得过去?曹应瑞断然道,“此贼私铸火炮聚拢黎岐,谋逆之心昭然若揭,若屈服招抚之,则广东四境贼争效仿蜂起无宁日也!”
魏鹤政见曹应瑞和王尊德掺到一起去,哪里还有他说话的地方,心下冷哼一声,不再做声,只打定主意回头参这王尊德一本官逼民反。王尊德见没人说话,道,“此五源谷行兵扎寨颇有号令,杀良济贼聚拢人心,实为南海大患也。广东缺饷多年,兵骄将悍实无力平之,诚宜奏请圣上,发滇黔新胜之军来讨,方有胜论。”
王尊德在客魏逆案上立场旗帜鲜明,这时正得今上重用,想来就是打仗输个几次也不会失去圣心。下面诸官都是宦海里沉浮过的,除了魏鹤政这个不通世事的,哪里有第二人敢拭他的锋芒,纷纷交口称道,“王大人所言极是!当请圣上发兵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