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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涣然大步向上,用力的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着他“你以为我不敢?”
她的眼里没有丝毫惧怕,脸上笑意更深“皇上当然不敢,臣妾可是辅国公长子的嫡长女,我爹为了夏家的江山,在我还在娘亲肚子里时就死在战场上,我的叔父是先皇宠信旳臣子,当朝最位高权重的丞相。皇上,你的帝位是靠着辅国公、靠着丞相才能顺顺利利的坐上,你动不了我!”
提到辅国公,提到丞相,夏涣然的眼神更冷了,扬手狠狠的给了她一巴掌。
她整个人跌坐在地,没一个人敢上前扶她,她甚至尝到嘴里腥甜的味道。
“皇上息怒!”徐尚允连忙头一低,头都快磕到地板上,心中不知咒骂了徐嘉佟几百次。
他因为李墨芸怀了龙种又升上贵妃一事气愤难当,正在想办法要弄掉她肚子里的东西,已经烦不甚烦,偏偏这个侄女竟然还不长眼的出来添乱子。
他急急道:“娘娘定是因为祖母过世,哀伤过度,情绪至今无法平复,所以才会口出妄言,等过几日—”
“放肆!”夏涣然喝斥了一声,抬起脚本想直接踢向徐尚允,最后却只愤愤的一拂袖“丞相,瞧瞧你们辅国公府里养出的好女儿。”
徐嘉佟坐直身子,嘴角流出一道鲜红的血丝,冷冷看着夏涣然一脸的憎恶。
“皇后娘娘,你这是成何体统?”李墨芸的父亲李全利上前,脸上严肃,心中却是窃喜,巴不得这皇后越疯越好,这样自己的女儿才能真的登上后宫大位,若肚子里的龙胎当真是个儿子,将来也有底气跟当今太子一争高下。
徐嘉佟看到李全利,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扬起手,毫不留情的给了他狠狠的一耳光。
这清脆的声音着实使中宫殿内外的人全都倒抽了一口气。
“你是什么东西?”徐嘉佟斥道:“斥本宫成何体统前,先去管管你的好女儿吧。”
压下心头的愤恨,李全利连忙跪下“臣惶恐!恳请娘娘恕罪!”
“徐嘉佟!”夏涣然忍无可忍的扯过她“你疯了!”
“是疯了,你能奈我何?”她瞪大双眼,不带一丝惧意的看着夏涣然“皇上在斥责我徐氏一门前,千万别忘了,辅国公身后还留了枚虎狼符,只要一声令下,这天下就是我徐家的。”
在场听到的人全都心头一惊。虎狼符可是辅国公生前之物,曾经跟随辅国公打天下的将士们,虽然许多都因辅国公仙逝而选择退居山林,居住京城外的倚凤山下,平时靠着打猎、务农为生,但里头可不乏奇人异士,世袭训练,都是人才,甚至西南或西北都还有将士听令于他们,这群人听从祖训,只认虎狼符为主人,只要拥有虎狼符,就拥有那批军士,若京城真有状况,便能迅速集结起来。
夏涣然对徐尚允向来敬重几分也全是因为虎狼符,原以为辅国公夫人死后,这印信已经落入丞相手中,但他派在府里的眼线却说丞相翻遍了老夫人的屋子,什么都没找着,没想到徐嘉佟却主动提了
他不由得瞇起眼“虎狼符在你手里?”
“或许在,或许不在。”徐嘉佟笑得有些张狂。“皇上果真是怕了,真是有趣。”
夏涣然的双手紧握,忍着气问:“到底在不在你手上?”
看着他眼中的厌恶,她嘴里带着笑,心中却酸楚不已“只要皇上答应臣妾一个请求,臣妾可以将虎狼符双手奉上。”
夏涣然看着她的眼神又更冷了几分“说!”
“太子!”她直截了当的说:“我要太子!”
她的请求令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徐尚允气得不轻,整个人看起来就快要晕过去。这丫头手上有虎狼符,竟然不是保徐家上下,而是要了早逝的太子妃生的兔崽子,一个他一心等着徐嘉佟有一日产下皇子,就要除去的眼中钉。
“说清楚!”夏涣然也没有料到她会跟他开口要夏宏询。
“太子年幼丧母,臣妾要把他养在跟前,若皇上同意把太子给臣妾,臣妾就将虎狼符奉上。”
“你在打什么主意?”他咬牙切齿的在徐嘉佟耳际问:“难道指望能手握太子,将来好图谋不轨?”
徐嘉佟嘴角依然带着一抹浅笑,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情绪“现在不论臣妾说是或不是,皇上都不会信我,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说?我只要太子,一句话,给或不给?”
夏涣然想不透为何她要用虎狼符交换太子,失了虎狼符,辅国公府等同失了保护伞,她的命也只是他一声令下就能解决的事。
“六年。”她向前一步,在他的耳际轻喃“只要六年,待太子一满十岁,臣妾便送他去西北,像年少时的你一样,与将士同生共死,将来成为一个明君。”
在他回应之前,她退了一步“若太子有个万一,我会提自己的项上人头来见。”
夏涣然的心底因这席话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酸“朕允了,东西拿来。”
徐嘉佟纷乱的心稍稍安定。她入宫以来,许多事都身不由己,但最终还是守住了一个承诺,想起了甄云姊姊死前所托,她就算不要这条命,也会护太子周全。
她从自己的兜里拿出虎狼符,手轻轻一抚而过,没有迟疑的交到夏涣然手上。
徐尚允面如死灰,死命的瞪着徐嘉佟,因为她交出的不只是一面令牌,而是徐府上下无数条人命。她想死,他不拦着,但她竟然还拖着徐氏一门陪葬
夏涣然看着手上那枚通透的羊脂美玉,正面刻了只勇猛威武的虎,背面则有只站在山颠嚎叫的狼,眼底闪过精光“太子交给你,若他伤了根寒毛,可别怪朕心狠。”
“臣妾明白。”
“丞相大人,”要离去前,他深深看了徐尚允一眼,手中的虎狼符一晃“你就好自为之吧。”
夏涣然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就领着朝中大臣转身大步离开。
目光随着他毫不留情的身影远去,徐嘉佟直挺挺的站着,脸上依然瞧不出太多思绪。
“娘娘,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不是现在侄女贵为皇后,徐尚允早就一巴掌挥了过去。“你这不是存心添乱子吗?怎么可以如此随便就将虎狼符这等可以保命的贵重之物给交出去?”
徐嘉佟冷冷的看着他,虽说是自己的叔父,她却没什么感情,至今依然以礼相待不是因为他高居相位,而是因为待她极好的祖母,如今祖母死了,人走茶凉,什么情义都可以丢在身后了。
她清明的眸子直视着徐尚允,想起芳华早逝的徐甄云,过去的事如同昨日历历在目。
徐甄云原本可以不死的,只要当时太医能快点到,偏偏丞相夫人的心绞痛老毛病早不犯晚不犯,竟在太子妃羊水破了那时候犯了,宫中太医这么多,他却硬是要伺候太子妃的太医亲自照料,碍于不敢得罪丞相,所以太医只能急着去了辅国公府。
她真是没料到辅国公一门忠烈,却出了这么个心狠手辣的畜生。
甄云姊姊虽贵为太子妃,但为了夫君的将来她也只能咬牙苦撑,最后难产又在其他太医赶到也不及救治的情况下,勉强生下孩子,产后大血崩,落得香消玉殒的下场。
“祖母既将虎狼符给了我,我想给谁就给谁。”徐嘉佟下巴微扬,平静的提醒“丞相可别忘了自个儿的身分,在本宫面前不知礼数进退,失了分寸。”
徐尚允气得涨红了一张脸,想破头也没料到娘亲竟然不把虎狼符给他这个亲生儿子,反而给了徐嘉佟这个出嫁的孙女,而今还落入了夏涣然的手上,这可代表着倚凤山下的那批人全都为夏涣然所用了。
“丞相向来饱读诗书,自该明白锋芒毕露,终会惹来杀身之祸,如圣上所言,以后大人就好自为之。本宫乏了,退下吧。”
徐尚允冷着一张脸,他生气却又无法发作,只能拂袖而去,他得快点召集些人马,宫中若有变化才能随时应变,他急急转身走了出去,连行礼都省了。
“娘娘”兰儿上前扶住了徐嘉佟,看她一脸平静,她心头可是难过得想掉泪。
徐嘉佟没有说话,心知肚明自己将祖母死前留给她的保命符给送了出去,夏涣然之后对她或徐家一门不会留情分,但为了夏宏询的安危,她只能这么做,毕竟太子还小,李墨芸将来若生了个女儿倒还好,若是儿子在这宫中少了她的保护,她怕太子活不到长大。
祖母仁慈,怕是死前就已预见她将来在宫里的处境艰难,更明白自己么子的野心早晚会毁了徐家,所以才会在临终前把虎狼符给了她,该是指望着紧要关头能保她的命和徐家命脉,但她终究辜负了祖母的疼爱。
为了夏涣然的皇位,为了询儿的将来“徐半朝”势必得走入历史,她只能求祖母若地下有知,能够原谅她的所作所为,到时黄泉相见,她一定会好好的跟祖母赔罪。
看着这华丽的宫殿,她闭上了一双闪着复杂思绪的眼,这里就像牢房,自古以来困住了多少人,而她何其有幸也何其不幸成了这其中的一个。
一夜无眠,最终一道密旨传来,她被罢黜了后位,她无悲无喜,默默的接了旨。此事秘而不宣,最终还是权谋,而一个被夺了实权旳皇后,表面上虽然依旧风光,但实际已是个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