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心随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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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叶像一地鸡毛静悄悄地躺在堤岸，萎衰的黄草像断奶的孩子轻轻地浮在河面，给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感情怀。我独自漫步在文澜河堤，用灵敏的嗅觉去感知自然的内涵。清幽的河水接近干涸，稍纵即逝的微风在耳边轻萦，心随着天边的积云像裊裊炊烟一样在空中盘旋，即而扩散开去。

    一大块一大块鹅卵石像没穿衣服的婴儿沉睡在柔波里，给人一种静谧的感觉，我真想脱掉鞋袜下到浅水中去轻抚一下这河水中的宠儿，像轻抚自己的孩子一样，让它安祥，让它不再吵闹。河水“哗哗”的弹奏，像是在给这些宠儿们唱着温馨的摇篮曲，任何人类的美声在它的旋律pk下也只能算凤毛麟角。那些寂郁的衰草，在河水的轻韵中也变得有些欢快，散发出金黄的颜色，在柔波中像老黄牛甩动着长尾。只是那些鹅卵石一旦醒来，它们就会随着柔波四处游走，像人生飘泊一样，不知何时何地能够停泊。它们也会感叹自己，不知道自己将来是一块美石还是一截顽石，它们的光滑它们的圆润给了他们青秀的外表，也给了它们潜在的丰裕内质。是美石，就会成为人们手中的玩物宠儿；是顽石，就会成为任人践踏的铺路石子。鹅卵石的路和人生一样，怎么取舍都有不尽人意的地方。

    几只小鸭在昏黄的夕照里安然地寻找着它们的美食，或低头击水，或昂首高吭，就连主人在岸边高声“哦啰哦啰”的呼唤，它们也听耳不闻。主人在岸边手持长篙，哼着小曲，把河水的“哗哗”声淹没在静穆中。几根老树裸露着躯干，在夕阳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苍劲有力，犹若健美汉子在伸展着每一个优美的健体强姿。莲花大桥如巨大的手臂将文澜河紧紧缠绕着，相拥着，不给河水丝毫喘息的机会；它又像一架泥虹连接在两岸，使两岸的有情人都有相聚的机会，如果七仙女和董永站在这莲花桥上，不知道他们是否也感叹人间的种种奇迹？

    绵延不绝的建筑在黄昏来临前夕，就像守护家园的勇士威严地矗立在文澜河两岸，在早开的霓虹灯的掩映下显得朦朦胧胧，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晚练的老人们领着孙儿喜盈盈地开启着自家的房门，把一生的幸福和好运在此时一股脑儿全带进了家门。远处的山渐渐在暮色中模糊起来，一缕缕炊烟在半山腰冉冉腾起，谁家晚餐的香气也随着微风四处扩散，让你也有想赶快回家与妻儿老小聚餐的欲望。

    今年的冬日，心随云涌。目送着这冬日的美景，你怎么会不驻足注目偷看？它不仅带给你的是心情的淡定，还带给你无限的愉悦。你在人海中挣扎的疲惫不堪你在江湖中逗留的莫名惆怅你在工作中吞食的种种委屈在这河水的冲刷中都会变得妙趣横生，在砾石的比照下都会变得意趣盎然。自然是神圣的也是伟大的，任何人在他的面前都显得渺小而不可及。

    松软的落叶在我的脚下发出“唦唦”的响声，我不忍心再去践踏它们，我把它们捧在手中，把它们的容貌铭记在心里。我知道等不了几时几月，我再来这河堤上会再见不到它们可爱的身影，它们或被人焚烧或自然腐烂，不会再给我留下那一个精彩而耀眼的瞬间。而那些滑石也会被春水淹没到谷底，或是被洪流冲进沟壑，我看着它们就像看我久违的朋友。我忍痛走了，把它们全抛在了脑后，把它们的身形滯留在我全身心每一个犄角。

    我慢慢踏进高楼林宇中，七彩纷呈的广告霓虹灯让你的视觉应接不暇，扑朔迷离。人站在高楼林宇下，就似审视一座高山的巍峨就似仰慕一个巨人的风采，你会不自然地觉得自己是走进了林海深处，是走进了峡谷之中；你会不自觉地被它的巨大诱惑所吸引，被它晕眩的色彩所征服，被它夺目的光芒所吞噬。依偎在这奇特的幻影中，看见洪涌的人群仍不退潮，仍在各种店门里里外外踯躅徘徊，搜寻他们各自内心的那一份期盼和那一份执着。寒意在这些人群身上看不到丝毫怯意，他们或深缩着脖颈或袖笼着双手，只用锋利的嘴唇和店家老板亲切地交谈着，幸福而心甘情愿地为店家数着一张张鲜红的大钞。

    街心穿梭的车子如离弦之箭，把一排排高楼林宇和洪涌人群掷在身后，让人们有些望尘莫及。也许这不是这座山城的繁华象征，也不是这座山城的动人之处，城市的美不是这些繁华的简单组合，也不是这些表象的简单拼凑。在这个寒冬的繁华之夜，你的内心是怎样的律动？当你见着这繁华背后旮旯之处穿着单衫围在烤薯炉旁静静地等候几毛钱生意的老头时，你会不会不动声色地走过去买个香喷喷的烤薯尝一尝？当你看见老头在瑟风中摇摇欲倒时，你会不会大方地不去和老人讲几毛钱的番薯价钱？当你看见跪在街心讨要的残疾青年，你是对他嗤之以鼻还是也走过去抛下你大方的一张纸币？当你看见失散的小孩在路口哭泣时，你是伸手去呵护一句还是视而不见？人的内心在见着这些需要抉择的时刻，很多人的内心是冰凉的是冷漠的，就像这冬日飘来的阵阵寒潮，让人瑟瑟发抖；也有很多人的内心是火热的是温暖的，就像这冬日送来的盆盆炭火让人舒舒贴贴。冬日，心随云涌，你该涌向哪里？

    我阔步走出这繁华的市井，并没有依依惜别之感。我追逐着风提携着云走近郊区那一隅隅断垣残壁，走近边缘那一堵堵矮墙竹林，走近溪水那一排排篱笆果园，走近云海深处那一间间瓦房，我的心搁浅在了这些地方，我把我的心稳稳地安放在了这些地方，让风伴着我让云陪着我见证这自然的奇观。我知道云随风走，风是自然的方向。生活在这自然中的人们有时容易失去方向，在自然界面前容易迷失自我，我们何不以风为方向以云为导游呢？

    风吹拂着我，云环绕着我，我的心如明镜般明亮，我分明看见月牙在山尖悠闲地溜湾，我分明听见虫子在肥沃的土地里欢快地鸣叫，我分明感觉到我的内心是一片静寂

    这个冬日，我的心在随着云不停地涌动！

    2009-1-12于宣恩风雨桥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