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上的梦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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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院，问了好多人。迷迷糊糊我进入了沉沉的梦乡，梦着我翻过了山，到了山的那边，那里有高大的房子，集市上车水马龙，可我一个人也不认识。饿了，我想到了回家，可不知道哪里是回家的路，一着急，哭了。猛然醒来，我看到了母亲的脸，发现自己正躺在妈妈的床上，母亲正坐在我的旁边，眼角还挂着泪痕。

    天刚蒙蒙亮，母亲就已经扯回满篮子湿漉漉的猪草“咚咚”的剁草声常把我从梦中惊醒。我悄悄起床，走过去，抚摩着母亲的手，母亲手上裂缝纵横交错，这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粗糙的手，母亲的额头渗出细细的汗滴，然而母亲脸上洋溢着微笑、慈祥和平静。我说：“妈妈，我长大了一定做大官，让你享福。”母亲笑了，笑的好开心。母亲说：“你长大了只要不做王眼崽崽就行了。”

    农忙了，父亲也回家帮闲，我们兄弟几个跟着母亲在这片土地上谱写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春天，我看到母亲的秧田开始吐出青草的鹅黄时，布谷鸟叫声响遍整个山野：“个个插禾、个个插禾”儿时的记忆中，布谷鸟就是吉祥、勤劳的象征，后来我在书中读到，这鸟儿又叫杜鹃、子规“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悲情切”“期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雪哀猿啼”不知多情的诗人为何把布谷鸟和悲情维系在一起。当轻盈的燕子把它那美丽的燕尾服掠满整个田野的时候，禾苗在田间一个劲地拔节、分蘖、扬花，满山满野成了一片绿色的海洋。晴天里，我头戴一顶尖尖的斗笠，跟着母亲在田间施肥、踩田、扯稗草，雨天里，我荷着锄头、披着蓑、戴着笠到田间管水。六月天，太阳把整个田地烧成一团火，田野里响起轰隆隆的打谷机声，家家户户紧赶慢赶，把上半年用汗水浇灌的硕果抢回，把下半年崭新的希望重新播种下去。秋风从村头的山坡上悄悄吹过，金色的阳光染黄了田野，染黄了老家屋前屋后的山坡，又一场农忙过后，晒谷坪上，母亲的风车辘辘响起，把满地的谷子摇成满天星斗。

    母亲的一生，都在屋前屋后的水田梯土里描绘，把一生的幸福时光都鼓捣在田埂下、黄土坡上。母亲用粗茶淡饭，把我们四兄弟和姐姐一个个抚养成人，辛勤劳动中，母亲教会了我们一生的吃苦耐劳精神。

    然而，渐渐的，我开始讨厌田野，开始讨厌村庄，觉得他们似乎在我脸上刻下了贫穷的深深烙印，我决定要永远离开村庄，去追寻自己的梦。一个飘着毛毛细雨的早晨，我挑着一担行李，走出了村庄，踏上了远去他乡求学的路。母亲一直送我到村头的杏子树下，母亲说了好多话，可我一句也不记得了，我只依稀记得母亲脸上似乎挂满了笑容，可眼里却溢满担忧。那一天，我走出了母亲的视线，没有回头，义无返顾地踏进了那座老城，开始了我的大学生活。从此，老城的街头，多了一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从来没人说国我是一个乡里人。我的皮鞋踩在都市坚硬的柏油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然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母亲的身影，村庄的故事时常会漫入梦境。

    若干年后，我在职场打拼，饱尝了人际间的是非荣辱、生死名利的纠缠，蓦然回首中，我发现母亲就站在我身后，母亲的脸上写满了幸福，母亲的身影在我泪光幻化成一座丰碑。

    母亲啊，您能不能为您的儿子再喊一次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