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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曰:冷落人间事,惚惚复痴痴。莫向东风问春雨,东风今春归来迟。闲来乱添旧词。镜中新妆,也憔悴,何况平日?遣寂寞,剿新丝,新丝又牵旧时丝。有意剪老枝,无力拔心刺。人间分离皆可就,最切相见无望时。
原来,三圣教设婵娟堂,搜罗天下美女,专供教主淫乐消遣。婵娟堂诸女平时犹如宫廷嫔妃,不参加教中议事。只是有时教主宴会各堂,或掌令使等贵客来岛,辛一羞才命婵娟堂诸女献艺。
莫之扬昏迷之后,有胆大些的教徒从门缝中见到教主受伤而死,知道再不能遵守那“没有教主命令不得入内”的命令,招呼一声,破门进厅,见一屋子人竟没有一个能站起来的,教主更是已经死透,掌令使、各堂主昏迷不醒,不由得个个惊慌失措,大气也喘不过来。三圣岛上有职位的只剩下冷婵娟,当即有人飞奔去报。
冷婵娟来得正是时候,一声“慢着”便从刀口下抢出莫之扬的性命。她四下将大厅扫过一眼,扑到辛一羞身边,大呼道:“教主!教主!”辛一羞在三圣教徒心目当中,无异于神人,从未有人想到过他会死,冷婵娟一呼,众教徒俱都急切叫唤。又分头叫唤各堂主,却哪有人动得了?
冷婵娟抚尸恸哭几声,转头望着莫之扬,恶狠狠道:“教主是你杀的么?”莫之扬点点头,道:“不错。”冷婵娟倒吸一口冷气,接着道:“各堂主也是你下的毒药么?”莫之扬摇头道:“不是我,是你们教主。你们赶快出去,小心也中毒。”冷婵娟气极反笑,她天生狐媚,当此之际,仍笑得眼波流转,抚胸道:“莫公子真是会说笑话,不过,你消遣本堂主,本堂主却不会让你好受。”
话音未落,忽听“哎哟哟”连声,厅内教徒纷纷倒下,冷婵娟大惊,道:“怎的?”莫之扬急道:“冷堂主快些出去,这里危险之极!”冷婵娟纵身后退,那海霸彩葵的甜润味儿迷得她脚底飘忽,掠出厅门,跟来的九名弟子却只有五名出来,其余四名躺在厅内,其余各堂的教徒只出来两个。
冷婵娟惊恐无力,扶住厅门,颤声道:“莫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莫之扬强忍着疼痛,道:“此事说来话长。快找海螵蛸磨粉,拿开水冲了送来。”
冷婵娟但觉手足俱软,竟站立不住,踉踉跄跄回到本堂,命手下七十余名女弟子全部起来。那些女弟子平日以梳妆打扮为要务,此时不知深浅,仍仔细穿戴,有的穿戴整齐了,还要打水洗脸,擦油梳头,以为教主又心血来潮,要众女献舞。冷婵娟不由得连连喝骂,吩咐她们快冲海螵蛸水,众女这才急急忙忙分头操办。
不一刻,海螵蛸水已冲好,足足三大木桶,那两名男弟子中毒虽轻,也已无力提水,自由婵娟堂众女提了来到大厅。莫之扬惊道:“你们怎么这样就进来了!快分饮海螵蛸水!”冷婵娟也当真听话,拿了木碗,让众女分饮了一桶,道:“莫公子,该怎么做?”
莫之扬方才已运功疗伤,这时恢复了半分力气,勉强站起来,让冷婵娟递来一瓢水,捏开李璘的牙关服下,再给安昭、十八婆婆、朱、侯几人分别服下。众女自去给各堂主及同门灌服。
正在忙碌,忽听一人大声道:“快把那姓莫的拿下了!”三圣教众女均吃了一惊,纷纷转头寻找发话之人。莫之扬已知此人是谁,笑道:“在下倒忘了你。”众女顺他目光所向瞧去,却见一人头下臀上,头勾在地上,满面鲜血,此时正从两腿之间恶狠狠望着莫之扬。冷婵娟看此人形态滑稽,不由笑道:“阁下是谁?”
原来安庆绪撞昏过去,此时恰好醒来。不过他穴道未解,还是翻不过身来,侧目看见莫之扬嘴角、胸前都有血迹,似是受了重伤,当即忍不住发号施令起来。见冷婵娟发问,冷冷道:“你不认得我,却自有人认得,叫辛教主、肖护法来。”冷婵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道:“阁下难道没看见辛教主、肖护法已经已经死了么?”
安庆绪大惊道:“死了?他们死了?”见冷婵娟所指正是自己身后,那是说什么也看不到的所在,但已知她所言非虚,气急败坏地道:“辛教主、肖护法是给姓莫的害死的,快把他杀了!”
冷婵娟诧道:“阁下到底是谁?本堂为何要听你的?”安庆绪结了一结,冷哼道:“你们教主知道!”
原来辛一羞与安禄山父子勾结,只肖不凡一人知道。明着都是尊李璘为三圣教掌令使,只要令牌一到,教主本人也得服从。安庆绪每回来岛都由肖不凡秘密接送,三圣教自左护法叶拚及各堂主以下却无人认得他。
莫之扬推想之下,已知其中原委,哈哈笑道:“我认得这个人,他叫草包猪。”安庆绪见他说话之间似又恢复了元气,吓得再不敢说话。莫之扬走过去坐在他身边,使劲翻过他来,想起此人的种种坏处,恨上心头,拍着他的头笑道:“草包猪,你方才玩什么哪?在地上乱拱,让你爹爹看见了,定会打你屁股。”安庆绪心中一哆嗦,见莫之扬不说破他的身份,也只好装糊涂,奈何眼睛不争气,竟落下一串泪珠来。莫之扬拍着他道:“草包猪别哭,别哭。”婵娟堂众女虽在这等情势之下,也忍俊不禁,相顾失笑。
冷婵娟叫了肖不凡手下的两名男弟子过来,问了几句,那两名男弟子只说是肖护法领来的,究竟是谁,也不确知。冷婵娟道:“等掌令使醒来,由他作主吧。莫公子,你武功高强,本堂放心不下,只好先将你绑了。”
莫之扬摆手道:“在下此时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何况杀别人?冷堂主,不必浪费绳索了。等掌令使与众位堂主醒来,自见分晓。”自言自语道:“夜深人静,两不相见,绑人做什么?”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冷婵娟霎时面红耳赤。
那一日莫之扬曾装成“掌令使”与冷婵娟假意奉迎,反中了冷婵娟计策“西石”为冷婵娟抢去。临走之时,冷婵娟见莫之扬眉清目秀,少年英俊,动了春心,痴痴说过“夜深人静,孤男寡女,两不相见,一宵激情,唉,可惜”等语。这时莫之扬说出其中两句,冷婵娟想起当时情形,顿感脸热心跳,竟暗暗欢喜,偷偷瞟莫之扬一眼,愈发觉得他英俊过人。忽然一惊,自责道:“教主遭此人杀害,我岂可有此念头?”定定心神,指挥众女救助中毒之人。莫之扬也暗怪自己轻薄,走到大厅一角,坐下运功疗伤。
不一刻,中毒之人相继醒转。各堂主昏迷之前都听到教主要连他们一起杀死的话,现下醒来,见辛一羞、肖不凡二人身死,惊奇之外,复又庆幸。李璘中毒较深,还未苏醒,八大剑士在一边为他推拿。安昭醒转之后,见梅雪儿、十八婆婆已经无恙,自去看望朱百晓、侯万通。
莫之扬运功一周天,暂将一股逆血压住,心想:“辛一羞果然是名不虚传,这一掌之伤,非得三五个月不能痊愈。”想起辛一羞威猛无伦的掌力,心有余悸。
李璘醒来之后,见三圣教众人都等候在厅中。他大难不死,听手下将原委告知,心中喜极,却不露声色,着八大剑士扶他起来,望着三圣教各堂主及一班教徒。三圣教各堂率众教徒拜伏。李璘心下激动,道:“众位以为如何?”各堂主齐声道:“一切听从掌令使吩咐。”李璘微笑道:“好!各位兄弟,辛一羞、肖不凡暗通反贼,意欲加害于我,竟不惜连众兄弟也要一起葬送。今日起死回生,全仗莫之扬莫公子之功,各位先谢他救命之恩。”三圣教诸堂主向莫之扬道谢。
李璘又道:“各位折磨了一夜,刚刚脱离危险,先歇息一日,后日再议事罢。”当下吩咐教徒埋葬辛一羞、肖不凡二人尸首。夜枭堂新堂主介寿山禀道:“他们二人作恶多端,应该扔到海中去喂鱼。”李璘叹道:“辛一羞武功绝顶,一生纵横江湖,虽罪不可恕,但我们何必在死人身上出气?话传出去,难免教人以为我小鸡肚肠。”分派下去,命人将安庆绪关押起来,与一众人回到寝舍,分头休息。
次日一早,莫之扬觉得精神稍好一些,去拜访朱侯二人。朱百晓、侯万通经昨日之事,对莫之扬更是喜爱之极,拉他坐下,二人笑吟吟地打量着他,似是望着新娶的漂亮媳妇。莫之扬道:“两位师父好些了么?不知笑什么?”侯万通笑道:“老魔头的毒药确实厉害,不过已没什么了,倒是乖徒儿要仔细疗伤。”朱百晓道:“好徒儿,‘至尊秦仲肃,横行辛无敌’。其中一个已败死在你的混元天衣功之下,可见我与你侯师父自己虽不是绝顶高手,但收的徒弟却是一等一的。”
莫之扬道:“两位师父有所不知,若论真实本领,弟子却不是辛一羞的对手。”将昨夜险斗情形说过。朱侯二人听得各捏了一把汗,半晌,朱百晓道:“他事先服了解药,还怕那海霸彩葵的毒气,你却不怕。那不是混元天衣功百毒不侵么?还是在武功上胜了他。”
侯万通自然也是兴高采烈,说师门神功终有传人,神明不负等等。莫之扬却殊无喜意,说道:“二位师父,武功好坏,并不能决定人生是苦是乐,恩师被辛一羞骗到三圣洞中,此时正身受练功之苦,哪里就是好事?”当下将昨夜所闻说给朱百晓、侯万通。二人听了,半晌做声不得。还是莫之扬道:“眼下咱们第一要务,是去三圣洞请出恩师。”朱百晓道:“话说在前头,我二人与秦三惭虽同门学艺,却志不同,道不合。他老糊涂做的事,我哥儿俩横竖看不惯,传你武功,为的什么,乖徒儿可不能忘在脑后。”莫之扬知道不是说服他们的时候,当即要去找安昭,早有三圣教婵娟堂弟子在外候立,不一刻将安昭请来。
安昭虽是智识过人,却也无法一时半刻便能化解秦三惭师兄弟的恩怨。正说话间,屋门响处,李璘率三圣教众堂主及十八婆婆进来。众人说起昨日化险为夷,又齐谢莫之扬。李璘道:“待回到陆上,本王第一件紧要事,就是要为莫公子、安姑娘请功,昨夜之事,你我等丢命还在其次,万一辛一羞得到韦武遗宝,安史反兵岂不如虎添翼?如若果真如此,李唐江山从此沦入虎狼之口,则已然矣。莫公子、安姑娘所立之功,正可说是扶危救难之举。”三圣教诸堂主死里逃生,心中感念莫之扬恩德,这时一齐称赞。莫、安二人相谢,莫之扬说道:“永王志向远大,用心良苦,上苍不忍君之大业毁于小人之手,在下只不过巧合不怕那海霸彩葵的毒气而已。我倒有一事烦劳三圣教众位朋友,在下恩师秦老掌门困在三圣洞中,相烦哪位引路搭救。”没想到一听此言,各堂主均面呈惧色,竟无一人应承。朱百晓冷笑道:“你们只消给我们引个路,就再不用管了,这为难么?”
夜枭堂堂主介寿山忙摆手道:“朱老前辈误会了。那三圣洞石壁上刻有绝世武功,练武之人万万看不得,否则就会忍不住想练,一练之下就无法停下,非心力枯竭而死不可。我等怎能让莫公子犯险?”朱百晓笑道:“世上哪有这种武功?”莫之扬正色道:“越是如此,越要救师父出来。”他知梅雪儿曾被关进三圣洞中,向她望去。梅雪儿惊惧不已,颤声道:“阿之哥哥,你不要去!”莫之扬奇道:“这是为何?”梅雪儿摇头道:“总之你不要去!”
莫之扬还待再问,却听房外吵吵嚷嚷,人声大乱,不一会儿进来一名教徒禀道:“掌令使,大事不好,万合帮的人打上岛来了!”众人一听,抢出房外,却见海岸上泊着一只大船,另有两只也将靠岸,先到的船上下来数百名豪雄,杀上岛来,三圣教各堂主均在养伤,其余弟子不足二百,双方展开一场混战。
莫之扬见是何大广、鞠开、秦谢等人率众来到,又惊又喜,脚下连点,掠上前去,跃上一块海石,大声道:“何副帮主,鞠副帮主,我在这儿,教兄弟们先停下!”何大广、鞠开打得正起劲,猛见莫之扬出来,大声道:“弟兄们,停手!”万合帮一罢手,三圣教这边也即休兵,因各堂主未参战,竟吃了些亏,有二三十名教徒挂了彩。
鞠开奔上前来,给莫之扬见礼,莫之扬忙抢上前扶起。鞠开觉出莫之扬气力不济,惊怒道:“帮主,三圣教的狗杂种伤了你了?”莫之扬道:“此中另有情由,咱们慢慢再说。你们怎么来啦?”何大广、秦谢、席倩等人也到了跟前,一一给莫之扬见礼。众人七嘴八舌说起端的。
原来,当日万合帮约定在范阳城南郊乱石岭开大会,商议救援老帮主秦三惭一事。可那天下午,莫之扬为朱百晓所擒,万合帮众人见不到帮主,由鞠开做主闯入范阳大狱,但哪有老帮主的踪影?后来抓住了一个姓曹的总司管带一问,才知道老帮主已被三圣教辛一羞带走。万合帮四处打听,在杭州才得到消息:莫之扬已随李璘前往三圣岛而去。万合帮推断之下,猜想大约莫帮主已确知老帮主在三圣岛,鞠开、何大广召集帮中首领商议,心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也找了三条大船,挑选了帮中各门三百余名好手,随后跟到海上来。也真是巧极,竟让他们找到此处。万合帮遇到三圣教,当然是只有靠拳头说话。
莫之扬见三圣教内忧方去,又遭外患,过意不去,对李璘及三圣教众堂主赔礼。李璘笑道:“此中误会甚多,幸未酿成大祸。莫兄弟,何来告罪之辞?”其余首领纷纷称是。鞠开性情直率,忍不住道:“帮主,三圣教一向跟万合帮过不去,眼下是怎么一回事?”莫之扬将经过简略说过,鞠开、何大广、秦谢等人听辛一羞已死,大感快意,但想一代江湖顶级人物落得如此下场,又感惋惜。何大广叹道:“做人处事,当光明磊落,似辛教主,唉!”三圣教众人心头沉重,低头不语。
秦谢以前曾遭三圣教追杀,险些丧命,这时与当时仓惶无助之状自不可同日而语,心下激动,想起爷爷来,问道:“小师叔,爷爷是否真在岛上?”莫之扬简略说了,秦谢说:“三圣洞中有什么古怪?”
夜枭堂在三圣教中是第一大堂,堂主介寿山当即走出一步说道:“要请秦前辈出洞,总得慢慢计议。今日万合帮重整河山,三圣教由衷钦佩。咱们同是江湖中人,以往误会不少,从今日起,三圣教再不会与万合帮为敌。来,请万合帮各位首领、朋友上岛歇息,三圣教给众位接风洗尘!”李璘寻思江湖两大帮派今日会聚,如若都能为己所用,则能号令天下群雄,而皇宫诸王也无人能与其比肩,当下乐呵呵在一旁肃客。
莫之扬朗声道:“各位兄弟朋友,在下不才,蒙万合帮同门错爱,暂居帮主之位。本帮老帮主、在下的恩师在三圣洞受苦,在下怎能忍得下去?烦请带路,在下要去三圣洞。”万合帮众人一齐欢呼,嚷道:“走,走!”朱百晓凑到莫之扬跟前,低声道:“见到大师父,可千万别忘了二师父、三师父的嘱咐!”转头振臂道:“接什么风?洗什么尘?走,我老朱也去瞧瞧!”十八婆婆、侯万通自然也都响应。
介寿山知道无法阻拦,向李璘请示,李璘点点头。当下,众人由介寿山带路,浩浩荡荡向岛北走去。三圣岛并非大岛,方圆不过二十里,走了半个多时辰,已近岛北岸,介寿山转身道:“莫帮主,再有半里多路,就到三圣洞了。贵帮秦老帮主在洞中已近三月,饮食所需,全由我教左护法叶先生服侍。洞中之人潜心练功,最怕忽然受惊,否则极易走火入魔。越是武功高强之人,越是如此。咱们三四百人过去,万一有什么意外,三圣教可无法担待。”
莫之扬心想不错,转头道:“何副帮主、鞠副帮主、秦谢,我们四个人过去,其余的都在这里等着。”万合帮众虽极想跟去,但知事关重大,是以人人静立当场。介寿山心想:“以往教主及各堂头脑说万合帮从此不值一哂,何其谬也?从今日之事看来,我三圣教不值一哂,倒是真的。”不由得心下凄惶,说道:“莫帮主,贵帮与敝教有些过节,都是敝教对不住贵帮。足下去救贵帮老帮主,千万要小心行事。进得石洞中,绝不能向两壁刻的武学上看。否则,心神难免受到迷惑,后果不堪设想。”莫之扬想起以往钻研潇湘剑法数次入魔的事来,心下一凛,抱拳道:“多谢介堂主指点。”梅雪儿走出一步,道:“阿之哥哥,我以前进过三圣洞,你千万不可进去,只要在洞口大声呼喊,请秦老前辈出来就行。”莫之扬奇道:“雪儿,我正想问你,三圣洞中为何不能进?”梅雪儿脸显惧色,摇头道:“我不能说,可你千万不要进去!”莫之扬心知必有古怪,摇了摇头,领着其余三人向洞口走去。
李璘忽然喊道:“莫公子,请等等。小王曾说过高山流水,绝世知音。莫公子到洞中,小王在洞外为你奏上一曲,岂不妙极?”向黑衣剑士要了琴,背在肩上,追了上来。莫之扬心想:“他的琴声可以扰人心神,但反过来可以镇定心神,原来是想助我一臂之力。”笑道:“不错,不错。永王奏琴为我等壮行色,还有什么好怕?万合帮各位兄弟,请静候佳音。待请出老帮主,还要烦劳三圣教的朋友款待呢。”当下快步走去。
不一刻到了三圣洞口。但见海岸上乱石怪崖,中间凸起,绕转过去,居然草木葱茏,掩映着一个圆拱形洞口,洞口边坐了一个人,正在烧火煮茶,口中念念有词。忽然跳起来手舞足蹈,又忽然坐下抱头苦想。他手边一柄大锤明晃晃十分抢眼,正是叶拚。众人走到他跟前,他居然没有发觉,哈哈笑道:“这一招不错!”跳起来抡锤习练,呼呼风响,声势骇人。
莫之扬抢上一步,叫道:“叶大叔!叶大叔!”叶拚闻声停下,将几人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方回过神来,奇道:“你们怎么来啦?”接着看见李璘,赶紧行礼。李璘伸手相扶,问道:“秦老帮主还好么?”叶拚搔首道:“好与不好,可就不好说啦。”
莫之扬扯住他衣袖,道:“叶大叔,什么不好说?”便在此时,忽听洞中传来一声狂笑,虽隔着数尺厚的岩石,众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秦谢变色道:“是爷爷!”何大广、鞠开对望一眼,均道:“不错,是老帮主的声音!”二人面色忧戚,均暗想:“老帮主向来最是持重,怎会如此发笑?”众人正惊疑,接着听狂笑声又起,又有“砰砰啪啪”之声,似是正以掌击打石壁,秦谢忍不住叫道:“爷爷!”便要往石洞中掠去。何大广一把拉住他,沉声道:“不可鲁莽!”
叶拚喜道:“秦大哥的掌力又长了!哇呀呀了不起,了不起了不起!”手舞足蹈,兴奋得不可名状。莫之扬惊道:“你方才将老帮主称作什么?”叶拚恍若未闻,依然兴高采烈。莫之扬看看李璘,李璘会意,喝道:“叶护法!你方才称秦老帮主什么?”这一下果然奏效,叶拚躬身道:“禀掌令使,秦三惭在洞中练功,属下给他送饮食,他感谢属下,与我结拜了兄弟!”莫之扬、何大广、鞠开、秦谢都吓了一跳,齐道:“什么?”正在此时,洞中秦三惭劈掌狂笑的声音又传出来。
莫之扬心念一闪,忽然喜道:“什么三圣洞不能进等等,原来不过如此。叶大叔能给恩师送饮食,岂不是天天要进三圣洞么?”余人恍然大悟,均大喜。秦谢跺脚道:“我先去看看。”却被叶拚一把拉住。只听叶拚道:“万万进不得!”秦谢道:“那你怎么进得?”叶拚瞪眼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进去啦?”拉着众人走到那石包之上,指着一方碗口大小的小洞口道:“我秦大哥的饮食,都是从这里送去的。”鞠开眼快,一把扯起洞口上的一根绳子,直拉出三四十丈,才将绳子拽完,但见绳头上拴着一条半生不熟的梭鱼,只被咬去了几口,咬处牙印宛然,血淋淋白生生。这虽不过是一条普通的梭鱼,但莫之扬等人看在眼中,都觉得寒毛倒竖。秦谢失声道:“这是我爷爷吃的么?”叶拚道:“除了秦大哥,还会有谁?嗯,看来今日不错,吃了不少。”秦谢道:“他吃过了怎么会再绑到绳子上?你骗我,分明是你咬去几口,再投下去作践我爷爷的!”莫之扬想叶拚疯疯癫癫,这等事八成做得出来,也要问罪。哪知叶拚迭声道:“你们知道个屁!秦大哥练武练得哪有时间解下来吃?”莫之扬问道:“我师父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那总不能连觉都不睡罢?”叶拚笑道:“我瞧你也是一个明白人,怎么几个月不见,变得这么糊涂了?秦大哥见了里面的武学,哪顾得上睡觉?实在困极了,他就在石壁上撞昏,醒过来再练。”
秦谢眼睛都红了,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忽然发一声喊,奔向洞口。叶拚喝道:“进不得!”秦谢的身影已没进洞中。莫之扬沉声道:“何副帮主!鞠副帮主,跟我来!”三人随后也进了洞中。叶拚惊道:“完了,他们完了!”李璘在岩石上坐下,解下琴来,笑道:“莫公子,小王今日这一曲击铗九问专为君弹奏!”闭上双目,神情肃穆,忽然睁开眼来,双目精光四射“铮铮”声响,弹奏起来。
莫之扬等一进洞口,但见黑黝黝不可见物,阴冷潮湿,令人毛骨悚然。莫之扬道:“三圣教的人说起此洞来,无不又惊又怕,依我看绝非故弄玄虚。各位务必步步小心。秦兄,打起火把来。”火光亮处,众人看清洞中情状,却不过十丈左右深浅,没见到秦三惭的身影,只听他的声音就在前面,众人小心翼翼向前,走了三二十步,忽见洞口一转,显出一扇厚重的石门来。秦谢高举火把,却见石门上写了两行字,鞠开出声念道:“进来容易出去难,一出便是天上仙。”莫之扬道:“鞠兄,你瞧怎的?”鞠开笑道:“他说这洞中武学了得,能练成就像神仙一般。”忽然醒道:“莫帮主,你怎么称属下是是鞠兄,岂不折煞人了么?”莫之扬沉声道:“咱们四人今日一同进来,务必要似亲兄弟一般。秦兄为救祖父,小弟为救恩师,便是再凶险也应该。鞠兄、何兄却足见英雄气概。”凝神细听洞外琴声绵绵不绝,朗声道:“咱们进得去,就不但能出得来,还要顺顺当当请出恩师。”
莫之扬上前一步,沿着石门槽框摸了一周,伸手卡住门底,吐气开声,奋力上抬。他身怀神功,力道何止千斤,但那石门却只微微晃动一下。鞠开、何大广、秦谢忙上前相助,四人奋起神力“轧轧”响处,石门升起。却见石门之内的洞壁上荧光闪闪,似是写满了文字,四人肩上扛着石门,却无法看清。莫之扬道:“小弟喊一二三,咱们一齐放手翻身进去。”“一、二、三”喊出“砰”的一声巨响,四人进了门内。鞠开回手一摸,道:“不好,若想出去,连插手的地方都没了。”其余三人打火把一看,原来石门内的石槽高出半尺,石门牢牢卡进去,竟无插手之处。莫之扬道:“先不管它,看看洞中有些什么。”四人转过身来,见对面又是一道石门。何大广沉声道:“古怪之极。”四人张大眼睛,屏息查看。见石壁上写了不少文字,但模模糊糊,看不清楚。鞠开忽然道:“你们瞧,那是什么?”手指向处,却是两具石像,石门左右各一。
四人上了前去,见那两具石像雕的是一男一女,男的高大英俊,女的窈窕美貌,都是三十岁模样。众人只觉得石像栩栩如生,随时都要动起来一般,不禁赞叹。却见那男像上方刻了“阳独夫”三字,女像上方刻了“夏茵遥”三字。何大广吸口冷气,沉声道:“原来是他们两个。这两个妖魔死了已近二百年,没想到还留下石像在这里。”鞠开接道:“不错,不错。这才叫做阴魂不散,遗臭万年。”莫之扬奇道:“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人物?”
何大广正要说话,秦谢手中的火把已燃到尽头,闪了一下,周围登时漆黑一片。不过眨眼的工夫,洞中便闪出荧荧亮光。却原来石壁上刻的文字不知用什么药水涂过,有火把时看不清楚,在暗处反而亮闪闪的。四人当即读那些文字,越读越是心惊。但见第一段写道:
“嗟夫!天地造人,何其奇欤?生而为男,或而为女;嗟夫!天地造人,又何其贫欤?莫论是男,莫论是女。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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