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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人三界之间,真正最强、最无敌的,到底是些什么?
许多人的第一个答案,都会是——
“神!”
皆因大部份的民间苍生,听闻“神”这个字,便已不期然心生九分敬重;这些人认为,若能被尊为“神”者,便已是至高无上。无所不能,更遑论是否无敌!
事实却不尽然。
实情是,神与魔,已经对立了千千万万年,但“魔终究仍是不灭,长存不息;亦即表示,神根本就没有能力撤底打败魔,神魔之间,力量也许只是——不相伯仲!
神魔均等!
既然茫茫天地,曾有一个自大狂妄的人自尊为神,且修为更已臻至长生不死的境界;那未,若也有一个人不屑自尊为神,却甘号为“魔”这头“魔”的道行,会否亦与那个长生不死的神一样均等?
抑或
魔的功力,甚至比神更复杂,更无敌,更出乎神的意料?
更匪夷所思?
这头足可与神相比的“魔”又会有怎样的眼睛?
怎样强而恐怖的——
恶?
魔?
之?
眸?
而这头魔的“恶魔之眸”此刻已呈现在聂风与步惊云的眼前。
教他们二人不看不行!
聂风与步惊云简直无法想像,柔情似水的孔慈,居然可以变成这样!她,究竟还算不算是他们一直认识的——孔慈?
赫见眼前的孔慈,浑身被一团浓浊的黑色云雾笼罩,只有一双眼睛,在黑雾内闪烁着冷漠邪异的光,还有她的双手,虽亦露黑雾之外,却已转为一一一一种如同由地狱而来的死黑色!
这团浓黑的雾气,相信是从孔慈的体内自行发出;孔慈每踏前一步,她方圆一丈之内的树叶亦给黑气逼至如雨洒落,这些黑气,简直已可称为死气!
惟这些亦并非聂风与步惊云震愕的原因,真正令他俩呆住的是一一一孔慈于黑雾内的目光,竟是如此的冷而陌生,如此的充满怨气,那种怨,仿佛要怨尽天地人三界的万事万物!
更何况,从她的双眸看来,她仿佛已不再认识跟前这两个在她心中异常重要的男人,她俨如变了另一个人!不!她已变为另一种不是人的可怖物体!
在黑雾内的孔慈真身,究竟已变为什么东西?她的真身到底是些什么?
至今仍在紧盯着孔慈自树林步出来的经王,此时却一瞄步惊云与聂风,笑道:
“呵呵!看来,孔慈那臭丫头倒是真的对你俩异常关心,她的力量还未完全复苏,正处在‘人魔之间’的变化境界,便已不顾一切,急不可待走出来助你们一臂之力,嘿嘿!你们两人的鬼力倒真不少”
聂风与步惊云并没作声,二人只是在凝神戒备,因为他们根本不能确定经王会于何时向孔慈再次出手!也不能确定如今正处在“人魔之间”的孔慈,有没有能力应付经王那匪夷所思的功力与身手!
然而经王此际看来,却并没立即出手的意思,他犹在朗声道:
“不过即使她尚未完全苏醒,她此刻所处的‘人魔之间’,已有足够的力量保护她自己,甚至有充足的力量,可以把这方圆百丈的事物——”
“全部毁灭!”
说到这里,经王亦徐徐朝正满身黑雾的孔慈回望,目光如炬的道:
“可惜!真是可惜!恶魔之眸,即使你能完全苏醒,今时今日,你未必是我的敌手,更何况,你还处在‘人魔之间’的境界,你的力量,充其量也仅得苏醒时的五成,所以,恶魔之孔慈!你今日“必!死!无!疑!”
出手了!经王再动杀机,但听“霍”然声起!经王十指一翻,不知何时经文中的十个字沽在十根指头之上,继而暴喝一声“破”十个经文黑字,已如十道“黑箭”般朝孔慈轰去!
经王曾向风云露过一手,步惊云与聂风早已知道,他的一个小小“经”字威力之巨,足可击断十多株参天古树;此际竟然“十”字齐出,破坏力之强简直无法想像!
聂风当下毫不细想,奋不顾身纵前,希望以自己身法之快,可及时把孔慈拉过一旁;没料纵至半途,骤觉自己身畔斗蓬一扬,却原来,步惊云的身法亦不下于聂风,居然亦可与以“快”享誉武林的神风腿聂风,并驾齐驱!
聂风在此瞬息间不由一愣,步惊云原来也像他一样,如此关心孔慈?纵使他的外表看来,一直对一切人和物漠不关心?
可是,无论是步惊云抑或聂风的关心,孔慈似乎全不需要,更毫不领情!
此时那十个黑字已射至孔慈眼前五尺,步惊云与聂风亦掠至其身前五尺,快将可以一把拉开她,椎是,一直在黑雾内默不作声的孔慈,蓦地张口暴叫:
“统统给我——滚!”
暴叫同时,孔慈伸在黑雾外的两双黑色的手,遂地左右分飞,左掌一扫,便把扑近救她的风云重重扫出五丈之外,右掌一挥,便把那十个威力无侍的黑字以巧劲挥开,十个黑字顿时射向十丈外的一块十人高的山壁,登时把那块山壁——断为十截!
好厉害!纵然孔慈还未完全苏醒,但仅是轻描淡写,就能把在江湖极负盛名的风云,与及经王十个夺命黑字扫开,苦她真的完全苏醒的话,相信功力亦会与经王在伯忡之间!
十字被扫,经王不怒反笑,邪笑:
“好!不愧是恶魔之眸!这一手破得干净利落!但无论你有多强,也无法可以比老子更强!你可知道,以老于的资质,已经超出主人曾作的预测之外?”
“主人曾预计我会在这三年的龟息期间,会悟出第十二层的‘无经元道’,但主人实在小看我对黑瞳那婊子的憎恨之心,我对她的妒忌,不但令我日夕寝食难安,更刺激我必胜的决心,反而更有助我加速功成”
“如今,还距三天,我的‘无经无道’便能至第十三层不可思议的境界,那时候,只怕主人也非我敌手,更不论是黑瞳,更不论是你——”
“恶魔之眸!”
“眸”字乍出,经王蓦地以内劲一震,背上的草篓随即射出两卷经文,他复以指劲隔空一点,两卷经文立在半空摊开,就在这两卷经文自半空向下飘落之际,经王复再狞笑狂叫:
“恶魔之眸!就让你在死前看看,我经王‘无经无道’第十二层——-”“最基本的威力吧!”
狂叫方罢,经王一双巨掌愈发火红如血,同一时间,他血红的双掌,已分别向飘下的两卷经文一拍!
“砰彭”一声!只见这两卷经文内的所有黑字,已如排山倒海一般蜂拥而出,疾向孔慈激射过去!
一篇般若心经,全文共有二百六十六字;经王的“般若魔经”本是倒书般若心经而成,每篇亦同样载有二百六十六字,如今他所手的经文却有两卷,亦即是说一一此刻正有五百三十二个黑字朝孔慈轰去,而这些黑字所蕴含的杀伤力,更比之前那十个黑字,何止强猛几倍?
这五百三十二个黑字所带动的元匹劲道,已经令孔慈身前十丈的地面悉数爆开,修忽间碎石漫天横飞,情景宛如人间未日!
天!聂风与步谅云见状为之色变;如斯强横可怕的破坏力,竟然也仅是第十二层”无经无道”的基本威力?若经王全力把第十二层全力施为的话,威力又会致何等惊人境界?还有,他更将于三日后练成极度不可恩议的第十三层,那时候
他会否成为普天之下,最无敌的高手?
尽管经王来势汹汹,气势如虹,惟雾内的孔慈仍无惧意,只是睛光一闪,道:
“我偏不信——-你可以打败我!”
说着双掌齐施“波”的一声!掌劲竟自生一股径阔半丈的黑色气团,奋力向正迎面袭来的五百三十二个“杀”字迎去!
“孔慈!别要硬拼”
“快避!”
早已被孔慈扫出五丈外的聂风忽地惊呼,步惊云虽不致于惊呼,却已第一时间再次向孔慈扑去,而聂风在惊呼之间,亦后发而上!可是已经来不及阻止她了!
尽管聂风关心孔慈情切,惟孔慈却一点没有闪避的意思,掌劲运得更急,而她所生出的黑色气团,终于亦与经王的五百三十二个字——
碰个正着!
聂风与步惊云满以为这霹雳硬拼,一定会爆发惊天动地的爆炸力,谁知居然没有!
经王的五百三十二字,赫然被孔慈的黑色气团吞噬,悉数凝顿半空,她,竟可接着此雷霆一击?
孔慈冷冷盯着经王,缓慢而轻蔑的道:
“你的把戏就仅得这些?未免太令我失望!”
经王也是一阵邪笑,答:
“当然不是!”“咪!”“噗!”“叭!”“呢!”“嘛!”“奄!”
“破!”
破字甫出,经王迅即朝孔慈所生的黑色气团隔空一戳,但听气团内即传出“彭彭彭”的五百三十二记响声,整团黑气顿被刺破,那五百三十二个黑字复再破气而出!不单如此,那五百三十二个字的所有墨汁,在此弹指间已汇聚而成一个丁方五尺的特大“经”字,泰山压顶一般,直朝孔慈迎头压去;孔慈一直皆在轻敌,防守已然松懈,当场给这个巨大的“经”字轰个正着!
“碰”的一声隆然巨响!就在“经字”轰进孔慈黑雾内的同时,黑雾内随即传出“噗噗”之声,一道血柱更从黑雾内激喷而出,这是孔慈的血?她已受伤了?
是的!孔慈的力量本来便未曾苏醒,她在此“人魔之间”的尴尬阶段,又仿佛变了另一个人,过于轻敌,即使她苏醒后的力量可比经王,若然轻敌,也非伤败不可!
骤受重创,孔慈已连人带雾跌在地上,没有人知道她伤势如何,只因那团黑雾仍团团的笼罩着她!
“孔慈一一一”聂风再度高呼,同时亦己扑近孔慈,企图察看她的伤势,没料那个“经”字在轰中孔慈之后,仍未“字”消云散,反向经王回旋;经王恐怖地笑:
“臭小子快滚开!我要杀的并非你们,别要阻我杀恶魔之眸,否则连你的狗命也不保!”
说话之间,经王手腕一扭,一带,便已把那个回旋着的“经”字再次挥出,猛力朝孔慈与聂风旋去!
此时聂风已站在孔慈身前,只要他愿走,以他快得惊人的身法,还是可以及时避开正逼近眉睫的“经”字杀着,但——
他怎会避?他怎能闪?他怎可能丢下孔慈?尽管孔慈已像是变了另一个人
他是聂风!
永远把孔慈视为知己朋友的神风腿聂风!
这一招,他决定为孔慈这个可怜的朋友一一一挡!
不单聂风,聂风速地发觉,一条高大身影己霍地出现在他身畔,这条高大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步惊云!
“云师兄?”聂风讶然;逼近眉睫的“经”字,纵是被黑瞳称为拥有可怕力量的“恶魔之眸”;孔慈,亦彼轰至重伤,以他两师兄弟的功力,暂时更不能与经王相比,聂风力救孔慈,这次挡招,早已预计自己会非死即伤,没料到步惊云竟亦与他站在一起!
但时间已不容聂风细想步惊云的心,因为那个经字已逼至二人跟前五尺,步惊云冷面之上战意骤然暴升,沉喝:
“出手!”
此言一出,聂风立时会意,快劲无伦的风神腿已横扫而出,步惊云亦不怠慢,排云掌劲更如江河堤一般一爆发!
“不自量力的蠢材!死不足惜!”经王狂叫着,他一眼便可瞧见风云二人的功力纵然不弱,惟比诸他的无经无道,还是不如!这次硬拼,他俩非要伤亡不可!
果然!又是“碰”然一声雷响!排云掌、风神腿,终于与经王的无经无道拼个正着,步惊云与聂风似乎真的不敌,登时口喷鲜血,若然再坚持下去,只怕必被那个“经”字震个五脏六腑碎尽而亡,但
孔慈轻敌,经王又何尝不是轻敌?
他造梦也设想过,今日自己会遇上两个——
他无法估量的劲敌!
真正的劲敌!
就在步惊云与聂风被“经”字轰至口迸鲜血之时,二人于伤重之下,丹田之位竟不由自主隐透一股白芒,这股白芒似被那个“经”字所含的无敌力量吸引,突然急剧流窜,眨眼间竟已窜至二人掌腿之上,登时再与无经无道第十二层霹雳硬拼!
两道绝世力量首度硬碰,所爆发的“隆”然巨响,俨如天崩地裂一般,周遭气流更被这股强大无比的爆炸力牵动,霎时狂风大作,方圆十数丈内的树木,亦被震至连根拔起,向四方八面激射!
但更可怕的还是两大绝世力量激拼的核心!只见经王以五百三十二个小字聚成的“经”字,赫然已被步惊云与聂风体内的那股神秘白芒轰个迸碎“经”字所含的余劲,与及风云体内白芒所生的震力,反而悉数向经王回归!
经王一直在低估风云,也像恶魔之眸孔慈一般轻敌,万料不到他俩竟深藏一股不知名的绝世力量,可把他的无经无道第十二层彻底轰散,震惊之余,当下也毋庸怠慢,双掌一合,正想运起独有的无形气墙护体,然而
被反震回来的气劲实在是太快了!经王未及运气,已给余劲轰个正着!
但听“哧刷”连声,纵是强如目中无人的经王,亦彼这一股融合风云体内白芒的余劲轰至平地连退二十步,经王的双腿更在地上划下两道深刻长坑,可知风云的白芒何等霸道!
“不可能!”被轰退二十步的经王神魂稍定,甫即狂叫:
“妈的!你们两个只是不逾二十的家伙,体内怎可能拥有超越百多年的功力?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狂叫声中,经王血红的嘴巴亦“哗啦”吐出一蓬鲜血,显见已然受创,惟他仍睁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带着无法置信的震惊,瞪着步惊云与聂风道:
“我的无经无道,本是衍生自主人的无上魔功;而且我也累积了至少六十多年的功力,才能凭机缘及资质臻至这个境界,你们俩资贸虽然上佳,也绝不可能挡我的第十二层无经无道,虽道难道”
“你们适才的强大力量,是与我主人所习魔功背道而驰的”
“神的力量?”
“那个长生不死的老家伙——神,他所修练的——-”“摩诃无量!”
“摩诃元量”四字一出,步惊云当下眉头一蹙,他从没听闻世上有这一种神功,更遣论会想过人间有一个长生不死的“神”而且,他适才与聂风在体内自生的白芒,更令他如古井不波的心泛起阵阵涟漪;没料到自己体内,会潜藏着一股绝世力量,一股超越一百年修为的力量!
然而反应最强的还是聂风!
他不虞眼前这个来历不明的经王,会吐出“摩诃无量”这四个字,更不虞经王会知道世上有一个长生不死的“神”;搜神宫内的神,他的一切不是全都非常隐秘?聂风不由冲口而出问:
“摩诃元量?你怎会知道世上有那个神?”
此言一出,聂风方觉自己问得太快;他这样问,岂非对其身畔的步惊云说,他其实也知道人间有这个神,他更知道他和步惊云体内的摩诃无量,是从何而来!
他曾应承雪缘,绝不向步惊提及过去五年的事,所以只是曾向步惊云提及,他在失忆的五年内,一直在西湖流浪,如今他既然说漏了咀,恐怕,以步惊云的冷静,早瞧出事有蹊跷
果然!聂风骤觉浑身有点不自在的感觉,他暗暗斜眼一瞄,却原来,死神冰雪一般的目光,已满怀疑惑地落在他的身上!
最糟的还是,此时的经王已在回答他适才的问题:
“果然!虽然老子已才息三年,不知世事,但亦猜得一点不错!
从你的说话里已可听出,你们果然在老子练功的三年内,曾经遇上那个长生不死的神,且还分别获得了那老怪物‘摩诃无量’的力量”
他声称“神”为老家伙、老怪物,却似乎还没有回答聂风,究竟他为何会知道摩诃无量?会知道神?聂风有点“作贼心虚”也是无心再听,可恨看来受伤不轻的经王犹在滔滔不绝:
“不过这又何干?步惊云!聂风!纵使你们身怀摩诃无量又如何?你们看来还不懂把它灵活使用,也仅是徒负百年神功而已”
经王说着,忽地朝步惊云与聂风一步一步走近,口了犹在道:
“可是老子便不同了!老子的无经无道。在三日之后反会至不可思议的第十三层,那时即命名你们懂得如何运用摩诃无量,在一千招内也未必可以有半分胜算,更何况”
“你们与孔慈,亦没有命等至那天了”
经王一面说,狰狞的目光,一面朝风云及地上黑雾内的孔慈一扫,杀机大露:
“老子适才一招虽受创不轻,却仍旧可以行动,更可再使出五成功力,但你们,你们如今,可也能像老子一样走动?”
聂风闻言心里暗暗叫苦,步惊云的面色也是相当凝重,不错!
他们私下自知,刚才与那个“经”字首度硬持时,已经受了严重内伤,寸步难移,否则二人体内的摩诃无量,也不会骤然爆发;抢救他们。
然而,尽管摩诃无量已重创经王,步惊云与聂风由于在重伤时不由自主使出摩诃无量,虚耗更多,益发伤上加伤,此刻他俩仍能铁铮铮的站着,全因为一股不能屈膝在敌人面前的意志。
再者,恐怕他俩将要连站着的意志也逐渐失去,无论他们的意志怎样坚如铁石,他们也只是血肉之躯,井非铁石打造,他们的体力已一分一毫流失,他俩即将在极短时间之内昏厥过去
经王正看准他们这一点,脸上的杀气益发炽盛,险恶地笑:
“怎么样?给老子说中痛处了吧?”
“不过你们不用因为刚才之战有半分遗憾!所谓‘胜生败死’,实乃兵家常事!”
“人类,只会在不停的战斗中进步!从敌人的死亡中扶摇直上更高境界!”
这正是真正的“武痴”本色!经王说至这里面色一沉,遂地朗声暴叫:
“步惊云!聂风!你们下了黄泉别要怨我,只怪你们自己多管闲事!老子如今就先把你们干掉,再干掉恶魔之眸孔慈!老子要你们三个毕生的故事,就在今夜——”
“正式完结!”
经王说干便于,绝不犹豫,语起手落,聚满他残余五成功力的血掌一挥,一股血红掌劲已先朝聂风脸门隔空疾劈!
劲风扑面,拿影未至,聂风一头长发已给经王这一手霸道掌劲轰至向后飞扬,足见仅余五成功力的经王仍是利害无比。
惟聂风依旧面无畏色,他不怕死,他如今惟一担心的,只是黑雾内的孔慈仍无半分动,他只怕她不用经王下手,她老早已在黑雾之内香消玉殒!
一旁的步惊云虽仍是目无表情,惟冷眸之内,仿佛隐隐闪过一种特殊的感觉,仿佛,他也不愿看见,聂风这个师弟,就这样死在经王手上!
然而此际的他,根本己无力可以保住任保人,甚至亦自身难保!
但,尽管二人已无法自保,却还有一个人可以保住他们!
而这个人一一已经来了!
就在千钧一发间,一团径阔一尺的雪球,遂地朝经王正劈向聂风的血掌激掷过去!
“蓬”然一声!雪球当场把经王惊天掌势制止,且遇劲即破:那雪球爆开的震撼力,顿把伤重难移的风云震飞,二人遂倒在数丈外的地上!纵使强如经王,同时亦给震退两步!
仅是一个雪球便把强悍的经王震退两步,来者到底是谁?
嵩山也井非至寒之巅,此时更非残冬,雪从何来?
经王盯着地上雪球迸爆后所洒下的雪渍,邓却是非常迷惑,他似乎想不到,那个人居然来了!
“是他?”经王惑然:
“竟然是达魔雪手?”
“雪达魔,是你来了?”
“不错!”
“是我!”
“雪!达!魔!”
一个男人的声音突从不远的密林内传出,接着,密林内即时飞出一团白影!啊?他真的来了?
经王反映尚快,这次更早有准备,即时双掌一合,浑身立即散发一堵无形气墙,重重把自己护于其中,此时白影也已飞至经王护身气墙的范围边缘,顿时爆出一声巨响!
却原来,那团白影并非一团人影,而是一个比刚才更大的雪球!经王但见雪球在自身气墙外憧破,感到像被捉弄,愤然道:
“既然来了便堂堂正正现身,别要在故弄玄虚!”
此语一出,经王蓦听自己身后不远处又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答:
“经王,我早已现身了。”
“实在难以置信,以你今时今日的功力”
“竟然仍无法发现我!”
一语方罢,就连早已倒在地上、正逐渐感到力竭欲昏的步惊云及聂风,也已远远看见经王身后,不知何时已出现了一条魁梧的白衣人影!
是的!是他来了!
白纱蒙面!
白蓬披身!
百蝠踏肩!
他整个人,总给人眼前一白折感觉,他,正是一白衣雪达魔!
他的心,会否像他的一身白衣那样一苍白?
雪达魔乍然出现,最咋舌的固然便是聂风与步惊云,因为他们此行所要面对的敌人,除了黑衣的黑瞳,红衣的经王,竟还有一个白衣的雪达魔!
只是这个雪达魔,看来却并没有黑瞳与经王的可怕,至少,在他身上,仍未发现任何逼人的杀气!
经王回目一看身后的雪达魔,身上的护身气墙未有半分松懈。
正色道。
“雪达魔!不见三年,想不到你的轻功,仍然是我们三大人行化身之中最好的一个!以你无声无息的轻功,想必,你已臻至可以一口气飞跃百丈而无需以物着力的境界!”
雪达魔透过蒙首的白纱盯着经王,答:
“可以的。不过,人生在世,又有多少次春夏秋冬?多少个朝露,又何苦斤斤计较可飞跃多少丈的距离?又何需为谁胜谁负而耿耿于怀?我们三大人行化身,无论谁是最强,也仅是已经死了横久很久的人,只是我们的灵魂,未能陪着我们的躯体入土为安而已”
雪达魔的说话,听来异常荒诞,一直在听着的聂风和步惊云,私下亦在琢磨,他们三个本是死了很久的人,灵魂却何以不能入土为安,无法安息?
经王鄙夷的道:
“雪达摩,你又在说那些他妈的佛理了!嘿!听你的语气,你此番现身,是为了阻止我对付黑瞳,甚至阻止我杀孔慈?”
雪达魔缓缓点头:
“正是!孔慈是黑瞳唯一最亲的人!我绝不容你以杀孔慈来打击黑瞳!而且我也要阻止你杀步惊云与聂风!”
经王不屑地笑:
“呵呵!他们的生死干你屁事?你以为自己真的是济世为怀的达摩?”
雪达魔回他一句:
“经王!虽然你早已被主人逐了出来,但也别太放肆!”说着一瞥正倒在地上的风云,又看了黑雾中的孔慈一眼:
“主人纵然因为我的过于愚仁,不再委任于我,甚至主人今次遣派黑瞳引风云前赴少林,也仅以黑瞳喜欢玩弄二人为借口,尽量不让我发觉,免我劝阻黑瞳”
“可惜,在得悉黑瞳以死神之吻的解药,诱风云及孔慈前来少林之后,我已撤底明白,主人,正要实行其魔渡众生的——最后计划!”
“其实,主人根本不用这样做;主人也曾有恩于我,尽管我认为‘魔渡众生’的计划并不可能实行,也不会阻挠;我亦会支持主人,甚至尽我最大的本事,保护主人计划内的聂风,与及——”
“步惊云!”
经王闻言“嘿嘿”乾笑,问:
“你的意思,是你绝不会让我杀步惊云与聂风?”
雪达魔重重点头,义无反顾的答:
“世情对于我这个死了的人,本已淡然无味,但有一件事情,却是无论在我雪达魔生前死后,亦没有一刻淡忘:那件事情,就是——
“信念!”
“当年我为报主人救命之恩,曾发誓永远效忠主人,即位车主人如何看我,我的‘信念’仍旧不变!所以,我雪达魔今日约不容你伤害风云!”
好一条硬汉!聂风闻言不由心中激节赞赏;步惊云双目更闪烁着一股异样光芒,他似乎比聂风更欣赏眼前的雪达魔!那管他是——魔!
不过经王似乎对雪达魔的“信念”甚为憎厌,但听他冷嘲道:
“好!想不到我们的雪达魔居然是一个如此重视信念的人,可惜,你的实力向不及我,你认为你能力可坚守自己是信念与我对抗?”
雪达魔正色道:
“经王!别忘了你在这三年内虽有大成,我也并非全没进步,你如今体内仅余下五成功力,难道你认为以我目前道行,连你五成功力也不及?”
经王冷哼一声:
“即使你能及我的五成功力又如何?我如今已运起无形气墙护体,以你目前实力,绝不可能攻进我的护身气墙之内;只要我有半个时辰歇息,内力便曾回复三成;那时,以你仅及我五成的功力,又怎可抵挡我的八成功力,嘿嘿”原来经王能在半个时辰内回复三成功力,雪达魔听后犹气定神闲:
“可惜,你实在大低估我了!”
“经王,你知否在这三年之内,我也像你一样,悟出更上一层的武学?”
“纵使我不能以功力破进你的气墙之内伤你,我,却可以用我最新悟出的——‘一指雪’”
雪达魔说着淡然一望经王,猝地沉声一喝:
“把你撤底冰封!”
封字乍出,雪达魔已闪电伸出右手食指,往经王的无形气墙范围内一点,说也奇怪,只见经王方圆一丈之内,居然已迅速凝成一个径阔一丈的薄冰球,团团把经王困在其中;冰雪更飞快向冰球内的经王侵去,经王欲要连劲破开薄冰,方才发觉,这种冰雪奇寒无比,已在刹那间把他的四肢冻僵,且还侵进他的五脏六脏,制止他再度使用功力!
“好一招一指雪!但,你竟然乘人之危?”经王在冰球之中皆目道。
雪达魔仍是一派悠然:
“别忘记你我都是世人不喜欢的魔!魔,干此乘人之危的勾当,有何不可?”
经王怒得无以复加,喝:
“雪达匠!你斗胆坏我好事,只要我一旦破冰而出,便绝不会让你好死!”
雪达魔摇首叹息: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坦白说,主人当年虽救了我,但已经这么多年了。我亦已轮回复话了无数次,我的灵魂,亦开始厌倦这种为求永远存在,却不断重覆复活的生涯”
“如果你在破冰之后能够真真正正的杀死我,使我不再复活,我雪达魔”
“无任欢迎!”
“不过,如今未免言之尚早,你被我的一指雪所封,无论你功力多么强横,至少也需三日方可以自身内力,烘暖冻僵的身体”
冰封内的经王闻言更是发怒不止,椎冰雪已侵进他的五窍之内,他已连破口大骂的机会也没有,只是睁看一双摄人的双目、瞪着雪球外的雪达魔,俨如一具给冰封了万年的血衣残尸!
“很愤怒,是不是?不过如果怒火可以把雪消融,我还习这一指雪来干啥?经王,对不起了,我愈看你那张为武痴迷的脸,愈觉看不顺眼,我已不想再看下去!”
“请你立即在我面前消失!”
一语既出,雪达魔蓦地回身提腿,向经王身处的冰球一扫,登时把整个一丈冰球,踢飞十丈开外,一直向山下滚去,转眼消失得无影无踪。
经王连人带冰一起消失后,雪达摩方才缓缓回首,先是看了步惊云及聂风一眼,然后便一步一步走近仍被黑雾笼罩的孔慈。
聂风虽已力竭欲昏,椎仍鼓尽残余气力,欲张口问雪达摩究竟想把孔慈怎样;谁知身衅已先传出一个冷冷的声音,比他更快说话:
“别要接近”
“孔慈!”
是步惊云的声音!聂风闻声心头陡地一动,私下有点感动。
毕竟,纵使步惊云已再非那个曾与他一起战神的“阿铁”他也不是一个完全绝情的人,只是世人并不知道而已。
雪达魔乍闻不哭死神竟会出言叫他别要接近孔慈,先是一怔,继而一笑,道:
“想不到孔慈这个可怜的婢女也有此等本事,居然能令不哭死神也在乎她的安危,但你放心,若我雪达魔真的要对你们或孔慈不利的话,便不会冒险与经王反目了!我只是想看一看孔慈的情况!”
说着右掌一挥,已然生出一道凌厉掌劲,立时隔空把罩着孔慈的黑雾一扫而空。
只见雾气散尽之处,孔慈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聂风远远见了不禁关切高呼:
“孔慈”
雪达魔道:
“毋用操心!她看来仅是轻伤,并无性命之虞。而且,她亦已回复孔慈之身,暂时不再是恶度之眸”
不错!聂风与步惊云亦可一眼瞥见,孔慈适才变为乌黑的双手,已回复血肉之色,可是
聂风忽地问:
“孔慈为何是你们主人的恶魔之眸?”
雪达魔只是摇首发出无奈的笑声:
“我主人是世上最强的,魔有魔的计划;我尽管不大赞同主人魔渡众生的计划,也不会干任何干预其计划的事,甚或泄问什么会防疑计划的秘密,聂风,这条问题,恕我无可奉告!”
“但我却可待你们,孔慈适才是因急于要救你们,才会在未完全苏醒之前勉强出手;若她真的完全成为恶度之眸,她的力量,只怕也需和经王真的比试一次,才可分出谁强谁弱,而且,成为恶魔之眸后的她,她的面目.恐怕会令你们”
“相当吃惊!”
说来说去,雪达魔所说的还是等如没说,相反更令事情愈发迷离,令人不懈的谜愈来愈多,此时,就连步惊云亦不禁问:
“那,孔慈会在”
“何时醒转?”
雪达魔答:
“不会比经王迟!经王中了我的‘一指雪’,至少需三日方能恢复,运功破冰;不过纵使他破冰而出,他这一次也不会再行妄动;这次给他的教训,是叫他不要轻敌,他一定会再花三日时间,把他的无经无道推上最后的第十三层;那时他的功力便可能有机会追近主人,甚至超主人,可是”
“六日之后,相信主人魔渡众生的计划已经完成了;哪个时候,一切都不再重要,甚至,主人自己的性命,主人亦已毫不计较”
哦?这个魔渡众生的计划居然如斯重要?甚至比他们主人的性命更为重要?聂风听罢不由记起,那个所谓长生不死的神,也曾在步惊云身上有一个计划,揭穿了!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了个人一己的野心私欲:但黑瞳及雪达魔的主人所计划的,为何比其性命更为重要,甚至毫不计较性命?难道这个计划,真的是为了——-渡尽众生?不是一己妄欲?
聂风百思不得其解,刚想在他与步惊云仍有气力、仍有少许知觉之时再问下去,谁料雪达魔看来已猜知他在想些什么似的,道:
“聂风!步惊云!主人的事,恕我雪达魔不能再说太多。”
“而你们及孔慈的伤,亦恕我今次袖手旁观:因为我虽不会干预主人的计划,但为了个人‘信念’.我也不能帮你们疗伤,以促成主人的计划,但,我深信,以你们体内那股神的力量,纵然没有我助你们疗伤,你们也会很快痊愈”
雪达魔一语至此,霍地回身一转,背向风云及孔慈:
“好了!”
“我所能帮、我所能说的,也仅止这些!步惊云!聂风!你俩与我主人这次的周旋,各安天命吧!再见”
雪达魔说走便走,正想纵身而去,就在此时,步惊云却又张口叫住他:
“慢着。”
雪达魔闻言立时顿足,却并没有回首看步惊云及聂风,也没有问步惊云为了什么叫住他,步惊云木然的看着这白衣汉子的背影,看着这白衣汉子的心,缓缓道:
“你,有信念。”
“你,是一条一一”“好汉子!”
对于这个不哭死神的突然赞许,不仅聂风感到奇怪,就连雪达魔魁梧的身躯也为之轻轻一震,可是他仍没回头,仅是淡然的道:
“多谢!可惜好人未必会有好的下场!就像我许久以前的前生,在我还没有成为今天的雪达魔前,也和当年未被灭门的黑瞳一样,并不是很坏的人,只借”
“人生实有太多际遇不能自行操控,到头来我也无法自己,逼于陷身魔道,成为永远存在、却又无奈长存的人形化身”
“步惊云!聂风!如果你们真的想报我今日的相救之恩,我希望,若今次我主人的计划真的全般落败,而你们又处于优势之时,请你们放我主人及黑瞳一马”
“我的主人,本是一个可怜的人,而黑瞳,唉!她,甚至比任何人更为可怜,因为她如今所干的一切,都是为了报我主人之恩,都是为了报灭门深仇,全部不是为了她自己,可是她却义无反顾,一意孤行地错下去”
“我与她相交已逾五十多年,从未听闻她诉过半句苦,不过她的苦,我晓得”
“可惜,她太坚强,太倔强,从不肯接受我的温柔”
雪达魔提起黑瞳,若有憾然,纵是聂风与步惊云,也隐隐感到,他对自嘲邪恶的黑瞳有一种特殊的怜借,特殊的感情。
放他主人及黑瞳一马?雪达摩的话虽如此,惟聂风及步惊云心里明白,经王对他俩来说,已是一个相当棘手的角色,他们的主人,相信更是难以常人的智慧想像,那时候,只怕反而是他们的主人愿否放过他们的问题
“我真的要走了!”
“步惊云!聂风”
“我雪达魔经过无数轮回再生,无论是前世今生,也从没听过任何人对我说过一句令我舒服的话,不过今日,步惊云,我很感激你那一句话”
“可惜,我暂时还是不得不走!”
“你俩好自小心”
“后会有期!”
雪达魔那低沉而忧愁的声音,终于在迷离的山野间远去,他白色的身影,亦如一头忧愁的幽灵般消失。诺大的树林,只余下伤卧地上的步惊云及聂风,与及仍昏迷不醒的孔慈。
聂风与步惊云在苦战经王时所受的严重内伤,除了令他俩不能动弹之外,伤势之重,其实亦早应教他俩即时昏厥过去,可是二人因不能肯定孔慈的安危,而且更想在雪达魔言语之间知道更多真相,一直皆在苦苦支撑。
此刻危机已过,二人苦苦支撑的心志不免有点松懈,再者经王的无经无道,在二人五脏六腑所留下的烙印亦已开始发作,二人在伤痕交织之下,脑海逐渐昏沉起来。
惟在还未完全昏过去前,聂风仍侧脸一瞥正伤卧在距他五尺的步惊云,虚弱而断续的道:
“云师兄,我快支持不住了,你的情况如何?”
“”步惊云并没回应,也没回望聂风,聂风亦不以为意,继续说下去:
“云师兄,恐怕我们这次昏过去后,再度张开眼睛时,所面对的,不单会是黑瞳,更是一个我们未必可以应付得来的敌人——魔”
这一次,聂风确是有点担心;皆因经王刚才所露的实力,确是非常强大,甚至已可与雪缘及神母比疑。
更何况,经王与雪达摩,似乎也知道那个长生不死之神的事,他们似乎无所不积压,更能轮回再生,永存于世;他们的主人“魔”会否是一个比“神”更利害的人物?或物体?
步惊云暮然道:
“但一一一”“无论你我将要面对的是人是魔”
“我,也会再次张开眼睛”
“看看这头魔的计划!”
“而且一”说到这里,步惊云不由冷冷朝聂风一瞄;
“我还会问你,我过去五年的经历”
“我知道,你一定有一些事——”
“隐瞒我!”
聂风闻言暗暗一惊,不虞步惊云的记心这样好,然而他私下决定,绝下会对雪缘反悔!无论步惊云怎样相问,他,亦将会三其口,决不会泄露半点实情!
一阵晚风吹过,很快便已吹散了适才的浓雾,方圆百丈内的景物,亦渐渐清晰起来
啊万料不到,原来聂风与步惊云一直在迷雾中所找的少林,竟然已近在他们的一一一百丈之内!
可惜,此时的步惊云与聂风,已连抬起眼皮的气力亦已失去,他们根本无法瞧见,自身而近在少林百丈之内。
晚风骤止,浓雾复再重重掩盖嵩山,更吞噬了终于完全昏过去的风云及孔慈。
二人犹未再见黑瞳,犹未见魔,已落得伤疲交煎,当步惊云与聂风再次张开眼睛的时侯,他们是否真的从心所欲,可以如愿看见他们想见的——
魔?
“屋”是一个人们用以与外界暂时隔绝的空间。
许多人回到自己的屋子,都会第一时间把屋子大门关上;与其说是为了安全,倒不如说是为了争取个人的空暇时间,暂时谢绝一切亲疏来往。
由于“屋”的用途大多用作把人与人隔离,故而当关上屋门以后,屋内所发生的事,便极难被外间的人发现。
故而,某些屋子之内,可能会有一些只属于这间屋子的故事,甚至一一一秘密!
正如那间屋子!
当步惊云与聂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看见的,并不是他们想快点看见的魔。
而是一些出乎他们意料的一一一人!
二人身怀神的魔诃无量,步惊云与聂风的复原能力亦相当接近,他俩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苏醒过来的。
然而不醒犹可,乍然苏醒过来,二人所看见的事物,却是他俩有生以来,也从没遇过的事!
他们的身边。赫然围着一堆人!
一堆为数逾百、至少年逾七十的——
古稀老人!
这群为数逾百的老人,有男有女,全部躬身驼背,老得牙也掉个清光,众老就挤在一间简扑而宽大的房子内,团团围观着躺在房子床上的步惊云和聂风!
他们的目光,宛如在观赏着珍禽异兽一样。
“啊!那两个年轻人已经醒过来哪!”
“哈!那真是太好了!长得这样俊的男人若然死掉,实在可惜”
众老乍见二人苏醒,不禁你一言我一语,喋喋不休。
步惊云眉头深皱,俊目一瞄躺于其畔的聂风,只见聂风已醒转过来,脸上且露出一股讶然之色,看来,他也从没尝过给逾百老人围观的滋味。
幸而,一直裹着“达摩之心”的小包袱,犹在聂风身旁,只是孔慈却已不知去向!
这里何以聚集了逾百老人?是谁救了他们?步惊云并没兴趣深想,正想从床上一坐而起,没料稍一发劲,只觉浑身软而乏力,再看聂风,他的情况亦是一样!
聂风有气无力地苦笑:
“云师兄,看来我们已伤了丹田,纵然醒转,暂时也无法运气,非要再多躺一日一夜,方能完全回复元气,走动自如
以二人平素复元能力之快,再加上神的摩诃无量之助,竟然也多需一日方能复元,足见二人和经王那一招比拼之惨烈。
若非二人早给无经无道转中,负伤在先,再于危急间不由自主使出摩诃无量,也不会耗损丹田至此;或许,若二人能在未受伤前,随意使出摩诃无量的话,战果可能便会改写,经王可能不仅消耗五成功力,面对神所遗下的万世奇功摩诃无量,甚至彼废武功也未可料。
惟一切也仅属空谈,直至目前为止,二人还没知道如何掌握魔诃无量的窍门。纵是身怀神一般的力量,也是徒然。
眼前唯一值得聂风庆幸的是,苏醒后的步惊云,暂时似乎未有意质问他,关于过去五年发生在其身上的事,聂风总算暂时松一口气。
然而面对百多双用心研究着他们的昏花老眼,也不是不要命的,聂风更是无所适从,步惊云则较为镇定,完全无视所有老人家的存在。
其中一个老人家好奇问:
“年轻人,瞧你们好眉好貌,怎会伤成如此,昏在山间?是不是给山贼拦途抢劫了?”
另一个老人也道:
“是呀!若非我们‘姑娘’路过,把你们救了回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也许你们早给独狼群吃掉了”
姑娘?步惊云与聂风一听,当下互望一眼;聂风问:
“婆婆,你们的姑娘到底是谁?你们为何有百多老人家在这里聚集?”
那些老人家争着答:
“哈!我们的‘姑娘’,倒真是天仙化人,而且一副菩萨心肠,我们这里的老人家,全都是在许多年前死光子女的人,在嵩山山下无依无靠,姑们便接我们前来山上这座‘颐老山庄’安渡晚年,完全不计较我们出身寒微,我们姑娘呀!真是个一等一的好人”
老人家总是如斯滔滔不绝,说了一大番话,还是未有说出他们那位“姑娘”姓甚名谁;饶是如此,步惊云与聂风总算亦已听出一点端倪;他俩如今身在之地,唤作“颐老山庄”位于嵩山之上,只不知,这里距少林寺有多远?
聂风记挂孔慈安危,又问:
“婆婆,请问你们的姑娘,除了把我们救回来外,还有没有救回一个束着头发的女孩?”
那些老人家这回犹未及回答,这间房子的房门却披推开了,一条人影已徐徐步了进来,这条人影乍见床上的步惊云及聂风,不由轻呼:
“云少爷!风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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