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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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那会儿，洛尹十分喜欢赖床，每个清晨都是怎么叫都叫不醒。那时候的我，总是对睡梦中的他又掐又捏又咬又威胁。一通折腾之后，再蹲在一边仔细的看他，心想，他，就是我要爱一辈子的人了。这时的洛尹总是会幽幽醒来，啥话也不说，就是强行拉过我，抱着继续睡回笼觉。

    事实上，我果真没有看走眼，现在的洛尹，这样的勤劳，这样的能干，这样的优秀，给我带来了无比优越的生活，让全世界都艳羡无比。可是，为什么，他那样努力的让我幸福，可是，我却一点都不幸福。

    我睁开眼睛，突然开始讨厌水。起身，听见小玫在浴室外面敲门，听见她模模糊糊的声音在问，要不要她进来帮我按摩搓背。于是我干脆走出浴缸，围了浴巾，直接走过去把门打开。

    “你进来收拾吧，我不想泡了。”

    来到餐厅，昨夜的痕迹已经不见了，我看着桌子上的热牛奶和略黑的全麦土司，决定自己去厨房做个煎鸡蛋。

    我走进一边的厨房，找出一个爱心形状专门用来煎鸡蛋的小煎锅，打开火，一边去找油瓶放置的位置，拎起油瓶，呼啦一下就把油给倒多了，我正想补救，却在这时听见了小玫惊慌的声音：“嫂子，这种事你怎么能做呢。快让我来吧。”

    我看了她一眼，看见她眼里略显惊慌的神色，于是也不为难她，顺从的把锅交到她的手上。“那好吧，我是不太会做饭，你来吧。”

    于是坐回餐桌边，狭长而优雅的桌子，新鲜的玫瑰摆放在中央，我悠然想起，很多年以前，我也曾天天早起，只为了让每天赖床的洛尹能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看到我做出的香喷喷的早餐。我也曾煎漂亮的七分熟的鸡蛋，那时候吃不饱的洛尹总是闹着要吃两个呢。想着，不禁一阵喜气，嘴角也弯了起来。那时候，像大谗猫一样的他总是窝在窄小的床边，端着盘子对我的鸡蛋大肆扫荡。我轻轻想起，现在，我连油都忘记要怎么倒了，不禁心下一疼，微微叹了口气。径自走回卧室，也不想再理会什么煎鸡蛋了。

    我在梳妆台前坐下。镜子里，是我丝毫不显岁月的容颜，甚至比年轻时候更加精致娇嫩。想一想，也不过五六年的时光，哪有老的那么快的。但是，就是这五六年的时光，我的世界变得太快了，生活变了，思想变了，爱好变了，洛尹，也变了。

    我又想起洛尹，这么多年来，他还是那样的英俊能干，还是那样的爱我宠我。应该是什么都没有变的他，却着实让我陌生。

    或许，全世界都要责怪我了吧，这般不知享乐。清醇甜美的校园恋情，潇洒能干的恋人，毕业后盛大的婚礼，越来越爱我的丈夫，越来越大的家业，越来越让人羡慕的生活。一路无风无浪的走来，一路平步青云的日子，一路恩爱有加的生活。连我自己都要质问自己一句，你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

    那要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这般夫妻恩爱，才能这般富贵荣华。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无论是曾经那些略显寒酸的生活，还是现在的挥金如土，洛尹和我的爱情，从来没有变质。他还是这般的爱我，记得所有属于我们的重要日子；他还是这般的爱我，舍不得我做一丁点家务；他还是这般的爱我，会在夜晚小心掖紧我颈下的被子。

    可是，为什么，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流下来。

    洛尹，我知道，你辛苦，你忙碌，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能有更好的生活，能让我更加幸福，更加快乐，能让我们的爱情更加现实，更加的坚不可摧。你曾答应过我，要让我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让万物都羡慕，让太阳都嫉妒。现在，你果真实现了你的诺言，你做到了。可是

    洛尹，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几乎已经守在崩溃的边缘，马上就要掉到悬崖里摔死了。

    洛尹，你打我吧，你骂我吧。你说我没心没肺也好，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也好，说我不体谅你也好，说我不懂你的爱也好。总之，我是再也不能在这样的日子里忍受半分了。洛尹，原谅我，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我们，散了吧。

    眼泪一颗颗滑落，忽然卧室的门被人轻敲三下，小玫的声音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嫂子，鸡蛋煎好了，快出来吃吧。”

    我略微皱一下眉，调整好呼吸对她说：“我不想吃，你去帮我倒杯水拿进来吧。”

    一会儿，小玫拿来一大杯水，敲敲房门，在我的示意把水端了进来。我挥一挥手，未曾看她一眼，便叫她出去忙自己的了。

    小呷一口，胃里便翻江倒海起来。

    洛尹，我要的是你，而不是一个陌生人，用来代替你，整天呆在我的屋子里，用我的厨房，擦我的地板，尽心尽力的伺候我，用一个别扭的称呼，唯唯诺诺的一次又一次打断我私人的生活！

    就算你是皇帝，终身不立嫔妃，拨给我五百宫女，一千侍卫，昼夜服侍，华服金冠，玉食锦衣，艳羡天下。若长年不见你人，惶惶不可终日，做你的皇后，我也依旧不快乐！

    我宁愿与你相守于田间，整日粗茶淡饭，素颜朝天，劳碌一生，最后双双老去。

    真的。

    我拽出梳妆台右侧底部的小抽屉，把一抽屉的药全倒出来。找出治胃疼的药，倒出两片吞了下去。拿起眉笔，就在梳妆台面上书写起来。一会儿，胃疼的更加厉害，我吃痛，把药瓶胡乱的扫到地上，眼泪流了下来。抓起那瓶子胃药，一把全倒出来，一颗不剩的放进嘴里，就着水全吞了下去。

    我看一眼桌上刚写的字迹，心越发疼起来。摸过好几个瓶子，看也不看，把药片全倒出来，一把一把塞进嘴里。

    是那样苦涩的味道。

    可是，与现在的生不如死比起来，这又算什么呢。

    洛尹，是不是，再也没有比这样更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此不闻不思不看，从此再无怨恨牵挂，从次再也不会想起你。

    我的嘴角有支离破碎的笑，胃里烧的慌，脑袋却越来越沉，我趴在了梳妆台上，眉笔粗糙的印记抹上了我的脸颊，我看见那些不久前刚被我写上去的字。

    你有你的立场，你的观念，你的工作，你的事业，你的客户，你的朋友，你有一整套完整的生活。

    可是，我只有你。

    洛尹，你知不知道，我只有你。除了你，我简直一无所有。

    一阵风带起卧室里金丝边的窗帘，我仿佛看见洛尹稚气着一张脸，郑重地对我承诺，会让我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让万物都羡慕，让太阳都嫉妒。说这话的时候，他表情严肃，嘴角坚硬，背景是模糊的阳光万丈，衬的他通透如水晶。而我，微笑不语，夕阳绯红了整个脸颊。

    一切，恍如隔世。

    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2009。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