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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前面的几句话:我与中国大地上的许多人一样,在那“史无前列”的岁月里,下放到一个偏僻的山村度过了十载。虽然那时的我年龄还不大,但从习惯了的城市生活中,陡然走到一个陌生、贫穷、封闭、落后的乡村去生活,你可以想像该有多难。这十年,是我生理年龄中的黄金岁月,可是我却并未享受到黄金岁月的喜悦,几乎每天都是脸朝黄泥背朝天,一锄一犁地修理着地球。这十年,在我人生的年轮中,刻下了太深的印痕,使我永远无法忘怀。虽说那是一个并不值得怀念的岁月,但那十年的农民生活,却使我对农民有了更真切的认识和很深的感情,尤其是那一个个纯朴实在、个性鲜明地的农民,尽管许多人已经作古,但他们仍鲜活地活在我的脑海中。虽然我还不能准确地描述他们,但我仍希望用我笨拙的笔,让大家认识认识他们。
笔者
这还是“四人帮”横行的年代。
白杨二队的芦队长,抱定他那个老主意:管它是“平水壶(浒)”还是“尖水壶(浒)”反正全生产队百多口子人,吃饭要得紧。不种庄稼,大伙儿就得喝西北风。
这雨都下了好几天了还没住点,黑云还在头顶上直打滚,可是苕院子里的秧子快牵藤藤了,有的地方挤得太密都烧黄了。天刚亮,还没等雨停下,芦队长就赶忙安排起今天的农活了。
“喂,都听到,队上的苕秧子都已经烧厢了,盼了这么久的雨已经下透墒了,现在,大人、细娃儿、老汉、老婆子都赶快上坡了!挖不了窝子的撑秧子,爬不了坡的扯秧子,今天争取把枇杷树梁那块地栽完。”
芦队长,别看他已年过六旬,脸上的皱纹抓下来够一大盘子的,可那声音却似洪钟,嗓门比年轻人还响亮。他站在生产队保管室--全队最集中的这条山梁上一喊,只见住在这个山沟沟里,那个山梁梁上的社员,就一路一串的往枇杷树梁赶。刚到晌午时分,就已经栽了十多亩地了,下午再加把劲,这块地就一定能栽完。
大家吃中午饭时,一个个子矮矮的,肩膀半边高半边低,走路脚踮一踮的,似乎总想跟别人比高低的公社副主任,--去年选青时才提拔起来的姜副主任,来白杨大队检查生产来了。刚翻过山梁一看,白杨二队的红苕全都栽的是“满天星”这还了得,县委一再指示,公社反复强调,今年红苕栽培技术必须全面革新,实行“科学种田”全部实行垄栽或堆栽,彻底消灭“满天星”可白杨二队竟栽了这么多的“满天星”这不是公然对抗上级的指示吗?他看地里没有人,估计社员都回家吃饭去了,就直接到芦队长家找人。
到芦队长家一问,芦队长那老伴就半是心疼半是埋怨地当着姜主任唠叨开了:“咳,这鬼老头子简直不要命了,昨晚上腿杆、腰杆痛得他哼咆了的,一身就像烂肉,挨都挨不得。可今儿一早,天才麻麻亮就喊人上坡了。这阵儿,人家都回家吃晌饭了,他还死到坡上不晓得回来。”芦大娘一边唠叨着,一边招呼着姜主任吃饭。姜主任这会儿正急着找人,顾不上吃饭,再说他已经吃过了。他听院子里回家吃饭的社员说芦队长在包谷制种地里,就径直到那儿去找芦队长了。
芦队长这会儿正带着个小青年在包谷制种地里拔草间苗。看老天爷还想下雨,他想抢在下雨前间完苗,追一次拔节肥。老队长对这制种可感兴趣呢。以前种本地包谷,不管咋侍弄,亩产上到二百来斤就再也上不去了。那年,听说有个生产队搞杂交包谷,产量比本地包谷高,他硬是用五换一的比例换了几斤种子回来试种。果然,这杂交种比本地种子的产量提高了一大截。第二年,他就大面积种,可到了第三年,同样的种子产量却下来了。他跑到农技站一问,农技站的同志热情地对他讲了一大堆杂交种子的科学道理。人家讲的那些科学道理和名词、术语,他一句也没记住。可有一点他却记得扎实,那就是杂交种子至多能种两年,到了第三年就失去了杂交优势,要想继续种,就得另配种才行。老队长嫌买种子太贵,就买了公母原种,每年自己制种。现在他们的包谷亩产已达到了四百多斤了。因此,他对这制种包谷啊,就像心疼幺儿一样,总是对它们偏吃偏喝。大田才追完第一次肥,这制种包谷就准备追第二次肥了呢!今天地里潮湿得很,他急着要追肥,可又怕人多踩坏了制种地,所以他只找了一个帮手,亲自来间苗拔草。用他的话说,苗壮才能籽壮,种籽壮丰收才有保障。早一天上肥,苗苗就会早一天变样。为了适应本地气候、土壤,他们还自己培育出了一种抗干旱、抗倒伏的高产品种。这会儿,他们正在侍弄着自己培育的杂交系。这阵子,老队长一边拔草间苗,一边和身旁的小青年啦呱着:
“咳,这包谷有了杂交种,红苕却没得杂交种,要是红苕像杂交包谷一样有杂交优势可发挥,我们的红苕产量就会大翻梢。可惜,红苕只能用堆栽、垄栽提高产量,而在我们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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