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羞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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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是美丽的。

    斜阳跌落在群山中，丛林看似凌乱的发丝，晚霞羞红。

    眼前拥挤的平房如同一群暮年的老者，围坐着叙述各自冗长的故事。

    黄昏是美丽的。我忆着那一天。那一天的黄昏也是这样赤红灿烂的。

    那一天我坐在阳台上观望徘徊不肯辞去的夕阳。我想每个人都会有一段忧愁的故事。每一个年青的人都曾为梦想努力过，都曾有过热情的如同火焰一般的生活。为了理想我们抛弃了其他一切的诱惑，饮尽孤独，隐忍着人生的痛苦，而专一地投身于实现理想的过程。

    而这梦想有时脆弱的不堪一击。尤其是对年青人，只须一刻信心就会从高天中跌落进苦闷的深潭。

    梅是我的邻居。时常往来。

    梅走进来时，手里捧着一盆含羞草。

    我面对那株小草，想看出点珍贵。

    “你看”她用手轻轻碰了碰叶子。看起来含羞草如一个害怕的孩子。

    我心不在焉。

    “送给你，别看它很娇柔，可它不易死，你不会不如它吧？”

    我默然无以应。

    也许新的希望还娇柔，但可以象它一样以柔韧的方式屹立于天地间。或许我可以从小草的身上重见自己的存在。

    那一天的黄昏真是很美。

    我很快从自己的囚笼中钻了出来。

    她和父母不久就搬到省城了。

    许多年后，我出差时顺便按地址找到了她。她，几乎让我认不出了。她的热情，是大都市人特有的，她早已被都市的喧嚣洗去了山乡中静穆秀色。

    我提起那株含羞草。她却用惊奇的笑声回答了我。我再也见不着那个送含羞草的女孩了。

    那株柔弱的小草还在我的房角放着。可女孩不见了。

    黄昏依旧美丽。

    2003年12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