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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爱，终于还是件无能为力的事情。
你从来不提起你的生活，你的家庭。你出手，是那样的大方。陪你去买衣服，你掏出银行卡刷卡，连眼都不眨一下。仿佛那贵得要命的衣服，是路边的地摊货一样的穿。每个月，你都会从提款机里取出一大叠粉红色钞票。我和哲明站在一旁，看着你随手将钱塞进口袋。然后回头说，走，小媚，给哲明买完手机，就给你买。在那个年代，手机，是一个普通家庭半年的收入。你却不在乎地挥霍。我跟在后面，看你隐忍的背影，泪如雨下。你自己在外面住，后来认识哲明，他便搬过来与你同住。我去过一次，唯一一次。在那里，我献出了我的第一次。我抱着你，听到你野兽般的呜咽。你说，小媚，我要你幸福。
我讨厌秋天。看着枯黄的树叶在风中瑟缩颤抖，然后盘旋而下。我的心中，总会有莫名的伤感。这已经是我们一起走过的第六个秋天了。三个人，一起考入同一所大学。相依相偎。学习，打饭，游玩。坐在看台上看你和哲明打球。头发张扬的快乐。知道我们毕业，工作。我们终于结束了学生生涯，开始了我们的成长。
邴，我们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长大了。再也不能像个孩子一样任性，像个孩子一样放肆地逃避责任。这么多年，你为何不敢面对我对你的感情。从你的眼中，我分明看了爱的火焰。却往往在一瞬间，熄灭。转眼即失，如同不曾发生过。
你站在我的面前说，小媚，哲明住院了。胃出血。我半天说不出话。昨天你还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媚，我们去吃海底捞。咱别的没有，就是有一个坚强的胃。怎么才一天，他就住院了呢。我双腿发软，我口齿零乱地说，邴，我们快，去医院。
你骑单车在我去医院。是山地车，没有后座。我侧坐在车的前梁。你的呼吸，救灾我的头顶，吹动我的发丝。你的怀抱，是那样的温暖。让我忘却了哲明住院的事实。回手。环住你的腰，是那么盈弱的腰。我才发现，工作后的你，竟然这么瘦，甚至，比我瘦。而你的怀抱，却是那么那么宽广。是我想依偎的天下。你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专心的骑车。而我，闭着眼，环着你的腰，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在心底轻声地说。邴，我爱你。
只是这句话，我从未曾说出口，不是没有机会，只是我怕我说了，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我不敢冒险。
哲明笑眯眯地躺在病床上。床单洁白。哲明的脸，也很苍白。他脸上的笑容灿烂。招呼我们坐下。我看着他强忍着疼痛地笑脸，泪如雨下。我怪我自己，怎么会没有发现你有胃病。相处了这么多年，我这么朋友，是怎么做的。他手足无措地说，小媚，你别哭啊，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别哭了，乖。那天，你就站在我身后看着哲明手足无措地哄着流泪的我。后来才知道，那一刻，你已经下定决心，要把我推倒哲明身边。
回家的路上，我在你的怀里，默默无语。是那么暧昧地动作。我甚至不敢呼吸。生怕自己的细微动作破坏这种气氛。你英俊刚毅的脸庞，没有一丝表情。只是专心的骑车。那天，你穿黑色风衣，有淡淡的烟草味道。我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我亦不想自拔。我知道，我们没有多少机会，可以这样亲密的接触。
到了家门口，才发现没有带钥匙。因为姥姥生病，爸爸妈妈都去医院照顾了。在听到哲明也生病的时候，我手足无措了，以至于出门的时候都没有带钥匙。我站在紧闭的房门前，后悔不已。心想，这下好了。我要睡大马路了。然后你抬起头说，走吧，回我家凑合一晚上吧。
你的眼睛，隐藏在细碎的长发后面。我看不到你的表情。在之前回家的路上，我将头埋在你的怀里，意外地，我听不到你的心跳。有一股暧昧的味道在空气中蔓延。我想知道，这样善良的你，怎么会没有心跳。
你的住处，是离我家不远的一所居民区。在顶楼，两室一厅，家具一应俱全。cd和烟头散落一地。站在阳台上，抬头便可以看到满天的繁星。我闭上眼睛，听风穿过城市的声音，寂寞涌动。你站在我身边，手里，有两只小龟。小媚，你看，这只叫小媚，另一只，叫哲明。我笑，抬起头来看你孩子气地表情。你把我和哲明当成最最珍惜的朋友。我是那样的高兴。忽然想摸摸你的脸。你的皮肤，有点干燥，几粒青春痘散布在脸上。
你抓住我游弋在你脸上的手，小媚，你这是在玩火。你给我刷牙洗脸睡觉去。
没错，那一晚，是我诱惑了你。自小，我就是个乖巧的孩子。功课平稳，举止得体。不该做的事情，就不去做。但自从认识了你，我所有的矜持优雅懂事统统都不见了。在你面前，我是透明的，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只要能看到你脸上的笑容，怎样都好。
你进入我身体的那一刻，好疼。可我微笑地看着你。我是这样的幸福，可以得到你的爱。我的内心充满了喜悦。我流着眼泪笑着看你。然后在你脖颈上，咬了一口。那一口，可真狠阿。我估计要留下伤疤。有血丝流下来，顺着你的脖子，滴到床上，与我的处子之血融合。我抱着你，听到你野兽般的呜咽。欲望，终于战胜了理智。我们之间，没有说话。和你在一起时间长了，逐渐学会沉默。沉默，有时候胜过千言万语。终于听到你开口，你说，小媚，我要你幸福。
醒来之后，已经是正午。房间里什么都在，床，电视，沙发，小龟，cd和烟头。唯独，没有了你。我穿好衣服，抱着小龟奔向医院。哲明半躺在床上，在看书。看到我冲进来，微笑地看着我，小媚来了。然后拍拍身边的空位，来来，小媚坐。我有点失落。因为我没有看到你的身影。你不在家里，不在哲明这里。那么亲爱的，你去了哪里？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然后我听到他叹了口气说，小媚，他让我告诉你。他走了，他要你和我在一起。
邴。你真的很伟大，很无情。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走就走，不理会我的感受。你为何不管我，在我已经是你的人之后。
我失魂般地流泪。哲明拉着我的手说，小媚。你知道吗？我和溪年，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七岁的邴，第一次接触到了死亡。一个面容憔悴披头散发地女子，从顶楼坠落。如飞鸟般，一瞬间，便坠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她的身下，开出诡异的花朵，是那样的鲜红。在你的眼前，绽放。当时你正坐在树荫下吃西瓜。红色汁液流了你一手。你那样的害怕。抓起切瓜的刀，划破自己的掌心。切断了感情线，切断了事业线，最终与生命现相汇。横穿整个掌心。
那个跳楼的女人，叫做暧昧，是哲明的妈妈。我似乎有点明白，为何哲明一眼便喜欢上我，为何你们两个将我宠上天。我和她，有同样的名字。在你们的潜意识里，将我当成了她，把对她的亏欠和爱，统统转在我身上。你的爸爸，在你妈妈怀上你之后，有过一次出轨。邂逅了暧昧。但你妈妈是个精明的女子。怎么容许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鬼混。她运用手腕，将他们拆散。七年后，暧昧找到你爸爸，要他抚养哲明。她得知自己的了癌症。便从楼上坠落。她以自己的死，换来哲明的衣食无忧。可是你的妈妈，已经是一家跨过企业的总裁。她不肯，于是决定离婚。哲明归你爸爸，而你，有你妈妈抚养长大。
哲明说，小媚，我和溪年，十年不见。他用尽关系找到我，他说她要替爸爸妈妈做补偿。他要给我衣食无忧的生活。可是就在刚刚，他站在我的面前，坚定地说，哲明，我走了。从此之后，你和小媚，要幸福快乐。最后他说了一句话，我不明白，后来才懂。他说，哲明，对不起。其实溪年给了我很好的生活，我不明白他为何会说出这一句话。然后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他脖子上有道深深地牙印。他虽然穿着高龄毛衣，但在转身时，还是被我看到了。小媚，你真正爱的人，是邴吧。
邴，哲明他不怪我。他说他知道爱一个人的滋味。他说他会一直等到我爱上他为止。这么多年来，他陪在我身边，不离不弃。难过时，快乐时，悲伤时，寂寞时，他都在我身边。而你，真的从此杳无音信。无论我怎么寻找，都找你不到。
而我，在你离开后，却意外地发现，我竟有了你的孩子。我决定将他生下来。他是我对你化不开的爱恋。在他出生的那一年，我和哲明结婚了。我要给孩子一个爸爸，一个完整的家。哲明很开心，语无伦次地说，程暧昧，终于是我的新娘了。我的哲明，忘记了所有的疼痛和创伤。他不像你。你总是那么忧郁，无论什么事情，都放在心底，从不说出口。而他不同，他懂得遗忘，懂得满足。他的妈妈死的时候，他就站在顶楼，他看着妈妈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走向边缘。他不是不难过，只是生活要继续。无论怎样的痛苦，都要面对。所以，他可以微笑地看待一切。
他是个好父亲，无怨无悔地照顾我，照顾我们的孩子。昨天，他在厨房做饭，孩子在房间里写书法，我看着这一幕，是那样地平和而温暖。十一年的爱恋，终于放下。我走到哲明身后，环住他的腰。我说，哲明，也许这就是最好的幸福。我说，哲明，我爱你。这么多年，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邴，你相信吗？这么阳光这么温暖的哲明，在听到我说我爱他的十分钟内，泪流不止。他哽咽地说，小媚，我等这一天，等了十一年，我终于等到你说爱我了。你看，我从未说出口的爱恋，终于对哲明说了。你是刻在我心底的印记，被时间掩埋。而哲明，是我心底温暖的源泉，亘古流淌。
邴，孩子的名字，叫宋暧溪。宋哲明的宋，程暧昧的暧，邴溪年的溪。他已经五岁了，长得像你。忧郁，英俊，阳光。笑容灿烂的时候如哲明。喜欢听cd。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停死亡摇滚。在哲明拍打他肩膀聊天的时候。淡淡的微笑。那两只小龟，是他最最好的朋友。他已经学会说话走路。我教他的第一个字，就是，爱。
他一个人，包含我了我们三个，全部的爱。纪念我们曾经拥有过的青春年华，短暂，却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