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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而他刚开口,他便被深深吸引,无形中有一根线,牵系两人交接的目光。

    父母离异,家庭不合,从小,他一次次在碎碗碎碟中,失魂落魄的站起,浑身是伤,密密麻麻,无法清理。父母有虐待孩子的倾向,平时并不表露,同正常人无异,只在双方激烈争吵时,才显现出来,好似一只狡猾的狐狸,躲躲藏藏。一旦发现唾手可得的食物,便出其不意的出现。双方你推我打,用碗,碟,砸向背靠墙角,吓的早已四肢打颤的他身上,他听见耳边,近在咫尺玻璃碎裂的声音,连带皮肤割破出血,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逃不出,又躲不掉。他知道父母都爱他,而他却在原本清澈的爱中,逐渐畸形。那份爱也在畸形,这个演变过程,快的出乎任何人预料。他们在比,到底是谁更爱孩子,或者究竟是更爱孩子还是更爱对方,孩子成为传递两人内心情感的真诚面,双方都想确认心中疑惑。打完之后,他满身伤口,血已泛滥,暂时没有疼痛。父母哭天喊地,将之送进医院,沉静之后,两人又恢复平常。但幼小的他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风暴终还会继续。

    十五岁的一次争吵,父母将刀砍向他的左臂。看着血水喷洒式的汹涌而出。他心中仅残存的一丝希望,也随之彻底破灭。离家出走,辍学,他走上一条通往自由的路,那条路,是他一度渴望踏上的道路,它让他感觉轻松,至少感到自在,不再受任何禁锢约束,可干自己想干的任何事。年少的他以为从此,他便获得没有底限的自由,得到控制权,可自行主宰命运,却不知这来之不易的自由,是需要代价与之交换的,命运从来不会赠予一个人没有代价的礼物,越是放纵,代价也会越大。

    终于,他贩毒被捕,因毒量过大,叛处死刑。

    他在听完他的讲述后,默默停下疾驶的笔,内心涌动如浪潮。黑暗之中的大海,光线沉潜于波浪之间,狂风暴雨,扑打而至的汹涌浪潮,一层层覆盖住他的心脉。撩开他的衣袖,他给他看手臂上已经淤结的伤,发黑,密密麻麻,缝补的针线痕迹象一条巨大的蜈蚣,曲折蜿蜒,触目惊心。

    他看透他清亮的眸,听得他愈加颤抖的声,他说,为何,父母不能给我一个温暖的家?他整个人因为悲伤,不自制的抖动,已经蜕下不羁的外皮,变回原来面貌,只是一个少年,一个仍旧需要关爱的孩子。他终于将脸埋入掌心。

    他握住他的手,感觉所有温度即将流失,世界走到尽头。他要将他所有残存的温度,注入这个尚处花季少年的体内,让他在死后,仍能感觉温暖。

    两人如此,不久便被分开。情绪一直激动,终于在又一次无言对视中,同时哭起。

    那是他第二次落泪,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他当着死囚的面,当着所有人的面,卸落自尊包袱,从肺部发出嚎叫一般的哭喊。胸腔几近碎裂。那是他最为彻底的一次哭。

    他与他的遭遇,并非最为苦痛,最为让人怜悯,却轻易碰触波动了他内心那根紧绷的弦,使它一次次在看似紊乱的叙述中震颤不已。

    那夜,离开死囚牢笼。他再一次仰躺在狭窄潮湿的床铺。四周湿寒,空气中有缓慢交错的两股气流,他隐约感觉自己又一次止不住的颤抖,握笔右手关节,从指尖开始,被一股未知力量压迫,通过错综经脉,一路贯穿至心脏,颤抖变成音符,有节奏的连接右手整个手臂。他翻身,将右手压在身下。寂静之中,却听得一声又一声铿锵,心脏剧烈跳动,爆发而出的声音,清晰有力。那是生的声音。他的耳朵,再死去之后,又一次捕捉到细微之声。

    回到童年睡眠的那张硬木板床,他与父亲侧身入睡。墙外传来阵阵雨水摩挲树叶的沙沙声,虫鸣,风声,或更远处偶传来的一阵雷鸣,它们钝重敲击他的耳鼓。四四方方的被褥,轻轻放在鼻端,可闻见淡淡的体味。父亲肩膀宽大,将更多被褥盖在他瘦小的身上,半身露在黑暗潮湿的阴影中。多次起床,悄悄移动身体,为父亲批盖被褥,感觉父亲的体温,温暖祥和,是一种逼近日光的温度,他在日光照耀下汲取温暖,并探测四周,光线照亮,为他铺就一条视线。他在视线延展中,看见自己站在根茎粗壮的树木前,幸福的倾尽所有。

    那是在他童年尚未结束之前,一切犹如稀薄幻觉,一捅即破。童年之后,他的一切道路,带着命运给予的幻觉,自动彻底断绝所有分岔小径,并将他搁置于黑暗,永不翻身。

    父亲在他十岁离家,母亲整日魂魄游移。就在那时,他开始抓昆虫,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放置在房间,看它们在墙面移动,恍然觉得自己有人陪伴,不再寂寞。大只肥胖的桑蚕,洁白晶莹。把它放在枕边的木盒里,垫一片桑叶,听它彻夜进食蠕动,树叶消逝的声音,质感清晰。天牛有时飞在他的枕边,依稀听得翅膀轻轻震动,他在梦中看见它起飞,刷的一下,好似一道光线,纷纷坠落于漆黑无边的海洋。

    父母一直未办理离婚,父亲逐渐少来看望。他读书,偶有几次见过那个拆散他家庭的女人,穿色彩浓重的裙,艳俗的高跟鞋,在街边踢踢踏踏,仿佛踩在一张泼满润滑油的瓷砖上,随时可能摔倒。她面容沉静,步伐欢跃,关于她的流言纷纷。有人说,她曾是富家千金,父亲工厂破产,她便携带所有员工工资逃窜,并结识一个有妇之夫,再次创业。有人说,她现在是个较有名气的画家,专画山水,出过集子,有不错的反响。

    他在众多流言纷纷中,强制按捺心中怒火。母亲身体每况愈下,神志恍惚,他一再告诉自己,没有父亲,日子依然会平顺过下去,带好母亲,给她幸福的晚年。让所有人都羡慕。而自己却时常在夜半,因思念父亲,低低哭泣,泪水是晶莹钻石,一串串,闪烁绮丽光影。

    终于熬至大学毕业,终于熬之出人头地,做上学校教导主任,工作勤恳,为人谦逊,深得众人称赞。而潜藏暗中的伤,依旧没有随时光流动而愈合,泊泊淌着粘稠的血液,他的整个人是一个没有愈合的伤。

    母亲突然辞世,未留任何遗言。尸体在屋后的湖中捞到。半身沉于湖底淤泥。双眼并未瞑目。

    他注视她的脸。皱纹自眼角眉梢,细密蜿蜒,抵挡不住的苍老,他第一次发现时光无情。她的双眼充血,嘴巴张大,面部畸形,仿佛临死前,置身水中,只望尽快脱离苦海,因此,大口将湖水灌入肺部。毫无犹豫。她的皮肤泛白,整个人因被水长时间浸泡,有些浮肿。完全丧失原本模样。

    他本能地握紧拳头。

    女人被他找到的时候,正在街边买菜。穿戴妖娆,步伐轻快,正在津津乐道与商贩商讨价钱,毫无防备。不料,忽然被身后一记重拳击中脑部,面前一黑,人直直昏厥下去。

    女人中伤,他去自首,因态度诚恳,被判两年。

    现今,他已忘记时光,不知此时是一年后的一个月,两个月,五个月,或者根本就已满二年。

    坐在床沿,穿着囚衣,隐约听得屋外有雷声轰鸣,并不真切。仿若回到童年,仰躺在那张拥有父亲温度的硬木板床,黑暗中靠向父亲,感觉温暖。窗外有虫鸣,风声,和渐次的雷鸣,她的听觉捕捉到细小雨点敲向门前那棵粗壮大树,树叶发出沙沙声。感觉塌实。夜间坐起,四周清冷,看见窗外被星辰点燃的天空,是偶遇的盛宴,而他半身冰凉,落进潮湿,兜头而来的清冽空气,如一张网,覆盖他的身体。而四肢却感温暖,父亲的体温,是一种逼近日光照耀的温度,他在那束光中站起,灰尘仆仆坠落,看见远处微笑的自己。那是他记忆中最为明朗的岁月。

    这段时间,他开始审视自己。越来越发现,自己始终面对着一池清澈湖水。

    他在那片湖中里与那些死囚交谈,话语间,得知他们各自迥然的人生轨迹。在他们挣扎的情感中沦陷。杀人,放火,吸毒,抢劫。这些源自人性最为赤诚自然的一面,是否接近于一种原罪。而做为他,已然一次次反复经历着那些罪恶,来自血液中至为清晰的细胞。它们不被束缚,来去自由,在受到侵犯或者被压迫时,从人性潜藏的阴霾里,瞬间释放。一发不可收拾。而诸多犯人,并非本性罪恶,社会牢笼施加的压力,妻离自散,并非常人都能容忍,命运强制打下的标签,使他们体内细胞,自动繁衍抗争,与之对抗。他们被迫站在黑暗的悬崖,拿着一张前往罪恶深渊的门票,眼睁睁投身进入不可丈量的深邃空间,他们早已丧失生存下去的希望。

    而湖水清澈,波光涌动,细微浪潮打在他的脚踝,倒影出湖中男子的喜怒哀乐。那张脸扭曲,颤动,面目狰狞,是被罪恶侵蚀的脸,不自知让人恐慌。而他面对他们,就如同看见自己。

    看见无数罪恶纷纷朝他涌来,看见自己疾苦的少年,蹲坐在床沿,因生活不被主宰,被至爱人遗弃,而绝望痛哭。看见天性中的罪恶,是不被制裁的魔鬼,潜伏在左边距离一寸的地方。正悄悄走向黑暗中,泪水不止的那双眸,侵占原本纯善的心灵,一再啃食,直至体无完肤。它们是原罪,是人性,而罪恶永不会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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