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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能够让人变昏变傻,那么周栗失控了,她还和从前一样的天真,没有半点心机。
文豪说话时嘴角总是上扬,他有种天然的感染力让周栗感到很踏实,她砖进文豪的怀里,千娇百媚做足了一个坏女人的样子,她拨弄他嘴里吐出来的烟圈,烟雾缭绕的在她面前逐渐散开。忽然又沉默了,只听见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斜斜地拍打在车窗上晕出一层一层的水花。
周栗住在一个高端的小区里,房子很大,客厅里只摆放着一套暗红的,透着油亮色的皮质沙发,电视里播放着歇斯底里的宫斗片。周栗敷着面膜,窝在沙发里,宽大的睡袍裹着她刚刚沐浴后的身体,透着一股淡淡的玫瑰花香。茶几上是七零八乱的橘子皮和吃剩的外卖。这样的房子一个人住实在显得空荡,尤其是到了晚上,那卧室的每一扇门都像是沉默了千年的木头,乏味而了无生机。
无聊时便给文豪打电话,可电话里多半是占线音或乱哄哄饭店里吵闹的声音,随便敷衍几句,然后挂机。周栗对着天花板发呆,对于她这样一个年轻的、漂亮的、情事渐通的女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寂寞,于是便乱发脾气,给文豪发一些诀别的、后会无期的信息,他便屁颠屁颠的来,连哄带骗地说些安慰的话。只是渐渐的,周栗越发无法自拔,常常和文豪吃饭,甚至为了应酬去一些风月场合。文豪待人是怪有一套的,像是场面上的每个人都是他孪生兄弟一样的熟稔,即便是刚刚认识不到一顿饭的时间。最要命的是他对每个女人斗格外的好,无论客户还是小姐。
那是个年度盛典的宴会,席间坐着个艳丽的女子,涂很厚的粉底,一脸与世无恐轻蔑的样子,披着个黄色披肩,翘着二郎腿。周栗在看台看演出或是遇到熟人打招呼,文豪便捧着红酒杯和那女子天花乱坠的讲些哄人的话,水到渠成的要手机号。周栗一瞥看到文豪在那里同女人们合影,便沿着湖边的碎石子走出人群,双手掩面蹲在个漆黑的拐角,一股冷风斜斜的吹过来,月光照着她的影子却照不出她顺流而下的泪痕。文豪打电话来,她摁掉、关机。这一次,她再也没有说一句试探撒娇的话,而是真正的诀别。
文豪发来信息说他是在逢场作戏,他是多么的爱她,可周栗早已不复相信这样的话。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放眼望去没有一辆出租车,累了便双手搭拉着高跟鞋,赤足的走在冰凉的路上。突然想起一句话来:“爱一个人会变的很低,低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她不在乎文豪在她的世界里来来去去,可却不能容忍所爱的男子是一个浪子,一个见异思迁的浅薄的人。也许有些缘份从遇见起就是个错误。
仿如一场梦,现已是经年
岁月荏苒,一晃经年。是一个明媚的午后,周栗慵懒的靠在1980的沙发上,看着穿外穿梭的人群,姿态各异却是与己无关。她看到一些十七八岁,一脸稚气的女孩子牵着男朋友的手幸福的经过时,会想起小白,想起初吻,然后露出淡淡的怀念式的笑容。只是,此时她是来这里相亲的,远在几年前追随者跟拉火车似时她是万万想不到自己会沦落到相亲的地步。当然,如今的周栗依旧是美的,那种美是区别于二十岁的浑然天成,而是种淡雅的、从容的、熟透了的美。
迎面走来个三十几岁的男人,穿一件条纹衬衫,戴着黑框眼镜,虽然绅士却老实巴交的样子。他坐在周栗面前点了杯蓝山,便客套的介绍起来。他叫郑凯,在机关单位上班,开一辆奥迪,在龙城有两三套房子。郑凯说话时眼睛总不敢直视周栗,飘渺的,或是盯着桌子上的盘子玩弄起来。周栗卷曲的长发随意盘着,吊着一对紫色的水晶耳环,画很淡的妆,不知怎的,看着却真是有点老了。她对郑凯是不喜欢也不讨厌的。他问什么,她便答些什么。桌子上是意式牛排和热狗,还有堆得很高的冰山蓝莓。郑凯将牛排切成小块搁置在周栗盘子里,那一刹那,周栗忽然想起了文豪,他原来吃牛排时总像个门外汉的土匪,用嘴嚼一大块或是吃腻了听着看台上的钢琴曲在桌底与她调情。想着想着,冰山蓝莓逐渐化掉,变低、再变低,她才缓过神来,用勺子去小啄一口放在嘴里。
二十七八岁的女人很容易被剩下,不是她们有多挑剔,而是见得多了,累了,便老拿新欢与过去的比。不像年轻时,长的好看,瞧着顺眼就心动了。
周栗的婚姻是乏味的,他嫁给了郑凯,这个令他不温不热的男人。多半是她觉得再挑也终究不过如此了,倒做了一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乖乖女。
2013年的夏炎热而漫长,周栗躺在床上,只穿了一件棉麻宽容的白裙子,肚子微微隆起,整个人也跟着发福起来,从侧面看还有肥肥的双下巴。郑凯在厨房里哼着小曲做保健汤,混着榨汁机隆隆作响的声音飘来淡淡的菌汤的咸香味。
周栗的手机响了,拿来一看却是文豪打来的。他说他要结婚了,周栗只喔了一声作答。他又说:“新娘子没你漂亮也没你懂我。”周栗沉默了,电话就那样通着,秒针滴答滴答的走着,仿佛一场梦,梦里的她又回到了豆蔻年华,那样骄纵任性的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