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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矬子杨世德是所长的大舅子，说话做事牛屄哄哄的，职工私下都说他是国舅爷。杨世德四十大一点的年纪，是峪山的一个农民，生的五短身材，一米五几的样子，人长的黑不溜秋，说起话来喷着吐沫星子，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前年，他妹夫升任研究所长后，他就开始在研究所上班，但毕竟种了几十年的地，又没得学历，大字识不了几个，很难搞得到编制，就暂时以零时工身份安排在实验车间打杂。研究所职工个个清高，虽然矮矬子处处以国舅爷的身份上下招摇，但大家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刚开始脏活累活都指使杨世德干，可矮矬子一点都不示弱，说：“你凭啥子指派我呢？我早晚都要弄到指标的，跟你们一样的，谁也别想来施烦我。”于是大家就不怎么叫他了，任由他为所欲为，连车间主任都让他三分。杨世德看出大家惧怕他所长妹夫不敢拿他怎样就愈发仗势，经常指手画脚说别人这个弄得不好，那个弄的不对。有一回车间安装一台高速离心机，李工根据技术指标在选好的位置上画了几条示意线，叫大家按线条挖下去用混凝土做个基础个，因为手头没有现成的模板，就用砖头垒在两边代替。杨世德左看右看弄不明白，就大声嚷嚷不对，说李工是啥工程师，根本就不懂，说自己在家帮人家盖房子垒猪圈，倒混凝土都是用壳子板，你这弄的算？李工知道矮矬子说的壳子板是模板，就说这地方太狭窄，一时找不到那么合适的模板，将就一下也行的。杨世德眨巴了半天眼睛没搞明白，就不听李工解释，大声嚷道：“你这弄的肯定不行，我在老家经常帮人家盖房子，见得多的很，你这弄的不行，你不懂。你这完全是瞎搞，浪费研究所的东西。”李工瞅瞅杨世德明白是秀才遇上兵，就不在理他，杨世德见李工不搭理他，就说：“你一点都不懂得，我算是不得给你干了。”就坐在一边罢工。李工仍旧不理睬他，指挥另外一个打杂的干，杨世德觉得没得面子，就指着李工说：“你再搞我去报告所长去。”
李工瞅了杨世德一眼，不冷不热的说：“你去告去。”
杨世德本来是想拿他妹夫压压李工，没想到李工不吃他那一套，就冲上前几脚把刚刚垒起的基座踹了个乱七八糟，骂道：“完全是瞎搞嘛，这弄好了咋法能用？”
在场的职工没有一个上来制止，任由杨世德发威，一会功夫刚刚垒好的基座就倒了一片，杨世德呲着黄牙说：“按你们这样搞非得出事的，出了事情你们算是球事没得，都要叫我妹夫一个人负责。”
有人就逗杨世德问：“那个是你妹夫啊？”
杨世武眨眨眼，惊讶道：“所长啊，你不知道？”
众人都点点头，说：“哦，还真不知道呢。”
杨世武不明白大家在调侃他，反而洋洋得意，觉得大家都怕他。
职工们虽然都不把矮矬子当人看，倒觉得车间里有这样一个人逗逗乐是件很好玩的事情，经常挑事出来耍耍他，可每逢有实验任务都不愿意要他，总是叫另外一个打杂的参加，把杨世德撇在外面，时间一长杨世德就不干了，因为参加实验人员都有补助的，他找到车间主任，质问为啥子不让他参加，拍桌子踢板凳指着出任发火，主任没得办法，好说歹说换上了杨世德。课题组是独立核算，为了降低费用，一个萝卜一个窝，实验开始前两天杨世德还能老实听话，叫干啥子就干啥子，大家偶尔逗逗他，问他妹夫天天喝的啥牌子酒，他说是茅台呢，大家都说，茅台好喝啊，贵的很啊，杨世德得意的说：“管他贵不贵呢，有人送就喝呗。”大家哈哈一笑说：“你妹夫有本事哦。”
杨世武咧嘴一笑，腰板挺了挺，就接到妹妹打来的电话，说老家来客了，叫他赶紧回去做饭，杨世德收起电话就说：“我得回去了，我老家来客了，要回去做饭。”
课题组长说：“还没下班呢。”
杨世德说：“等到下班做饭咋来得及，还要去买菜呢。”
课题组长说：“我管你买菜不买菜呢，一个萝卜一个窝，你走了咋弄？”
杨世德说：“家里来客了嘛，我不回去做饭咋行？”
课题组长说：“你说走就走，你走了这活咋干？”
杨世德说：“我来客了嘛，我又不是没得事情，你们自己不会想办法啊。”
课题组长恶狠狠的瞪了杨世德几眼，就不在理他。
杨世德说：“你看我干啥？不认得啊？”扔掉手套，把手在身上蹭蹭就走了。
课题组长看着矮矬子背影摇摇头叹道：“有坑爹的、坑老公的，你这不是坑妹夫吗？”
2013年11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