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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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多年前发生在土堆乡的事情。他的父亲和伯父都是优秀教师。父亲一直是个老老实实的好人，待人忠厚，人缘很好。这个人从小是个小儿麻痹，走路一直一颠一颠的。高考落榜，他在家务农。有点小聪明，拜师学习耍魔术。经过苦学苦练，精益求精，居然有了点名气，上了省市电视台。可这毕竟不是一个正式职业，不是铁饭碗。他父亲觉得他有残疾，为了让他接班，四处活动，求情送礼，终于让他当上了一名正式教师。为这个事，他的弟弟记恨他的父亲，嫌没有让他接班。上一个世纪八九十年代，商品粮和铁饭碗正吃香，人人向往。

    初为人师，面对一些人的偏见和鄙视，他兢兢业业，勤奋努力，很快从外行变为内行，并精通了教学业务，取得了显著的成绩。他被评为县级教学能手。他的魔术表演也取得新的进展和突破，屡次上了省市电视台。每逢五四、三八、六一、国庆等重大节日，他都在各乡镇学校的全校集会上表演魔术。虽然他腿不好，可由于这些成绩的取得，他居然在农村找了一个美丽贤惠的妻子。

    也许是鬼迷心窍吧。不知怎的，他居然对崇拜他的天真无邪的小学女生起了心思。他一个结了婚的大人，一个为人师表的成年人，受人尊敬的光荣的人民教师，体面的人类灵魂工程师，竟然先后猥亵了十多名幼女。一些奸滑可恶的校长为逃避责任，隐瞒不报，将他调出本校，致使他长期作恶，未被发现，更加得逞。后来，也有一些家长知情后，找他算账，但家长们顾及面子和名誉便私了此事，致使他长期逍遥法外。最后，终于有一位烈性的家长怒不可遏，忍无可忍，毅然报了案。他最终被枪诀了。据说他在临刑前不仅毫无愧悔之意，反而昂头挺胸，刚把硬正地说：“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犯下的罪行真是丧尽天良，十恶不赦。他的丑行真是令家人无地自容，痛彻肺腑，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可叹的是他执迷不悟。他的恶行更是遭人鄙夷谴责。枪毙之后，族人没有人愿意去收拾尸体，只有他的一个相好的堂兄顶着众人的压力，去为他收尸。可在把他的尸体运送回来的途中，突然，电闪雷鸣，大雨滂沱收尸的人淋了个落汤鸡。他的尸体没有进村，没有进驻村中公坟，埋在了本村与邻村交界的一处荒僻地带。

    他的丑事极大地玷污了教师行业的声誉，遭到了所有同行的一致叱骂，弄得所有教师都脸上无光。真是一个老鼠害了一锅饭。在每年暑期的教师学习班上，一些领导只要在教师大会上一提及此事，那鄙夷的口气，严厉的态度和声音，就使所有的教师感到莫大的羞辱。只见所有的教师都把头刹时低了下去。就像一阵大风刮过田野，所有的庄稼都弯下腰。

    时光荏苒，岁月匆匆。一晃十年过去了，他的坟头上已长出了青青芳草。他妻子早已另嫁，他的儿子在他父母的抚养下，也健康成长。他带给家人的阴影逐渐消失。可是，在一年夏天，他的十多岁的儿子和小伙伴在池塘玩水，不慎滑入深坑，溺死。而其他小伙伴却都安然无恙。去年冬天，他弟弟惟一的儿子，在放学路上和一队小学生正排着队往回走。也许司机喝醉了，车开得歪歪斜斜，学生们四散躲避，他的侄儿却不幸丧生车轮之下，其他学生也都安然无事。他的父母，兄弟及家人哭天号地，悲痛欲绝。

    这两件事在周围引起了轩然大波，就象一声惊雷炸响在沉寂的村庄，就象一道闪电划过黑暗的夜空。他早被人们遗忘的名字，他的耻辱的往事。再次被人们提起。他的阴霾再次笼罩在家人心头。因他的罪孽，他的父亲被人们指责管教不严“子不教，父之过。”两个孙子死于非命，使他倔强、执拗的父母都皈依了佛教，都分别隐居在了深山老林偏远的庙宇之中，作为寺院仆役。从前，他的父母可是从不去寺庙的。他的弟弟媳妇也与其弟弟离了婚，因这一根独苗的夭折，也因了以前他带给这个家庭的阴影和家道的衰落，出门在外，被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蒙羞受辱。其弟弟离异后，面对家道巨变和衰落，心如死灰，从此浪迹天涯。一家人分崩离析。

    当年，他被枪毙后，是家人含羞忍耻为他收尸。村人为他的事感到极为羞耻，坚决不让他进村中先辈人的公坟，害怕他羞辱了先人，亵渎了这块风水宝地，败坏了村风。他被掩埋在离村庄最远的最偏僻的与邻村交界的一块最不为人注意的凹地。他成了这个村子的奇耻大辱，外村人偶有提及，他村的人便脸红耳赤，呼吸急促，说话声低，脸露不快之色。人们感慨，我们村为什么会出这样的恶人、坏人、怪物。如今，他的坟园上长满荒草，满是窟窿，蛇鼠出没，早已无人问津。人们避之不及，视为不祥之物，耻于提及。若他九泉有知，在天有灵，面对自家衰败的现状，不知该作何感想，他还会像临刑前那样“英雄”吗？还会那样执迷不悟吗？还会那样愚蠢吗？不知羞耻的东西，罪孽呀。

    古人讲：“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恶之家，必有余殃。”佛家讲：“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不到。佛家还讲，一个人作恶多端，有时现眼现报，有时来世遭报应，有时则不仅祸及自身，还会殃及子孙后辈。而一个人积德行善，则会荫蔽后辈。看来，此话不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