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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手收了弄脏的汗巾,从袖底掏出自己干净的素巾子递进他怀里。
珍二爷浓眉飞挑,倒没再坚持,他收下她的素巾,嘿嘿笑:“以往是私藏我的绿底金纹带不还,如今连汗巾也藏了去,穆大少,干脆哥哥我把里裤脱下来给你好了,让你藏个够。”
哼哼,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她乖觉得很,才不接他话荐。
忍笑轻哼当作回应,她遂从角落方笼中拉出一盒吃食,打开后取了块咸酥饼,直接塞进男人笑得好看又讨厌的宽嘴里。
一吃才觉饥肠辘辘,饿到不行啊,游石珍嚼着嚼着咽下了,嘴随即大张,嗷嗷待哺的样子令穆容华禁不住笑出。
她继续喂他,酥饼、豆糕、米团子、糖霜茶果等等,幸好她备的吃食还不少,见他这模样当真饿极了,没能将他喂饱饱的话,暂且也能止饥。
好一会儿,游石珍发现她什么也没吃,所有东西几乎全祭了他的五脏庙。他捏起所剩不多的豆糕抵近她唇下。
“我不饿,你吃。”她摇摇头。
“吃。”他目光温柔。
她微笑,听话张口,让他喂食着,跟着把最后两块酥饼和茶果也全都吃下。
喂食的粗指改而擦拭她唇上的糕饼碎屑,两人四目相望,心弦弹动,荡开某种因彼此深知且心魂深深交融才能生出的情漪较之相濡以沫,又或是肉身的相拥纠缠更具力道,如陈酿醇酒,后劲一波涌过一波,让潇洒作派的两个人皆情难克制地红了脸。
喜欢到很害羞,又害羞得很喜欢,说的大致就是这般心绪。
方笼中尚备着一大壶菊花茶,游石珍倒茶给穆大少,自个儿却开了坛酒。
平野聚落自家酿的果酒,滋味不错但力道偏浅,来个十坛都喝不醉他。
见他还想囫囵吞枣地灌第二坛子酒,这会儿换穆容华倒菊花茶给他,温亮俊眸眯了眯,颇有一种“你归我管”的气势。
唔,有女人管着的滋味原来挺销魂啊珍二爷傻笑,捧茶慢慢喝。
突地——
他将茶一口灌个底朝天,大手抹去颚下茶汤时,慵懒眉目已转锐利。
“外头有异?”穆容华见事甚快。
“有船过来。”他沉稳道,忽又变得贼忒兮兮,捏捏她俊俏脸容语带警告。
“穆大少,你现下这模样可不能给谁瞧了去,乖乖留在篷里别出来,知道吗?”他将前后两张细竹帘全落下,人随即钻出乌篷。
穆容华愣坐了会儿,而后才摸摸微肿的唇瓣,再低头瞧着险些遭徒手撕裂的衣裤好吧,她相信头上的玉冠肯定也歪掉,发丝必然凌乱,此时的样子如果落入旁人眼里,确实是有些唔但要她什么也不做地待在原处,着实太强人所难。
放下细帘的乌篷内甚是幽暗,她以五指为梳,摸索着替自己重新戴冠,再将衣带仔细系妥,理好内襦和外衫。
弄妥后,她并未急着钻出,而是掀起帘子的一小角窥看。
此际天光破云,河面上的青雾早已散尽,远山层层叠叠起伏,如画似屏。
游石珍双臂盘胸伫立在船首,以不变应万变。
才须臾,一船出现在眼界里,不知有心或无意,那船正以徐缓之速朝乌篷船这方靠近。
直到近了些,穆容华才瞧出那是一艘中型画舫,且是骚人墨客或富家纨袴最爱狎妓出游的那种精致舫船。
她以往与人生意往来,多少出入过青楼妓馆,也结交过几位在风尘里打滚的红颜知己,狎妓乘船出游,这般风花雪月之事不是没做过,但眼前这艘画舫,真是她瞧过最美轮美奥的一艘。
才如是想,画舫上传出的丝竹声和歌音蓦然一断。
砰——哐啷——磅啷——
不知多少物件遭摔,似有谁火气一起,把杯盘、摆饰和乐器全给砸掉!
一声黄鶸出谷的娇音恨恨嚷开——
“大朱公子请自重!咱们飞霞楼专治闺房里的疑难杂症,你是知道的,阁下能痊愈那很好,恭喜恭喜大恭喜!今日大朱公子前来邀宴说要答谢,我也给面子上了你这画舫,但你再如此胡搅蛮缠、借酒装疯,别怪我下狠手!届时你不是不举,而是没了家伙可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