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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干下沉,仍然像是竹林,但浓密的枝叶,挡住了附近的视线。

    片刻,死一般的静。

    共有四株巨竹,插落在张天齐的四周。

    他的剑无力地支撑在地上,脸色苍白失血,眼中神光敛去呈显疲态,双脚也出现颤抖现象,力竭的神情极为明显,似乎一下子苍者了许多。

    全力一击,生死寄托在这雷霆一击中,他透支了太多的精力。

    地下,两位姑娘已经昏厥了。

    四周,零八落抛栖着断骨残肢,血腥刺鼻,四个蒙面人没有一个是完整的。

    四支剑也寸裂飞散,他的剑也布满了缺口。

    片刻,他终于丢掉破剑,缓缓坐下作深长的吐纳,全身逐渐放松。

    假使这时有一位三流高手接近,或者一个村夫,都可以轻而易举地,一拳打破他的脑袋。

    里外,九名同样打扮的青衣蒙面人,正循踪向此地飞赶,大援赶到了。

    “没弄错吧?刘兄。”走在第二的蒙面人,向第一个领路的蒙面人间。

    “错不了,地面留下的痕迹清晰的很。”领路的人岂面说,一面急步快赶。“他们怎么往这一方来?”

    “可能是追赶某个人或某些人。咱们赶两步,也许需要咱们协助呢。”

    “放心啦!孙老哥那些人,足以收拾少林的十八罗汉,或者武当的解剑池七子,哪用得着咱们协助?他们七十人足以对付得了一队官兵。”

    说话间,接近竹林边缘。

    竹林内突然传出一声轻咳,踺出气度雍容的桂齐云,像个09山客,劈面拦住去路。

    “你们在于什么?”桂齐云含笑问。

    九个蒙面人左右一分,半弧形列阵。

    “你是谁?”为首的蒙面人厉声问。

    “你还没回答在下的话。”桂齐云脸上仍有笑意。

    “呸!你是什么东西?你”“馄帐东西!”桂齐云突然变了脸,虎目含威,声色俱厉“你好大的狗胆,敌对在下说这种无礼的话,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

    “王八蛋狗娘养的!太爷我”为首的蒙面人大骂,火冒三千丈地拔剑。

    “把他们毙了!只留一个活口。”桂齐云怒叫,向为首的蒙面人一指“就留下他,我要他慢慢的死,我要拆散他的每一根骨头。”

    “遵命。”喝声震耳.共有许多人同声叱喝。

    竹林交界处的矮松树丛中,同肘站起十六名青友人,每人佩一把挟锋刀。

    一声刀吟,十六把刀在同一刹那出鞘。

    人影急闪,六名青衣人结成四组,每组四个人四把刀,立即围住了九个蒙面人,气势磅礴,那无影的杀气,已压得人透不过气采,只觉汗毛直竖,心胆生寒。

    已无暇多费唇舌,连多说一个字的机会都消失了,十六名青衣人—声不吭,挥刀直上。每组四个,两在前两在后,前两把刀把对手的兵刃架住,逼开,后两把刀顺势取命,刀下絕情。

    攻防之间极为灵活而凶猛狂野,气吞河岳,人到刀出。四人的默契配合得犹如一个整体,四人合而为一,刀到人倒。

    四组方阵也合而为一,旋回冲击有章有法,冲时有如铜墙铁壁,攻时如决堤的洪流无可克当。

    一冲之下,九名蒙面人倒了四个人。再一回旋,又砍倒了三个。

    为首的蒙面人只攻了两剑,便被两把刀逼住,剑气虽然凌厉猛烈,但两把刀所发的刀气,似乎更强烈一分半分,剑失去攻击的劲道。

    第三把刀自下盘滚进,—刀背敲断了蒙面人的有小腿骨,人尚未倒下,左右双肩又挨了两刀背,双臂失去活动能力。

    人一倒.便被两人压住,扭曲双手上绑。

    “你们到到底是”是何路来客?”为首的蒙面人被架起时,发狂般厉叫“你们知道我我是谁?杀了我”

    “我正准备拆你的骨头,就等你说出你是谁。”桂齐云狞笑着说,拔出含光宝剑“把他拖进竹林,分开手脚挂起来。

    “遵命。”架住蒙面人的两个青衣人欠身恭敬地答,架着人往竹林拖。

    最后一声惨号传出,最后一名蒙面人被两把刀砍断了双臂,惨叫声来落,脑袋已脱颈飞堕。仅片刻间,九名蒙面人已死了八个。

    十六名青衣人,仅有两人受了轻伤。

    两个穿者着皮大袄的人,躲在对面四五步的山坡松林内,目击这场狂风暴雨的发生和结束,匿伏不动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不等桂并云用酷刑向口供,稍长的中年人拉了同伴一把,悄然急急退走,是爬着走的。

    “李者哥,他们是些什么人?”同伴悚然问“好可怕的刀阵,除非有五只手,不然你别想同时挡住速度与劲道相同的四把刀。老天爷”

    “别大声。”李老哥慌乱地加以制止“你不要命了?要被他们听到,你我活这么大岁数,明年今日,就是你我的周年忌辰。”

    “他们是”

    “向导处的。那个我认识。”

    “老天!向导处?”同伴大惊失色,身躯抖了下。

    “一点不错,向导处。”

    “赶快走!”同伴拔腿飞奔,像是看到鬼。

    “对,走得愈远愈好。近期内,我们必须远离江南,以免枉送性命,走!”

    张天齐削竹编棚架,工作的十分起劲。

    “你在干什么?”神智已清的章春问。

    “做拖架。”他将四枝大竹用竹片并排扎牢“把你们拖回去。”“天齐,我手却废废了”章春泪目艮盈盈地说“我”我不中用了”

    “废话,我制了你的血脉,限制血液奔流。”

    “那我”

    “带你回去之后,我赶去收藏行囊的地方,那儿有可解你这种掌毒的药,再用经复脉术助你复原。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天齐哥,我我呢?”葛佩如可怜兮兮地问。

    “你背上的镖毒没恶化。你一定自小服食过功能奇异的药物或食物,所以镖毒扩散不易,即使不服解药,过三两夭镖毒自会失效。”

    “真的呀?”

    “小妖怪,你不信任我?”

    “我我一辈子都信任你。”葛佩如颤声说.“也许,下辈子也”

    “信任我,你就不要沮丧恐惧,小佩。”他柔声说。“一个人求生的意志和信心.可决定生死存亡。

    “你两个丫头给我放宽心,一切往好处想,你们可以抗拒毒。不要分我的心,我得赶快工作争取时间。”不久,他拖了竹架起身。

    竹架长有三尺,竹尾形成厚厚的枝垫。

    林中钻行,体积不可过宽,因此不能并躺。葛佩如身材稍嬌小,所以躺上端。双脚分搁在躺下端的章春颈两侧。

    “不久前我听到叫号声。“临行,他向两位姑娘说“可能还有人在搜索。不管发生了任何事,你们都不可出声或移动,一切有我。”

    “哥,难道还有人行凶?”葛佩如问,愈叫愈亲呢,但却表现十分自然。

    她已经知道用心计,亲昵的心唤用意是向章春示威。

    “可能,但我有信心应付得了。”张天齐用肯定的口吻说,开始前进。

    章春是个敏感的人,但这次不出言讽嘲,凤目一转,嘴角出现自得的笑容。

    说巧真巧,恰好经过先前桂齐云屠杀九个蒙面人的竹林边缘。

    远远地便嗅到刺鼻的血腥,愈接近愈浓烈。

    一出竹林,便看到可怖的散裂尸体。

    “啊!这些人,同样是以巾蒙面的歹徒。”张天齐讶然放下竹拖架“死得好惨,是谁杀的?”

    有几颗脑袋被砍断,但蒙面巾犹在,看穿着打扮,一看便知是同一伙人。

    “是些什么人?”躺着的章春问。”与追杀你们的人是同伙。”张天齐说“不要转头看,分尸,好惨?”

    “刀杀的?”

    “是的。如果他们不在此地被杀。很可能找上我们。”张天齐摇头苦笑。“杀他的人,等于是救了我们。能一举捕杀这许多人,武功将举世无匹。奇怪,武林中怎么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不远处松林后,升起桂齐云的身影。

    “张老弟,夸奖夸奖。呵呵”桂齐云大笑,排树面来”是我杀的,真巧。咱们又碰头啦!怎样?咱们真的较量几招,如何?”

    “我服了你,老桂。“张天齐苦笑“我杀了四人,已经快要气散功消了,而你”“八个,每一个都是超等武林高手。”

    “在下惭愧。”

    “我不知道这些人是何来路,一个比一个凶残无礼.我不得不杀掉他们。你在江期走动十年,见多识广,找找看,也许可以认出几个有名有姓的人来。”

    “狗东西!不知是哪一个野心勃勃的混蛋,竟能组合这许多可怕的高手,真该挖出他们的根底来。”

    “你没获得口供?”

    “我不得不承认这些人极为特殊,对死毫无惧意,剜掉一块肉好像满不在乎,怎么逼也逼不出一句真话来。”桂齐云摇头苦笑“世间真有视死如归的人。这些人如果作乱,将是为祸天下的魔王,可怕。哦!你的女伴”

    “一个中了毒镖,一个中了毒掌,幸好控制住了。”张天齐说“我正要带她们回去医治。”

    “让我看看,我有好几样专抬奇毒的解药,也许我能帮你救治她们。”

    桂齐云—面说,一面在腰间摘下一只精美中型荷包,里面共有五只径寸二大的小玉扇瓶,每瓶皆用朱漆写丹药的名称。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桂齐云不需问症状,略一察看眼球和创口的形状色泽,紧张的神色便立即松弛下来。

    章春的神情,自从看到桂齐云之后,不安的神色便化为乌有,甚至有了笑意。

    葛佩如刚相反,眼中有疑云,眼神保持高度的警觉表情,甚至呈现敌意。

    张天齐察觉出葛佩如的表情。认为这是正常的反常。

    “桂大叔是友非敌。”他含笑向葛佩如解释“请信任他,你可以称他大叔吗?”葛佩如的思路念头,与他的想法完全不—样。

    “我叫他老桂,是开玩笑的.在年岁上,你称大叔是应该的。”

    “镖毒来自一种叫魔菌的毒菌,毒性应该很剧烈。”桂齐云—不介意葛佩如的敌意。疑惑地说“可是,小姑娘,你竟然支撑得住.而且不至于恶化,奇怪。”

    “我曾经食过灵芝老参等珍品。”

    “哦!那就难怪了。”

    “不要紧吧?大叔。”

    “一颗豆大的小还丹,保证你药到毒消。“桂齐云傲然说“小意思。其实,三五天你就可以自行痊愈,用不着赞我的小还丹。”

    “那就谢谢你啦?”葛佩如不想等三五天,乖巧地说。“我相信你的小还丹。”

    “唔!你很刁钻,小姑娘。”桂齐云笑笑“张老弟,你另一位女伴的黑煞毒掌所击中处,附近的经脉有点变形走样,相当麻烦。”

    “只要除去毒性,我有把握让经脉复原。”张天齐肯定地说“据我所知,煞期并不短”

    “十二个时辰。”

    “对,所以不算歹毒。”

    “我不会让煞期发生。””我有参露丹十分对症。”

    “谢谢啦,老桂。”张天齐由衷地道谢。

    在他的心目中,他欠了桂齐云两份情。

    京口港的一座大宅内,遥对着西北方一水之隔的金山。呼风唤雨浚有光与神爪冷镖陈洪,在一座密室内品茗,都显得有点忧心忡忡,心神不宁。

    名义上,两人是镇江的两条龙,但在声望上,呼风唤南沾了侠义门人的光,说话也大声些。

    但论实力,神爪冷镖却又强大些,以仁义大爷自居,交往的人品复杂,三教九魔都有朋友,黑白两道甚至魔道凶枭也称兄道弟。

    长春公子一到镇江,便落脚在三山园,但办起事来,却托神爪冷镖公然出面,可以动用各种人员,办起事来百无禁忌,可以为所欲为、城狐社鼠一出动就是一大群。呼风唤雨却不能公然出面.只能暗中调兵遣将,以免影响自己的声誉名望。

    三山园被一群刀客捣毁之后,呼风唤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虽则心中恨极,但仍然出面攘臂而起,暗中积极的布置,明里头却示怯。

    他不但躲得稳,而且让人知道他与镇江的事无关,三山园遭了无妄之灾,他也不想追究。

    “陈兄,谋而后动。”呼风唤前郑重说“你这样分散人手,听到风声便奔东往北,怎能应付意外的情势?”

    “无可奈何哪!凌兄。”神爪冷镖苦笑。“为了争取时间,要掌握情势,不得不一听到风声就急急出动,张小辈那些人像是游荡的鬼魂,出没无常,如果谋而不动,哪能办事呀?”

    “你们折损了许多人。”

    “是的,我算是栽了,灾情惨重。”

    “河上那些人,可曾弄清底细了?““不可能,凌兄。”神爪冷镖打一冷战,胆寒地说“派去的人,根本无法接近,像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偏偏乾清帮的人.像惊破胆的老鼠,一听张小辈在此地现身,便像避盘疫般迁堂移舵.走了个精光大吉,无法请他们对付河上那批人,真是可恼。”

    “这件事我也感到迷惑。按理,乾清帮扬州分帮死了那么多人,应该与张小辈不共戴天,应该动员全帮替死难的弟兄报仇雪恨,而反常的迁堂移舵逃避,有违常情。”

    “其实也难怪他们,张小辈的屠杀,委实太过恐怖,乾清帮又理屈,弟兄们都是有家累的人.哪禁得起接二连三的大屠杀?”

    “那些刀客我是说,河上那些神秘的刀客,比张小辈还要残忍可怕。澄兄,你不能袖手旁观呀!”神爪冷镖直接向呼风唤雨求握。

    “我怎么能袖手旁观?我也牵涉在里面了,南门贤侄的事,我不管?我已经着手调查,也出动了不少朋友。”呼风唤雨说“南门居士临行还一而再要我协助他的爱手,我义不容辞,我的三山园不能白白被毁。”

    “调查结果如何?”

    “哪有可能?张小辈与两个小泼妇在扬州闹事,这些刀客早就在此地停留了,那艘船是上月初在此地停泊的。

    “再说,姓章的泼妇只有三个人同行,她的家世根底早巳查出来了,行踪一清二楚,原来就是京师大户人家宠坏了的娇女,所以扬州凌霄客方老哥,把她捉入吉祥庵加以调教造就。

    如果那些神秘刀客与她有关,幽止寺的僧尼哪能轻而易举地把她掳走?”

    “不谈那些刀客,反正他们好像不过问事,连骚扰他们的人也不追究。现在最可虑的是张小辈,这件事棘手。”

    “武的不行,你不会改用文的呀?”

    “文的?”

    “是呀!改弦易辙,还是来得及,我不想再失败一次。”

    “这怎么文法?”

    “要不要代为筹谋?我是旁观者清,錯不了。””兄弟求之不得呀?”神爪冷镖无可奈何地说。

    “好。我告诉你,如此这般”

    党羽们突然全部躲起来了,人将近百万的镇江,要搜出躲起来的党羽,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一天、两天、三天密云不雨,各方面皆暗中积极准备,看谁先沉不住气。

    府与县的缉捕人员.并不因狐鼠敛进而松懈,反而表现得特别勤快,夜禁的执行更为严格。

    年关已近,法要加强是正常的事。

    沧海幽城葛夫人母女四人,已经迁至南郊的夹山下小村,距镇江四大寺之一的竹林寺不远,租了一幢倒还整洁的房子暂住。这里也是张天齐另一处隐身的地方。

    狡兔三窟,一个想保持行动神秘的人,必定有几处落脚点,他的雷神化身物品,就藏在这里,必要时才前来取用。

    现在,他已经不需保持神秘了,反正知道雷神就是张天齐的人太多子。在了结这件公案之前.他不打算以另一面目掩护。

    这是距城仅四五里,行动方便。

    章春主婢三人,也迁回龙山雅舍,与张天齐同住在一座农舍内,与葛夫人母女相邻。回龙山雅舍距城有十四里以上,活动沒有这里方便。

    张天齐曾经独自走城好几次,打听城内处的动静。

    他擅长从江湖朋友中打听消息,江湖门槛精,与三教九流人物周旋,出手大方经验丰富,是一个精明的老江湖,所以消息相当灵通。

    铁金刚霍大魁,就是一个名号相当响亮的江湖浪人,张天齐一到镇江,便获得铁金刚的全力相助。

    当然,铁金则在此之前,并不知张天齐是雷神。

    铁金刚褥不到任何消息动静,感到十分失望,镇江的蛇鼠都躲起来子。镇江的两大豪霸呼风唤雨和神爪冷镖,更是躲得隐密。这是封锁消息最有效的手段。

    这天一早,他偕同葛佩如出现在章春寄宿的堂屋里。

    章春今天改穿了明丽的外袄长裙,女人味十足,比起穿短袄长裤的野丫头葛佩如,她更像个风华绝代的大姑娘,令人耳目一新。

    “哦!气色大不一样。”张天齐脱口称赞“可以说是美丽耀目。”

    “复元了嘛!气色当然好。”章春向葛佩如示威似地明媚一晃“小佩日后长大了,穿起长裙来,一定更像一头凤凰呢!”

    “哼!我在家里本来就穿长裙。”葛佩如冷冷地说“而且我本来就长大了,你少在我面前托大。”“好了好了。你两个见面就是你讥我讽,烦不烦呀?”

    张天齐的确感到头大,立即制止两人你来我往“小春,我和小佩去游金山,你去不去?”

    “游金山?到金山的江天寺进香?”章春一怔。

    “家师是玄门弟子。”

    “哦!佛道不相容。”

    “呵呵!我还没有那么狭窄的心胸。”

    “你就不用去了。”

    “你的意思”

    “你如果不进香,必定是为了玉带桥附近的鼠室蛇窝而去的。”

    “这”“呼风唤雨的确在那儿建了秘窟,但早已人去窟空。天齐,这个颇有侠名的镇江之豪,和扬州的事故并无多少关连,找他”

    “我并不打算找呼风换雨的麻烦,他只是一个听人摆布的混球,犯不着为他费精神。”

    “那你打算”“找长春公子证实一些事,”

    “哦!你认为他与扬州的凌霄客老狗有关?”

    “是的。慧果老尼是早年的夺魂鹰女于寒冰,不是一个信口并河的人。她咬定晚上我袭击广陵园,长春公子曾经带了爪牙蒙面在广陵园进出,不会有假。”

    “也许,他是为了江南一枝春而去的。”

    张天齐心中一动,有点恍然。

    那天晚上他救了江南一枝春,突然受到蒙面人用可怕的掌力袭击,另一蒙面人带走了江南一枝春。

    那蒙面人用的可怕的掌力很像九幽大真力。那是潜蛟地魔黄腾蚊的绝学,所以他不陌生。

    但到底是不是潜蚊地魔.他无法证实。他要从潜蚊地魔身上,追查飞龙天魔的下落,这两个老魔具有相同的武功。

    假使长春公子是为了江南一枝春而进出广陵园,就合乎情理了,就表示长春公子没与凌霄客勾结,也就与凌霄客获得五万两银子无关。

    他帮助匕首会的尹三谋夺五万两银子,目的是想替三汉河事件死难的两会人士尽一分心意。那件惨案牵涉到凌霄客,既然长春公子与凌霄客是对立的,他犯得着把长春公子牵涉到凌霄客的事,告诉匕首会的尹二爷吗?他不是一个凭传闻便给人定罪的人。

    “我不管他与江南一枝春的事。”他避重就轻不便将飞龙天魔的事说出“而是为了另一件事需要向他求证。”

    “可能他已经随他者爹,返回皖山长春庄去了。”

    “不会的。这位野心勃勃的武林四公子之一,不会在他老爹的羽翼下扬名立号,他要凭自己的力量,建立自己的声威地位。他还在镇江,他会来找我的。”

    “在金山可以找得到他的线索?”

    “你怎么者想这种打打杀杀的血腥事?”葛佩如不耐地接上“天齐哥是邀你去游江天寺,人总不能成年累月活在打打杀杀里。你要是不想去,那就算了,我和天齐哥去。”

    “唷!别装得真像个闺秀。”章春不悦地说.“你还不是不愿放弃血腥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肯放过凌霄客吗?我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姓方的老狗确是逃过江走了,何以你把天齐留在此地。天齐如果不是想找方老狗替你出气,他早就动身到苏州去了。天齐,不是吗?”

    “小佩并没要求我找凌霄客的晦气。”张天齐坦然地说。

    “我也不想强出头。到苏州时事并不急,快过年了,哪一个官老爷,肯在封印的时节请幕客呀?”

    “真的,江天寺是镇江第一大寺,真该在打打杀杀之后,到佛前忏悔,消消杀孽。你真的不去?”

    有葛佩如同行,她哪能不去?葛佩如是她最大的威胁。最好不让小丫头有与张夭齐独处的机会。

    “好哇!”她欣然说“要不要带防身兵刃?”

    “没有必要,”张天齐眉头紧锁“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似乎镇江即将发生瘟疫,蛇神中鬼好象全跑光,或者躲到地底下去了,想找人动刀子也找不到对象。”

    半个时辰之后,他们雇的小船。泊上了金山码头。

    天寒地冻,前来进香的香客少之又少。

    那时候,金山还没与陆地接连,往来需雇舟代步。

    这座镇江三山之一的“名山”其实只是江中一个高十余丈的小岛,称山,未免有点唬人。

    所以明代大儒由朗十一岁时,赋金山寺诗的第一句说。

    “金山一点大如拳。”

    山上的金山寺,确是第一九十四年前康熙皇帝第一次下江南,曾在这里游玩,把镇江的三山三大寺全都改去。

    焦山的焦山寺(宋以前称昔济寺)改为定慧寺,金山的金山寺(元以前称泽心寺龙游寺)改为北天寺,北固山的甘露寺改名超岸寺。

    改朝换代,一改这名平常得很。

    后来的乾隆皇帝下江南,也爱上这座山,建了一座文津阁,把(四库全书)中的一部(共有7部)藏在这里。

    后来洪杨举事(太平天国)把金山烧光、(四库全书>烧毁了三部。

    张天齐的师父是玄门高士,葛佩如的武功也源于玄门,所以仅在寺内各处略为游览,捎了些香油钱,并没在佛面前叩拜。

    章春倒是执意正心地在佛前上香,并在浮翠楼顶礼一番。

    浮翠楼内其实没有佛像,那是供奉历来皇帝颁賜御书墨宝的地方。其中当然供有康熙大帝“江天一色”四字的真迹,及江天寺碑的原书墨宝,还有二匾额的原稿,案上金匣供藏着康熙的<金山寺)游一卷。

    张天齐感到一头雾水,这位章姑娘怎么对历代帝王所赐的墨宝感兴趣?甚至还亲自上香叩拜煞有介事,委实令人大感困惑。

    他不便问.葛佩如更是懒得理会。反正人是有身份的游客,尤其是官绅人等,首先便到浮翠楼行礼,才开始拜佛游山。谁要拜,她一点也不介意,反正张天齐不拜,她也不拜。

    花了一个时辰,总共游览了几处著名的殿堂。

    真要每座庭殿楼阁都走遍,一天也不够。

    颠后,他们登上妙高峰的留云亭。

    七级的慈寿塔是山巔风景最雄伟绮丽的地方,巔望焦山,西瞻金陵,北带瓜洲,南俯铁瓮。

    塔石有空碧亭和奎间亭,供奉着康熙大帝的御笔。

    最雄伟的是宸洲亭和奎章亭,供奉着康熙大帝的御笔,有两个老和尚把关,禁止一般游客进入。

    山崩空无人,江风劲峭。向下望,十余里宽的江面浊浪排空,各种江船海舶在风涛中破浪飞驶,往来镇江瓜洲的大型木船行驶时险象横生。

    葛佩如情不自禁打一冷战,不由自主地倚入张天齐怀中。

    “你怎么啦?”张天并讶然低声问“是不是什么地方不舒服?肩上的创口不要紧吧?”

    她感到心中甜甜地,也感到浑身起了异样的变化,似是燥热,心跳突然加快了一倍。

    她多么希望听到张天齐关切她的话,那真比春雷更令她震撼。

    向左着,章春在三丈外的亭侧右旁,颇为专注地察看那些碑文。

    “不是啦!”她尽量掩饰自己的反应“风涛好怕人,比大海里的长浪还要可怕。江上风涛是没有规则的,可能比大海更具有危险性。”

    “所以说,行船走马三分险呀!”

    “那天晚上,我们的船好小,幸好没出事”

    “不要提那天晚上过江的事,小佩。“张天齐郑重地说。”哦!你是说”

    “更要注意的是,千万不要让人知道,你我与匕首会的人有牵连。”

    “章姐方面也”

    “任何人都一样。”张天齐斩钉截铁地说。

    “哦,我好高兴”她突然眉飞色舞地说,明亮的眸子大胆地盯住张夫齐的眼神。

    “你高兴什么?”张天齐惑然问。

    “高兴我拥有你我共有的秘密。”她白了张天齐一眼,脸一红“我不要与第三人分享。”

    “你的意思”

    “不给你说啦!”她立即转过脸,感到身上暖洋洋的,彻骨奇寒的江风冷流似乎已经不存在了。

    “我只是为了你的安全奢想,小佩。”张夫齐像个呆头鹅“只要走漏一丝风声,将有横祸飞来。今后除非改名换姓,不然休想在江湖如意地遨游。”

    “你还要遨游多少时日?”

    “谁知道呢?”

    “我的意思是正常的打算。”

    “呵呵!任何一个江湖闯荡者,都没有正常两个字。连金山寺上四个和尚,也不敢说正常。”

    “你为什么要在江湖遨游?似乎你并不是为名利”

    “哈哈!世间有几个人不为名利而奔忙?”

    “不要敷衍我,天齐哥,我是当真的。”

    张天齐一怔,感到她的嗓音有点异样。

    将她的身躯转正,看到她眼中有泪光。

    “你怎么啦?”张天齐的笑容僵住了。

    “你你并没把我看成互相关心的的朋友。”她不胜幽怨地说,强忍住要掉下的泪水“我知道我年纪小对你没有多少帮助”

    “不要讲这种话,小佩,”张天齐像哄小孩般轻拍她脸颊“如果我不把你当我知己的好朋友.我会用一些美丽的谎话来逗你开心。你知道吗?有些事,是不能向知己的朋友吐露的。”

    “比方说”

    “比方说,一些必须冒险的事。”

    “你”她几乎要跳起来。

    “不要激动,我知道你要说,好朋友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不是吗?”她几乎要大叫了。

    她的叫声,吸引了正在察看铭文的章春。

    “不是。”张夫齐冷静地说“那是陷友于不义的想法,功利错误念头。”

    “你们在说些什么呀?”章春一面说一面走近,像贼似地观察两人的神色“是不是严重的事?天齐,你知道我可以为你分忧。”

    “没什么。”张天齐解释“我与小佩对为人处事的看法有意见,如此而已。怎么?你好像突然对风景不感兴趣,反而对金鼎铭文兴趣盎然”

    “我在看那碑上的刻字。到底是不是当今皇上亲笔书写的?”章春信口说,”天齐,你们真的没有什么吗?”

    “要你管?”葛佩如凶霸霸地说。

    “就算是皇帝的亲笔亲书,你也不知道呀!除非你曾经看皇帝的墨宝!”张天齐有意冲淡两女之间的紧张气氛“据我所知,日照岩的壁刻‘招风石’三字,与朝阳洞的‘云峰’二字.确是皇帝的亲笔所书,山门的匿镇‘江天一览’四字.也是出于亲笔真迹。”

    “当今皇帝的书法如何?”章春居然对这种事兴趣盎然,把葛佩如抛给她的不快忘了。

    “还不错?”章春问“你以扬州游幕身份游戏风尘,当然在棋琴书画上有出色的造诣,不然哪有人请你做幕客师爷?所以眼界就高”

    “与眼界高低无关。我告诉你,莲王右军颜真卿的字,也有人批评得一无是处呢!””文人相轻,我明白。”

    “明白就好,小地方,宛平。”

    “老天爷!宛平还算小地方?天子脚下,帝皇之都。我想,你对京都不陌生吧?”

    “略有所知。你到过京都?”

    “好几次,逗留时间有限,平心而论,当今皇帝确有令人佩服的地方。”

    “在哪一方面?”

    “文才和武功。”张天齐坦然地说“他读书用功是颇令人感动的,读书至半夜.据说曾经因读书而咯血。上次他游江南”

    “该说巡幸江南,那是九年前的事了,第一次巡幸,已经有十四年。”

    “对,九年前的事,随行的有两大箱书,御舟行驶时手不释卷。武功方面,内外家根基十分扎实。”

    “十六岁时,擒权巨鳌拜那一群小太监,就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小小年纪就有一代宗师的气概了。

    “目前皇上已有十三位皇子,六岁一满就入学,同时练扎基,最出色的好像是四阿哥,文才武功皆可以在阿哥所中领袖群伦。”

    “咦!你怎么知道?”张天齐颇感意外“阿哥所,似乎只有皇室宗亲才知道这么一处地方”

    “阿哥所,是皇帝读书的地方,并不包括亲主的儿子,那么偌大的阿哥所只有一名学生。

    因此除了皇室的宗亲之外,谁也不知道阿哥所内的教育内容,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处秘密地方。”

    “别忘了我家在京师。”章春急忙解释“紫禁械内的事,我比你知道得多,在京都,当今皇上自小好毕,是尽人皆知的。

    “不错。他好学,他要在历代黄籍中,找出最有效、最实际、最可行的手段来统治咱们汉人。他不但找到了,而且十分成功地执行。

    他派人盯牢了败明的孤臣遗老。杀尽朱家的子孙,十分有效地用科举收买汉人,彻底断绝了汉人士大夫阶层的心防。”

    “利用下层社会的人做眼线遍布天下,唆使一些人支持乾清帮,以掌握江湖动静,有效地控制平民百姓的动态。

    “两次下江南,让天下人看到他的声威。不错,真的很有效。秦始皇如果不巡幸天下,哪能把支离破碎的江山一统起来?”

    “天齐.你你的语气中有愤慨”章春脸色变了。

    “你可别弄错了,小春。”张天齐笑笑“我是就事论事,毫无愤慨可言,目下的太平盛世,就是民心最好验正。我说得狼急,愤慨什么呢?”

    “你们一定要谈这些犯禁的事吗?”葛佩如大为不耐“走吧!我们到南面的生海洞。看看那位天宝名僧的肉身。到底是真是假。”

    “哈哈!你敢打破金身查验吗?”张天齐大笑“丢开那些犯禁的话题。神话传说白蛇白娘子水俺金山,确是不智之举。

    金山寺全是木造的,百十座殿堂入把火比用水淹省事多了。走吧!是时候了。”

    “是什么时候?”葛佩如惑然问。

    “玉带桥呼风唤雨的秘窟。”张天齐向山下一指“长春公子的代表,要在那儿当面与我谈判。”

    “咦!他真的还在镇江?”章春颇感意外:“在,躺得很稳。”

    “会不会有”

    “光天化日,他不敢玩花招,咱们下山。”张天齐信心十足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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