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穴,跟踪姜钟去了。
陈端抱着无臂无腿的人,与那村妇一齐跑回后屋。
片晌,陈端又跑出来,在余天平桌前,跪了下去,哽咽地道:“公子宏恩,小人此生是难报的了。”
余天平伸手扶起他来道:“姜钟为什么要勒索你?”
陈端立起身,慑嚅了半晌。余天平道:“我姓余名天平,刚才樵夫打扮的是罗浮石二侠,我们与红楼水火不容,你实说无妨。”
陈端不放心地道:“姜钟如果回红楼报告,是小人害了余公子了。”
余天平道:“石二侠跟踪去了,他不会让姜钟回转红楼。”斟了一杯酒,递给陈端,命他坐下。
陈端直着喉咙把酒灌了下去,定了一定神四下望了—眼,才低低地道:“小人原来在红楼五夫人小厨房打杂,是姜钟的下手,半年前为了救小人的岳父,逃到此间”
余天平心想,你要逃也该逃远一点,问道:“此地距红楼多远?”
陈端道:“此地名叫‘百家村’,距红楼有六十余里。”
余天平才知自己半夜之间,已经走了这么远路。
陈端见余天平没有再问,接着问道:“小人就在此间开个酒店糊口,隔了半个月,小人的妻子又追了来.她感小人救她老父之恩,委身下嫁,谁知她当初去红楼找人之时,姜钟已经留意,悄悄地跟踪追来,发现小人的岳父在此,小人苦苦哀求,他才肯不去出首,只是他每隔十天半月,就来需索,小人原本积蓄一点川资,以备远走高飞,但全被他要去了,还不够,又向别人挪借,所幸村人知道小人的苦情,时常周济,今天实在因为小人无颜再向邻人启齿,同时邻人也不见得如何富裕,要借也不一定借得到,所以激怒了姜钟,幸遇公子相救”
余天平道:“你岳父与妻子不是中土之人吧?”
陈端道:“他们是波斯国人。”
余天平蓦的想起昨晚在落魂墙边那个拿三节棍的汉子曾经说经过波斯巧匠的事,忙道:“红楼的落魂墙是你岳父设计的?”
陈端惊讶地道:“公子也知道?”
余天平点了点头。陈端愤然道:“不仅落魂墙,红楼内庄外庄的机关消息大半是小人的岳父精心设计的,谁知心血耗尽,事成之后,那红楼主人自食前言,不但以前允诺过的重金赏格不给,并因为怕他泄露秘密,竟禁止返国。”
余天平道:“你岳父怎会无臂无腿?”
陈端切齿骂道:“小人的岳父不服,扬言要毁了他自装的机关,触怒了红楼主人,斩断四肢,丢在空柴房中,小人见了不忍,暗暗把他偷运出来。”
余天平暗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正愁红楼经昨晚一闹,以后防范更严,一定危险万分,如今遇到原设计之人,岂不方便多了,口中说道:“你岳父叫什么名字?”
陈端道:“小人的岳父名叫普达,小人的妻子叫玛莎。”
余天平道:“我与红楼主人有深仇大恨,正愁红楼机关重重,难以下手,想与你岳父谈谈。”
陈端摇摇头道:“不行了!”
余天平道:“此话怎讲?”
陈端道:“小人的岳父四肢被斩了之后,立即昏死,醒来急怒攻心,就此疯了。”余天平也废然一叹。
“兄弟为何长吁短叹!”随着话声,石英走了进来。陈端起身让座。
余天平把刚才的话告诉了石英,又问道:“石二哥怎发落那厮。”
石英道:“那厮虽然可恶,却罪不致死,愚兄点了他的昏穴,放在一处山洞之中,再与兄弟商议如何发落?”
余天平道:“百家村离红楼太近,陈端一家不宜再在此地居住,小弟想打发他们远走高飞,普达目前虽然神智不清,如有高明医生,能治好他的疯病,对我们很有帮助。”
石英想了一想道:“铁面韦陀金天铎家住潼关,路程不远,愚兄亲自送他一家前往暂居,如何?”
余天平大喜道:“石二哥辛苦一趟,自是最好,那姜钟也顺便带去,过了百里之后,乘黑夜将他耳目蒙住,再解开穴道,吊在大树之上,天明之后会有人解救,他虽无死罪,但活罪是不可免的。”
陈端在一旁听到,自然欢喜万分。
石英将余天平给姜钟的金子交给陈端,命他料理私事并购买马匹及车辆。
不久,陈端将各事办妥。
石英捡些石块放在路边,留下与罗浮师兄弟联络暗号,并将陈端一家安置在车后,盖好车篷,亲自在前面驾车。
余天平要送石英—程,上车坐在石英身侧,马车立即启行。
经过藏匿姜钟的山洞,石英把他弄了下来,然后取道直奔潼关。
驾车的马,脚力不弱,申牌时分,已经距太华峰很远了。
马车正绕着一座树木葱茏的大山旁边疚行,忽然—个身躯高大,乱发蓬头,穿着黑衣的大汉狂奔过来。
“闪开!闪开!”只听黑衣大汉远远就叫道。
黑衣大汉奔驰之势,宛如风驰电掣,山道至此又分外狭窄,想让也无从闪让。
石英又不是老于驾车的人,正在无计可施之时,黑衣大汉已经奔到面前。
眼见人车就要相撞之际,只见黑衣大汉,足下—顿,凌空跃起二丈,口中大叫道:“你这车子怎么驾的?想撞死人吗?”
双足落地,头也不回,向山上驰去。余天平见这半截塔也似的汉子,性情莽撞得够瞧,轻功也高得够瞧,问道:“石二哥认得此人吗?”
石英摇摇头道:“愚兄在岭南时间长,在中原时间短,不识此人,但此人武功了得,必定不是泛泛之辈。”
余天平心中一动,忖道:“这人声音很熟,在哪里听过?”当下说道:“石二哥!小弟有话要问他,不远送了。”等不及石英答话,一跃下车,急忙去追那黑衣大汉。
黑衣大汉轻功委实不弱,就在这眨眨眼功夫,已经飞驰出去有三十丈远近。
所幸余天平如今功力大进,就这样,赶了有半柱香时分,相距仍有二十一二丈远。
怪的是黑衣大汉明知后面有人追赶,却不回头问一声,像是赶到哪里去救火一样。
余天平无奈,只好叫道:“尊驾停停好吗?”
黑衣大汉叫道:“我有急事,你有话不会跑到前面来说吗?”
余天平无法,只好脚下加劲,半晌,又赶上了一些,二人仍隔着有十四五丈。
余天平暗忖道:“虽然赶上他只是迟早问题,但不知他去哪里,岂不是多跑冤枉路?口中叫道:“尊驾是伏虎太保吧?”
原来那日伏虎太保拦截红楼车马之时,余天平被红楼五夫人严潇湘点了哑穴,藏在车座夹层之下,他当时口不能言,眼不得见,但耳朵却未闲着,如今记起伏虎太保的声音来了。
“不错。”黑衣大汉叫道:“仍旧头也不回地向前飞驰,也不反问余天平是何人。余天平又赶上了两丈,叫道:“在下余天平,尊驾”
伏虎太保叫道:“你是洛阳余公子?”
余天平叫道:“正是在下。”
伏虎太保听说他是余天平,不但不停,反而加劲向前狂驰了—阵,距离又拉远了三丈。
余天平被伏虎太保这行动,弄得一头玄雾,提足真力,脚下加功,宛如一缕轻烟似的,疾追上去,赶到只差五六丈远近。
伏虎太保自知不敌,脚下放缓道:“余公子轻功端的了得。”
余天平立即赶到与伏虎太保并肩,忖道:“原来他是与我较量轻功来了。”侧脸问道:“尊驾那日拦截红楼五夫人,是为了”说到此处,倏然顿住,因为他不知那日伏虎太保拦截之事,对自己是善意抑是恶意。
伏虎太保一脸横肉,微微露出笑容道:“我奉了先生之命去救公子,可恨被那贱人骗了,回去以后,先生说了我才明白。”
他这一笑,使人觉得反而是不笑的好,余天平道:“尊驾的先生何故要救在下?”
伏虎太保道:“公子问我家先生好吗?”余天平不知伏虎太保是不知道?还是不肯说?
隔了一会,余天平道:“尊驾的先生上姓高名能见告吗?”
伏虎太保想了—想道:“公子是问我家先生吧?”
余天平暗想,他的主人想必是个退出江湖的隐士,连姓名都不愿让人知道,所以他不敢说。
余天平连碰了两个软钉子,自是不好再问。
良久,余天平见伏虎太保在山道上一味狂驰,毫无住足之意,忖道:“问又问不出来,我—味跟着他傻跑干什么?”口中搭讪道:“尊驾去何处?”
伏虎太保道:“公子去哪里?”
余天平被他问得脸上一红,半晌才道:“在下本想打听点事情.无奈尊驾不肯住足,又不肯讲,既然不便,就此告辞”
伏虎太保道:“便!便!在下办完了事便引公子去见我家先生。”
此时二人已经驰到山顶。伏虎太保止住脚步,向下一指道:“就在下边,近得很,办完事立刻引公子去。”说完又向下驰去。
余天平一面与他并肩而驰,一面向他手指的地方看去.只见下边是块谷地。
谷地四围全是高峰,谷中奇花异草,嫣红黛绿,鹅黄姹紫,绚丽已极,远远望去,像片花海似的。余天平如今目光极为锐利,看出这片花海只有—半是完整的,另外一半像是遭到破坏。
余天平道:“此山何名?”
伏虎太保道:“翠屏山”用手指向谷中道:“这是回春谷。”
余天平觉出谷中气候温暖如春,与峰顶山风凛烈,黄叶飞舞的深秋况味大不相同。
心中忖道:“天地间不可解之事甚多,回春谷能以四季如春,花开不谢,想必是仗着造化神奇之力。”
余天平问道:“尊驾办事,在下同去方便吗?”
伏虎太保道:“方便!方便!回春谷主女华陀百草夫人还不错,只是只是”
余天平听到“女华陀”三字,心中一喜,不由连想到九龙堡中的迷香与千日醉,及普达的疯病。治好普达的疯病对于查防红楼固然有莫大的便利,而找到迷香与千日醉等克制药物,也是很重要的事。
余天平与汪剑志九龙堡脱困之后,就未再见面,对石英虽然谈到迷香与千日醉,石英也没有想到有什么地方有这种克制的药物,九龙堡中这股邪恶势力似乎困住了不少江湖人物,如果能找到克制药物,对消灭这股邪恶势力有很大的帮助“女华陀”自是精通药物,能找到她岂不是天缘凑巧。心中暗忖,口中却搭讪道:“只是什么?”
“只是醋劲大了一点。”伏虎太保神秘地笑了一笑道。
余天平心想这是男女间情爱纠缠,他生性正直,不愿追问为什么吃醋。隔了—会,余天平问道:“请她去看病吗?”
伏虎太保“哼”了一声道:“她才不肯去呢!上次拿了先生和和和”.“和”了好一会,还没有和下去。
余天平好奇地望着他,伏虎太保没奈何地接着说道:“和夫人的请帖,请她去治病!她说如今普天之下只有先生一个人请得动她,这张请帖既然是两个人具名,算是请动了她一半,人不能分开一半去应约,那么带药回去好了。”
余天平并没有注意伏虎太保为什么“和”了半天才说出夫人来,问道:“有药不也一样?”
伏虎太保摇摇头。
余天平道:“为什么?”
伏虎太保道:“她只给了一半药量。”
余天平道:“为什么?”
伏虎太保道:“她只给药也是看在我家先生份上,如今请帖上有两个名,只有一个人的面子有用,所以只发一半药。”
余天平道:“一半药恐怕治不好病吧?”
伏虎太保道:“是啊!夫人的师妹服下后,命算保住了,但全身疲软,四肢无力,站都站不起来,病只算好了一半。”
余天平道:“天下之大,多的是名医,何必一定要找这位平日有嫌怨的人?”
伏虎太保道:“夫人的师妹中了人家的‘化骨毒针’,天下只有百草夫人—人能治,你忘记她外号叫‘女华陀’吗?”
二人脚程迅快,此时已经驰到谷底,但见回春谷中,繁花似锦,异草如云,可惜只有一半完整,另外一半,花木狼藉,零乱地散满地上。
紧畔山边有几间茅屋,也倒塌了一半。
伏虎太保说道:“我家先生二次命我要药,百草夫人不肯,被我家夫人知道,一怒之下找到回春谷来,恰好百草夫人出谷去了,我家夫人气无可出,就将谷中的奇花异草和丹房炉鼎,拔地拔了,毁地毁了。”
余天平明白这是他们两女一男之间有情仇爱怨,所以闹成这样,说道:“百草夫人不给你家夫人一半面子,所以她毁了—半花草房屋。”
伏虎太保道:“我家夫人正是这么说的,还是公子懂得女人的心思。”
伏虎太保望着那些连根拔起的花草,又道:“百草夫人回谷以后,怒发如狂,找到幽篁小筑去报复,被我家先生赔尽小心劝了回来,可是我家夫人又醋火冲天,大发娇嗔,她说若不是为了小师妹病体末复,早就不告而去了,我家先生又把好话说了千千万万,才勉强把夫人平息下来,命我赶忙来求百草夫人给药”话声一顿,半晌才叹一口长气道:“要我去闯刀山剑海,我绝不会皱皱眉头,可是要我伏虎太保低三下四地向女人哀求,真难死我了,真难死我了。”
余天平随口问道:“你家夫人的师妹与人家有什么血海深仇?人家要用‘化骨毒针’对付她。”
伏虎太保道:“我家夫人的小师妹叫朱小秋”
说到“朱小秋”三字,余天平好像头顶响起一片焦雷,暗忖道:“她很可能是恩师的遗孤,此行她怎么来了?显然是为了追踪与救护我而来的,如果有个三长两短,怎样对得起恩师在天之灵。”
他正在焦急,只听有人冷冷地插口道:“你是跑腿的人,有什么难的?”
一个秀雅清丽的绿衣女子自花木丛中站了起来。
伏虎太保行礼道:“夫人”
余天平见这绿衣女子就是二十年前已经名震江湖的女华陀百草夫人,正待行礼。
百草夫人已经说道:“阁下”
余天平拱手道:“在下余天平,朱小秋是是”心想,说是婢女或说是恩师之女皆不妥当,又不能捏造一个关系。
百草夫人见他期期艾艾说不下去,微笑道:“不是尊夫人?”
余天平忙道:“不是!不是!”百草夫人道:“我明白了。”
余天平不知她明白了什么。
百草夫人朝余天平腰间长剑瞥了一眼道:“江湖风传,天下武林皆欲得公子而甘心,公子怎能脱身到回春谷来要药?”
余天平见隐身幽谷的百草夫人也知道自己的事,可见已轰传武林,自己也成了众矢之的了,不由心下一懔,心中朗声道:“此事说来话长,不过余天平自知以一人之力,当九派四堡一楼之众,无异以卵击石,其所以明知不可为而为者,实因先师沉冤未白,为人徒者,难以缄默耳。”
百草夫人柳眉微扬,意似赞许。
余天平听说百草夫人早年行道江湖时,虽然貌若春花,对人却冷若冰霜,看她今日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没有厌恶之意,趁势说道:“朱小秋之伤,请夫人成全,余天平感同身受。”
百草夫人道:“此间站着说话,殊非待客之道,请到厅中献茶。”
说着引二人进了茅屋正中厅房。
余天平见右边丹房已经倒塌,炉鼎也裂成片片,左边房屋尚还好。
正中厅房也未遭破坏,虽是山居,却收拾得窗明几净,甚是雅洁,中间有张楠木桌子,桌上有个古瓷花瓶,瓶中插着几枝黑色的蔷薇,隐隐散发着幽香。
桌子两旁各放着一张楠木靠背椅,左右两侧也各放着两张楠木靠背椅,两张椅子中间放着一张楠木大脚大理石面的茶几。
正中悬着华陀的真迹百禽图。
余天平与伏虎太保坐在左侧上下首,百草夫人坐在右侧下首相陪。
小婢献过了茶,百草夫人正色道:“十年前我看破世情,隐居幽谷,决心不再替人治病,以免牵涉江湖是非,所幸此谷未被发觉,除一二知心好友,偶而驾临外,可说是与世隔绝,故今日歉难从命,尚请鉴谅。”
余天平一生不会仰面求人,今日为了朱小秋才低三下四,殊不知仍然碰了一个钉子,但百草夫人说得委婉,又发作不得。
半晌,才缓缓道:“夫人既决心不替人治病,何以日前又给一半药量?”
百草夫人被余天平顶得哑口无言,隔了一会,幽幽地说道:“我不是说我有一二知心友好吗,人生在世,任他性情怪异孤僻,谁又没有—二知心好友,对知心好友岂能不视作例外?”
余天平明白百草夫人口中所说的好友,指的是伏虎太保的先生,接口道:“既然如此,在下就去请夫人的知心好友亲来,想必夫人”
百草夫人朱唇—撇,恨恨地道:“世事如棋,难以自料,我那昔日好友,今日已翻脸成仇,公子不必徒劳往返,另请高明吧。”
伏虎太保急得一双大手不住揉搓,听到此处,哀求道:“求夫人看在我家先生份上”
百草夫人黛眉双剔道:“不要说了,当初若不看在你家先生份上,给了一半药,回春谷也不会给那泼妇捣个稀烂,如今还要我看在他的份上,我就该让人作贱的吗?同你实说了吧,如想要药,除非日从西起。”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再无商量可能,余天平忖道:“今日是白跑一趟,朱小秋的药没有希望,普达的疯病,克制迷香与千日醉的药物更不必提了。”口中却搭讪着道:“当世神医,除了夫人还有哪一位?”
百草夫人道:“我浪得虚名,怎能当神医二字,世间较我高明者,何止恒河沙数,到处都是。”
余天平又碰了一个软钉子,又气又急,正待拉伏虎太保离去。
伏虎太保抓住自己头发,叫道:“我怎么办?”
百草夫人道:“这有什么为难的,回去实话实说不就行了。”
伏虎太保道:“不是!”百草夫人道:“不是什么?”
伏虎太保道:“先生要我向你哀求,夫人”话音一顿,似乎有什么顾忌。
百草夫人道:“什么夫人,她也配称夫人,是泼妇,那泼妇怎么说?”
伏虎太保心—横道:“泼夫人命我硬要。”
百草夫人道:“你想动武?”
伏虎太保道:“这不是我的意思。”
百草夫人道:“好!好!一个是软求,一个是硬要。”
“哈”“哈”“哈”她一阵狂笑。
余天平听得出笑声中满含辛酸意味,想劝又不知从何劝起。
百草夫人半晌才止住笑声道:“你就依那泼妇的话,试试能不能硬要。”说着走到桌子旁边那张椅子上坐下,顺手在花瓶中拈出一枝黑蔷薇,指向伏虎太保道:“我坐着不动,手拿这花,你如果能将花毁坏,就算我输了,我会指点你一条明路怎样治疗朱小秋,如果你办不到,恕我不留客了。”
说到后面那句逐客的话,已经面罩秋霜。
余天平见那朵黑蔷薇,连花带干只有尺许长短,百草夫人用拇指与食指拈着花干尾端,怒放的花瓣有—两瓣颤巍巍地轻晃,生像就要掉下来似的。
伏虎太保大喜道:“这话是夫人自己说的?”
百草夫人道:“是我说的。”
伏虎太保道:“夫人莫怪我放肆。”
百草夫人道:“谁怪你了。”
伏虎太保站了起来,半截铁塔似的身躯,在短小的厅中越发显得高大。
伏虎太保知道百草夫人与自己的先生及夫人同是二十年前已经成名的武林高人,武功虽然各有千秋,但功力却在伯仲之间,虽然心喜百草夫人所提出的办法容易办到,但也不敢轻视这朵小小的黑蔷薇。
当下提聚内力,一步步走向百草夫人坐处。
伏虎太保脚步沉重如山,厅内门窗墙壁都在震动。
伏虎太保在百草夫人身前一步停住,伸开蒲扇大小的右掌,缓缓向花朵抓去。
百草夫人面含微笑,把拈着的花朵向伏虎太保掌心迎来。
伏虎太保手掌离花朵尚有寸许,陡的觉出有股劲力包着花朵,这股劲力强劲无伦,使手掌再也压不下去。
遇到这种武林高人,伏虎太保早知不是敌手,但他自己也是成名人物,总觉得连手指都够不上花朵,实在难以下台。
蓦地长吸了—口气,提足了全身真力,贯力五指,向下猛抓。
无奈武功一道,除非有奇缘奇遇,否则决不能幸致,所谓棋差一着,缚手缚脚,伏虎太保的手掌仍旧无法挺进半分。
良久,百草夫人道:“你能有这样的功力,已经不易,换个方法,试试能不能折下我一片花瓣。”
伏虎太保只觉笼罩在花朵上那股劲气忽然卸去,忙将食中拇三指拿住一片摇摇欲坠只有一丝丝连着的花瓣,暗忖道:“他用内力维持那一丝相连的花瓣不断,自比先前难得多,我再拉不下来今后还闯荡什么江湖?”思忖之际,三指已经用上了十二分真力,往后猛拉。
煞是作怪,花瓣只有一丝相连,平时稍稍有点风,就会吹掉下来,此时伏虎太保三指的拉力,少说也有两三百斤,偏就拉不动花瓣分毫。
伏虎太保也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对百草夫人虽然不能不服,却总觉得不甘心。
足足有一盏热茶时分,伏虎太保黑脸泛上猪肝颜色,额上微微见汗。
百草夫人看了他一眼道:“我看你是无法硬要了,再加一个也枉然。”
余天平忖道:我又没有碍着你,把我扯上作什么?口中说道:“莫非夫人要在下也插上那一脚?”
百草夫人的原意是指再加一个伏虎太保也不行,听余天平一说,知道他把话听错了,但她怎肯解释,当下笑笑道:“如果公子有此雅兴,也未尝不可。”
余天平剑眉一扬道:“请夫人指教。”
走到伏虎太保身后,伸出右掌按在他背心大穴之下,运起功来。
伏虎太保只觉一股强烈刚猛的劲力,自背心上源源不绝地涌来,刚才真力将竭,全身像虚脱一般的现象立即消除,顿时内力弥沛,精神奕奕。
百草夫人早就看出余天平年纪轻轻,功力并不低,却不料高得出乎她想像之外.只觉得伏虎太保拉花瓣之力,顿时强了数倍。
百草夫人看去虽是二十岁,实际年龄已逾中年,她数十年性命交修的功力,岂同等闲,当下也不敢大意,凝神屏虑,将内力自花干尾端输了上去,护住那一丝相连的花瓣。
两股强劲无比的大力相拼之下,竟然功力悉敌,一时成了胶着状态。陡地“哗啦啦”一响,百草夫人站了起来。
原来百草夫人所坐的那张坚固的靠背椅,已经碎成片片。
白草夫人缓缓收劲力。余天平立即收回放在伏虎太保背上的手掌,伏虎太保也撤去内力。
百草夫人手指一松,那枝黑蔷薇立即变成粉屑。
百草夫人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公子名师高徒,毕竟不凡,你们胜了,这给你们。”她交给他们一束药草说道。
余天平对于百草夫人的磊落胸襟由衷敬佩,欠身道:“一则是二对一,二则是坐椅欠坚实,夫人哪里败了?”
“去吧!”百草夫人挥了下手。
“夫人!这药草是”
“回去以人血一杯化开让她服用。”
“夫人”
“别再多言,快去!”百草夫人已有点厌烦,再度挥手示意。
余天平朝伏虎太保望了一眼,打了—个转身对百草夫人说:“谢谢夫人!”
他说完掉身就走。
可是,他们刚走至门口却听百草夫人低吼一声:“等下!”
“夫人尚有何吩咐?”
“别夫人,夫人了。”百草夫人说。
“是!”“你把这药草带回,要用一杯未曾阴阳调和而且需是相克的鲜血,方可调配。”百草夫人说完朝余天平望了—眼,接着道:“若是以你的血给她服下,当便助她康复!”
“啊!”余天平怔了声道:“如此,便以在下的血就是。”
“公子,我想问—句话未知可否?”
“夫人请说!”
“公子,朱小秋是令师何人?”
“这”“谁?”百草夫人在余天平尚未出口之时,突然,觉得一条黑影从“回春谷”门口掠过,她吼了声,人已离地追了出去。
余天平望了下伏虎太保道:“我们也追下去!”
当他们追出去时,百草夫人业已掉头回来,她脸露怏色道:“你们快走!”
“夫人.你”“你们已引人前来骚扰我清净的回春谷,快去吧!”百草夫人说完,掉头就走。
余天平望了她的背影消失在花丛中后,拔起脚一个纵身已到了谷外。
当他与伏虎太保朝着“幽篁小筑”奔回时,一路上觉得有点蹊跷,似乎有人在那草堆经过一阵搏斗的样子。
最怪的是,伏虎太保一路走,一路嗅着,突然,他叫了声。
“公子,快走!”
“干嘛?”
“先生似乎追敌人去了。”
“你怎么知道。”
“地面有信号。”
“信号?什么信号?”
“一种只有我可以闻到的信号味道。”
“哦!”余天平一愕,顿时把脚一提,拔身奔去。
果然,当他来到“幽篁小筑”门口时,里面似已被人毁去篱巴,他不禁一怔奔了进去。
但是,哪里有什么人,整个茅舍空荡荡地。余天平呆住了。
此刻,伏虎太保回身呼啸一声,想把他的大吉小吉召来。
可是,它们不见了。这下他望着余天平一眼道:“我们找它们去!”
伏虎太保说完,长发—甩,人已飘身去了。余天平也尾随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