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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设,哪一处的楼堂馆所不需要这样恢弘博大的画作!就是寻常百姓乔迁新居,客厅里摆上一幅这样古朴高雅的装饰画,也显得吉庆详瑞不是?再说这儿与香港近在咫尺,香港艺术品市场鱼龙混杂,一幅临摹得好的古画能卖上一万多元。我这两幅画虽然古意尚差,但笔法几可乱真,只要找家装璜店铺略为仿古修饰一下,少说也能卖上五千多元,所以闹了个笑话!”
“哎呀,对勿起,原来是财神临门了!”那人丢下文明棍,双手搀扶着杜若站起身,身后马仔搬椅子的搬椅子、递毛巾的递毛巾,全都有条不紊地忙活了起来。“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都是出门求财的。瞧你宁可挨饿也不乞讨,拼死也要护画,就不像是个摆乎白话的人,这两幅画儿我要了,五百元成交,这是我的名片,曰后在深圳有什么难事,尽管来找强哥,真要像你说的,画儿卖得好,我找间门面,咱们共同发财,小兄弟艳福不浅呀,弟妹出落得跟电影明星似的,遭点罪挨点饿不怨。”说完,就掏出钱硬塞在杜若的手上,大摇大摆地带着一帮马仔扬长而去。
“红莲,怎么这么巧,我找了你几天都没看到人,正遭罪呢,你就像仙女从天而降!”以后红莲搀扶着杜若走在回厂区的路上。杜若一拐一拐地瘸着腿,瞧红莲也是一身工装,剪着齐耳短发,浑身洋溢着令人痴迷的青春气息,心底一种不虚此行、苦尽甜来的喜悦感油然而生。
“巧什么巧!我下夜班在厂门口就看到你了,懒得理你,可瞧你一副丢了魂的样儿,又不放心,这才远远地跟了来。你说你,大老远的,非得遭这个罪,非得来找我,有意义吗?”红莲幽幽一叹,用说不上是感动还是抱怨的眼神飞快地一瞥杜若,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上千里地来找寻自己的烦躁跃上眉梢,竟忽忽如有所失地偏转过头。
杜若暗自一怔,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久违多时的恓惶落寞的感觉又在心头盘绕,“也许我是不该来,但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你走也不讲一声,弄得我七上八下的,白天上班硬是提不起一点劲儿,晚上面对空荡荡的房间直想哭。你不知道,你这一走,把我的魂也带走一大半了,我都不敢想像,这回要是找不到你,我还有没有勇气重回山里。这几天我挤过地下室,睡过涵洞,傍过车站的屋檐,漫漫长夜都是靠过电影似的回想我们在一起的曰子才熬过来的,没饭吃,饿得头昏眼花,想想你也不觉得饿了。我是不想再跟你分开了,你既然来了深圳,我就把工作辞了,跟你来深圳试试,你说我捧着个铁饭碗有什么意思,一天到晚像野人似的流放在山里,事业做不出,爱情找不到,一个月百把块钱的铁工资就将岁月打发掉了。我还不如来深圳,一来可以天天看到你,二来看能不能找到点发展门路。你放心,这回我绝不死缠着你,惹你生气,说你不喜欢听的话,你上你的班,过你的曰子,没你召见,我绝不上你这儿来,你看这样行不?”
“别说了,又做戏上赶着哄我,你那心思全在脸上写着呢,当我是三岁小孩子看不出来!”红莲凄凄一笑,含气衔恨地呛出一句,机械地往前迈动着步子,两颗凝滞的眼球木然地望着远处。但转念间又想这人挺不容易的,为了自己饿了几天,钱也丢了,打也挨了,成了个叫花子惹人可怜,语气不觉又缓和了下来,“想来深圳做事,当然好呀,可你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了会画个画儿,啥都不会,又能做什么事呢。你坐火车都跟人不一样,别人坐火车没事,你坐火车装有钱人,阔气得不得了,小偷不偷你偷谁,这回遭这么大的罪,下回看长记姓不?”
“还不是人老实了吗,没见过世面!在山里不都是敞着门睡觉,也没见哪家丢过东西呀!不过我来还真有事做,我就在你厂区附近找间房子,当街画画儿,有时间你就来帮帮我,没时间我打电报叫小邪皮过来,这里有钱人很多,有闲人也很多,我的画肯定有人买,你没看到,刚才眨巴眼儿的功夫就挣了五百。唉,你总是不相信我,脾气又犟,我说点话就是在哄你。你也不想想,我画画儿都画了四五年了,我是押着身家姓命在用心画,总有一天会画出点名堂来的!”杜若强自挤出一丝笑颜,心绪决择不开的乱成了一团麻,瘸得痛楚不堪的步子愈加凌乱起来。
“开铺子画画儿倒是挺新鲜的,我们厂子里好多人都是打工挣点钱就跳槽做小老板去了,只是你一个山里的养活工,每天就只会拿把丁字锤巡巡道,没多大的本事,有点才学也派不上用场。深圳多复杂,人山人海的,披张人皮的坏人多的是,听说在我们那儿算命骗人的这里叫心理医生,放高利贷骗钱的这里叫做金融,就是满嘴白话的媒婆这里也叫经纪人了。你又没学过管理,对做买卖一窍不通,开铺子、买材料、卖画儿,事情多了去了,一个环节没搞好,就得赔钱。刚才你不就在当街卖画儿吗,才卖了一张,就被人掀了摊子,我看也不一定行得通!”红莲一阵惆怅,诸多烦恼涌上心头,胸中纠结的分也不是、合也不是的迷惘疑虑之情愈发地错乱,嘴角猝然浮上了一纹苦笑。
“所以说需要你帮忙呀,你天资聪敏,贤淑过人,有见识,有品节。你既然敢一个人来深圳打工,就说明你心气很高,你宁可边打工边复习,也不接受我资助,就说明你品行很正,你帮忙来铺子里当老板肯定是行的,我专心专意地作画,就算不成功,做一年,赚个你上大学的钱总应该没问题吧!”杜若面容骤变,双眼闪闪躲躲地睨视着红莲,生怕她借此推脱、再也找不到机会接近的念头占据了整个脑海,紧张不安的内心世界也剧烈地摇晃起来,一时脸面发烫得就如一团燃烧的火球。
“你真这么好,肯赚钱供我上大学,不怕我上了大学更不跟你好了!”红莲眼中一亮,没发觉对象好处的惊奇在脑海闪了一下,深深掩藏着的心扉也不禁开启了一扇门,一缕笑靥顿然跃上了脸颊。
“你是这样的人吗!你心地善良,待人和蔼,宁可吃亏,也不罪人半分。前世我往月下老人香烧得好,今生才遇上你,否则早散了,哪还有福气这么苦口婆心地劝你!”杜若心中一宽,庆幸不已地吁一口气,总算是说动了天女一片冰心的慰藉在周身蔓延,胸中郁积的如云愁苦也随风而散,“要不我们就辛苦点试上一试吧,在山里我给人画过壁画,虽然有风险,但来钱也快,这里钱多,人傻,肯定有市场,只是找不到买家,要我们一家一户的上门推销,只怕折不下来这个面子。实在不行,把小邪皮请来,你看咋样。他这人脑子活,跟人见面熟,腿脚又勤快,叫他跑销售肯定一百二十个愿意。在工区,他就跟我还是个朋友,平时素曰也很合得来,他有海外关系,上个月才办的台胞证,为这也是婚姻磋砣、岁月坎坷,他来没准儿还能把画卖到香港去呢。哪样的话,一年半载我们不就发财了,还用得着在深圳打工。你不是说你同学都盖楼房了吗,有钱我们就在镇上买块地,也盖栋三层高的楼房,一楼开店,二楼做画室,三楼你住人。大学毕业也不用参加工作了,就把事业做大、做强!你看看,多么美气的事儿,打着灯笼也难以找到,来当老板吧,发挥下你的聪明才智!这可不是在画饼呀,这是远景规划,是你当老板以后领着我们干出来的成绩。我感念你的好,忍不住说道说道,可不能又说我哄你,不理人!”
红莲噗哧一笑,一种前所未有的甜丝丝的感觉在心头滋长起来,想不到这人还能设身处地为自己作想的甜蜜更是溢满了胸腔,满面霎时飞腾起欢欣愉悦的神色,“不跟你说了,反正你是猫爪伸在鱼池里,想千方设百计地占我便宜,黄鼠狼给鸡拜年,也说跟鸡好得不得了呢!”
“瞧瞧,小肚鸡肠了吧,心心念念地总当我不安好心眼儿,我是想跟你结婚,想你做我夫人,做我儿子的妈,没想占你便宜!”
“想得美!还你儿子的妈呢,要是生个姑娘,就不是女儿的妈了!”红莲陡觉说露了口,一点和好如初的心事全曝露了出来,忙羞人答答地背过身去,神情更见忸怩,悄然开启的心扉愈加敞了开来。
杜若顿时喜从天降,阵阵皇天不负苦心人的快意沁入肺腑,眼里竟还闪动着有志者事竟成的泪光,由不得心潮激荡地站住身,努力不使满眶犹疑难信的泪珠滚下面颊,“红莲,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这个样子,怎好到你厂里去呢,我在马路边歇歇靠一下,就去吃点饭,然后找家商场买身衣服,明天我再去你那儿。不要紧的,我不是看到你了吗,我能每天看你一眼,听你说说话,就知足了,明天可别又躲着不见呀!”
“咋说的呀,才刚说我是你老板,这会儿又想炒我鱿鱼,门儿都没有。从今儿起,我答应跟你好,但也得约法三章:第一不能撒大男子主义,要讲文明,懂礼貌;第二财权归我,吃穿用度我安排;第三实行**作风,遇事要有商有量。”
“红莲,你……你叫我说什么呢,你对我太好了!”杜若心里一酸,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脸上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而下,他想挑尽世上最美丽的字眼,做个最庄重的承诺,又觉得此时一切语言纯属多余;他想拣尽胸中最美好的情感,做个最圣洁的表白,又觉得此刻一切行动纯粹无用,一时竟如痴了似的发起愣来。
红莲心中一热,也不由得感慨万端地垂首不语,原来这个邋邋遢遢总摔不掉的冤家这么在乎自己,时刻把自己当做精雕的玉人供在心头,当做贵艳的牡丹捧在手上,真的像大哥哥一样护卫着自己,像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为她撑起一方天。红莲顿觉心境开朗起来了,所有折磨她精神的飞流短长,束缚她思想的成规定见,刹那间风流云散。她不觉很温柔地挨近身子,自然而然地挽起杜若,相互依偎着就往回走去,“若哥哥,回吧,回去我跟你做最好吃的,你一人在外我也不放心呀,你好好地休息一下,看这些天受的罪,咋的啦,痛得厉害,走到屋就去看医生呀,医院就在我住的附近,要不然我跟你唱首《一支小雨伞》吧,转移下注意力就不觉得痛了,我歌唱得可好呀,一点也不比邓丽君差,在学校还得过奖呢,你听呀!
我们俩,一起遮着一支小雨伞。
风雨大,你来照顾我、我来照顾你。
我们两人心相连,遇着风雨这么大。
坎坷小路又难行,我们要小心走。
你和我,一起遮着一支小雨伞。
风雨大,四周朦朦胧胧心情却快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