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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世茂撤军回良辰关的时候,杨昊秘密來到了位于醴泉县境内的扬威军大营,刘盘喝退侍从,单膝向杨昊行了个礼儿,笑眯眯的却不说话,
杨昊也笑道:“你这神神秘秘的,闹的是哪一桩。”
刘盘嘿嘿笑道:“我说出來,不论对错,你不能生气,也不许罚我。”
杨昊道:“言者无罪,你说。”
刘盘道:“号称天下雄兵的神策军,在俺老刘看來,简直就是个屁,大帅,俺向你拍胸脯保证,你一声令下,俺三天之内一定打下长安城,活捉仇士良,嘿嘿……”
杨昊白了他一眼,说:“看把你能耐的,是谁,当初哭喊着不肯南下來者,又是谁说孤军深入,恐遭不测,不愿意统军南下來者。”
刘盘憨笑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当初,俺以为神策军人人都像文世茂呢,孰不知,神策军就一个文世茂,余者皆不足论,大帅……”
杨昊道:“打住,这话休要再提,是要掉脑袋的。”
刘盘磨磨唧唧想说什么,杨昊一清二楚,刘盘想趁此机会,攻入长安,不敢说取而代之,借兵锋之力为自己攫取更大的利益,也是可以的,
刘盘眼里看到的只是兵,杨昊却不能不考虑的更深远一些,长安,大唐的根基,是自己能撼动的吗,捞一票就走,那是盗匪的勾当,自己不是盗匪,自己是大唐的兵马元帅,四镇节度使,堂堂正正的西宁侯,岂甘心与盗匪为伍,
现在刘盘把话提出來了,自己不能不有所表示,他回绝了刘盘,却不能寒了将士的心,他密嘱东方兄弟将自己即将节制西北的消息散布出去,军营里立即喜气洋洋,刘盘再看到自己的时候,眼神就不一样了,
关中大地上飘第一场雪的时候,杨妃到了醴泉的军营,指名道姓要见杨昊,守门官问她身份,她答:“我是你们大帅的同宗亲戚,你告诉他,我们在扶风县含凉店见过面。”杨昊其时正与羊弘扬对弈,闻听有乡党來,不以为然地说:“不过是來打秋风的,先带她下去吃个饭,等我下完了这盘棋再见她不迟。”
羊弘扬道:“亲不亲故乡人,如今阔了就不认故乡人,将來怎好回故乡。”说罢就要告辞,杨昊留住不放,
东方兰把杨妃带进帐來,她裹着件半新不旧的狗皮袍,身材显得臃肿不堪,脸上又涂了些黑油,看起來像个饱经风霜的农村妇人,杨昊一边与她寒暄着,一边示意她坐在身边的胡凳上,胡凳小,杨妃身材臃肿,坐在上面显得很滑稽,
杨昊亲自提着铜壶为她倒了碗奶茶,杨妃双手捧碗喝了两口热茶,见杨昊并沒有让羊弘扬、东方兰出去的意思,便一语双关地说:“大兄弟,你如今做了大帅,阔绰了,不好见了,姐今天冒死來见你,是要求你帮忙,你不帮姐,姐就沒活路了。”说着她就抹着眼,掉了几颗眼泪,
杨昊低头喝茶,沒有吭声,她继续说道:“今年秋旱,家里颗粒无收,你哥忧心官府逼债,一病不起,眼看就不行了,家有恶奴,要图谋你哥的家产,撺掇他立侄儿为家主,你不知道,他那侄儿懦弱不堪,品行卑劣,专与那伙恶奴为伍,因我昔日曾呵斥过他,便对我怀恨在心,扬言要杀我,大兄弟,我一个弱女子怎与他争执,说给你哥听,你哥又不信我,我这回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说罢,嘤嘤哭泣,
杨昊咳嗽了一声,问道:“那你要我怎么做呢。”
杨妃擦擦眼泪,道:“大兄弟如今领兵百万,威震西北、关中,你的话,你哥一定肯听,我一个弱女子也不怕死,只恐他这几世的基业要断送在无能小儿之手,将來他九泉之下,如何有面目见他的祖宗呢。”
杨昊道:“你不喜欢他的侄儿,可有人选能继承他的家业。”
杨妃道:“他的堂兄弟聪明俊秀,有仁有义,若立他做了家主,不特你姐姐我的性命能保全,你哥的这份偌大家业也可保全,他又是个有仁有义的好男子,绝不会忘了你的大恩大德,将來定要好好酬谢呢。”
杨昊笑道:“我闻姐夫家的仇总管颇有威望,他怎么说。”
杨妃道:“他再有威望也是个外人,不必理他。”
杨昊呵呵一笑,向东方兰使了个眼色,东方兰挎刀走到帐外,伫立在风雪中,
杨昊起身对杨妃说道:“你的心意我已了解。”
杨妃笑道:“大兄弟,那你怎么说呢。”
杨昊起身來用手抚着她的背说:“含凉店(殿)一别,忽忽数载,姐姐风采依旧啊。”
杨妃面露尴尬之色,轻轻地推开他的手,咧嘴笑道:“老啦,自仇总管得势,你哥劳心家里生意,对我就不管不顾,锁在深宅里,任他娇艳如花也枯萎了。”
杨昊又用手抓着她的手道:“在我看來姐姐依然风采依旧啊。”
杨妃抽回了手,面若冰霜地说:“大兄弟你如今雄震天下,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何必跟我这个半老徐娘过不去呢。”
杨昊微微一笑,说声:“姐姐误会啦,你的苦衷我已有计较,來日有机会见到姐姐,必然为你求情。”
杨妃还要说什么,杨昊已经喊东方兰送客了,
杨妃这时也翻了脸说:“你把我当作叫花子一样打发吗。”
杨昊道:“叫花子三天不吃饭,饿的前胸贴后背,还能如姐姐这般矜持吗。”
杨妃道:“我明白了,我沒料到你也堕落至此。”
杨昊寒下來脸來说:“做大事而惜身,愚蠢之人,你不是愚蠢之人,可见这个忙我帮不帮都无关紧要,你心既不诚,我也就不侍候了。”
杨昊低头下棋,再不理睬杨妃,杨妃深吸了一口凉气默默往外走,
杨昊忽又说道:“将來若无容身处,自管來兄弟家。”
杨妃恶狠狠地说了声“多谢”便头也不回地去了,
羊弘扬笑道:“你胆子也太大了。”
杨昊道:“她敢來,我还不敢说吗。”
羊弘扬道:“你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将來真要收容她吗。”
杨昊微微一笑:“大门为她敞开,來与不來,随她了,
羊弘扬嗤地一声冷笑,沒有再说话,这盘棋下到掌灯时分,羊弘扬才告辞,去后不久,汪春就來了,他戴着貂皮帽子,穿着丝绵夹袄,嘴唇上粘着一字胡须,扮作一个商贩,他进大营的方法颇为奇特,他是打着张莺莺的名义來找杨叔叔的,杨昊一听张莺莺來,莫名的竟有些兴奋,想也沒想就让人把她带了进來,张莺莺來了,但此莺莺不是彼莺莺,杨昊见了莫名地失望,待他看清來者汪春,就出言讥讽道:“汪总管何时把祖坟又迁到醴泉來了。”
汪春微笑道:“大帅责我是个说谎的小人吗,“
杨昊道:“我说错了吗,“
汪春道:“岂敢,大帅如今雄霸一方,天下侧目,汪春岂敢说您错了呢,“
杨昊道:“我也并非存心跟你过不去,但汪总管所请,只怕杨昊无力办到,要让你失望了。”
汪春道:“大帅既然沒答应杨妃,可见汪春还有希望。”
杨昊冷笑道:“我沒有答应她,是因为她出的本钱太小,一个想做大事又不肯下大本钱的人,杨昊不屑与之为伍,“
汪春道:“我是个沒根的人,自來不懂男女情爱,我不解大帅所谓不肯下本钱,是否是指杨妃不肯承欢于大帅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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