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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板凳没有睡床的舒服,这是不用说的,不舒服的比舒服点的会要起得早也是可以想到的。
睡涵洞的和坐街边的都起了“板凳”,“女间谍”还没起床。
他们三个统一没有洗脸,更不用说刷牙,灰头土脸的告别这个几乎让他们开了一仗的地方,至于怎能么解决他们眼前的具体问题,都只有一个答复——走出去再说。但他们都得感谢这个“女间谍”,是她才使他们提前走出这叫不出名的厄运,得以此时轻松离开,尽管此去前程渺茫。因为不能回家过年的这个共同点使他们“萍水相逢”在保安室,而且在极短的时间内几乎使他们同为了生死之交的“战友”,然而又在极短的时间内他们要分别了,三人走到外屋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看还在沉睡的“女间谍”,滑稽的笑了笑,别了。
当他们走出这保安室的大门,两个坐街边的与睡涵洞的又得分道扬镳,他们又互相笑了笑,别了。
单说这个睡涵洞的陈工敏,他今天的理想、愿望是晚上不要再睡涵洞了,那样像一只狗一样被人用竹竿捅出来,然后那些人又像很负责任的保镖一样将他簇拥,招来诸多闲散好奇、猜测、鄙视的眼光,后来几乎捐躯在路见不平、伸张正义、维护人的尊严、实际上当时也是维护包括他自己在内的群体尊严的战场上。但是,不管怎么样,总而言之是多余的麻烦,没有价值。要有价值,就得还早一点出生,年轻力壮于那抗曰战争的年代,他就要去当一个游击队长,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或在南京大屠杀的街道上跑上去要了几个鬼子的命,自己的血跟着街道上的血河一同流去,那才能算一位英雄,可歌可泣,共和国的旗帜上也有他血染的风采。
要不是他的父亲是一个右派分子,他今天也可能是一个大学生;要不是在他父亲平反以后他坚持要姐姐去上一个吃商品粮的名额,他今天也不要到这里来打工的。
由于父亲掉到了那右派的坑里,他也被扯了下去,他小学毕业就没有读书了,他那时很悲观,心想读一个中学,反正你的命运一定是“三斤的锄头两斤的把”。他今年21岁,本可以在他的父亲平反的时候去复学,但是那样他会要比他同班的同学一般来说大4岁,他又长得快,在同学中会是“鹤立鸡群”,一个大男人去读初一,如一头壮牛去拉家里的一个小小磨盘,令人笑话,只好作罢。在那青山绿水间劳作了几年,他也成了一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家里经济条件也好了,父亲有了退体金,漂亮的姐姐找了一个好的对象,家里钞票哗哗的响了,他却想到男子汉志在四方,要来闯天下,谁知他这样的材料只适合在建筑工地抛砖头。
他也安心这行业,他的算盘是先在“基层”锻炼,从士兵开始,而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么将来当包工头,当老板,当……,谁知这个包工头他抱着那一捆钱去“闯”他的“天下”去了。
现在他的袋子里这面的布与那面布的中间只有三十多块钱,且是赤手空拳,叫他怎能肯过江东去见父母?
太阳从东方升起了一竿子高,城市里一片光芒灿烂,建筑物上反射耀眼的光芒,那些幕墙更如茶绿色的银幕,丰富了这新城的色彩,使得一派生机。
只有两天就要过年了,新年好等等的问候和祝福词已经衔在每个人的口里,只待到时逢人就吐出来。陈工敏看到的每一个人的脸上无不喜气洋洋,太阳光射进人的口里,在牙齿上溅出白色的光点。每一块墙壁和每一处铺面,无不是欢喜的神色。他知道唯独他现在的脸色和周围的一切不相谐调,他就努力调动相关的神经,将欢喜挂在脸上,你要去找工作,如果一副背时相,人家见了你会连连摇手或者干脆把脸扭过去的。
然而,他脸上的欢喜白挂了,你就是一路哈哈大笑也是枉然,无非你就像一个疯子一样冲进去,你不要我给你干活我就打死你的干活。
现在太阳已经当顶了,只有一些酒家和娱乐场所也就那些非跳即叫的场所里,有人用一只耳朵来听你说些什么,同时用一只眼睛往你来的方向睃瞟几下,弄清你并不是来介绍小姐到他那里来的,马上就像被驴子踢了一蹶子样的跳走了。
陈工敏有点失望了,他决定渐渐往他昨天睡的涵洞的方向靠,如果今天找工不就,晚上仍旧睡到那个涵筒里面去,如果那些保安又拿竹竿来捅,她就大叫:还是昨晚那个原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