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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读书,耳提面命的让小皇帝将心思放在正途上,又与陆霁斐言说:若是不尊师训,打骂皆可,不必顾着。
小皇帝耷着小脑袋,嘴里的荔枝都没味了。
“皇帝近日读书勤奋,太傅夸了好几次。”陆霁斐终于施舍般的懒洋洋吐出两句话。
李太妃这才面色和蔼些。
小皇帝抓住机会,赶紧岔开话题。“母妃,这是谁家的娃娃?”说着话,小皇帝一眼看到吃的满脸都是荔枝水的苏蒲,直觉这奶娃娃长的真好看,眼睛大大的,睫毛长长的,就跟从年画上头跑出来的年画娃娃一样。
“这是苏府的四姑娘。”李太妃戴着护甲的手指了指苏蒲,然后又指了指苏浦泽,“那是苏府的泽哥儿。”
小皇帝点头,一双眼盯在苏蒲身上,想着这脸软绵绵的跟面团似得,不知道咬一口会是什么味道。
“皇帝不是一直说少个陪读嘛,哀家觉得泽哥儿便不错。陆首辅意下如何?”李太妃看一眼小皇帝,将目光转向陆霁斐。
陆霁斐正盯着苏芩看。
小姑娘面颊鼓囊囊的,却还在往嘴里塞荔枝。那荔枝一口下不去,只能小口小口的咬,粘的粉唇都是香甜黏腻的荔枝水。晶莹剔透的果肉舔在粉嫩小巧舌尖,却依旧比不过那凝脂白玉似得肌肤。
粉嫩指尖上也沾着荔枝水,湿漉漉的凝白状物,若不是那香甜的味道,总会让人想歪。小姑娘的蔻色指甲还没褪,衬在雪白的荔枝上,好看的令人咋舌。
对上陆霁斐的视线,苏芩往里缩了缩小舌头,莫名其妙的觉得舌头上传来一阵钝痛。
这厮亲她的时候就喜欢往死里吸,若苏芩反抗,势必要被咬上一口以示惩戒。
陆霁斐摇了摇手里的竹骨纸面宫扇,转向苏浦泽。
“泽哥儿已入臣门下,若太妃不嫌弃,自可让皇帝领着一道读书。”
陆霁斐一松口,李太妃立时便将这事给定了。陆霁斐如今只一个门生,那就是年幼的苏浦泽。而能让陆霁斐看上,这苏浦泽定然资质不凡,从方才能脱口而出荔枝的保鲜方法来看,小皇帝选他做伴读,有益无害。
对于苏浦泽突然要进宫给小皇帝做伴读这件事,苏芩还有些懵。怎么这进一趟宫,就将泽哥儿给丢了呢?
虽说给小皇帝做伴读是件好事,是令人眼红的差使。尤其是在苏府如今门第败落的时候,更是一记强心力。但正所谓伴君如伴虎,这宫内形势不明,陈太后和郑太妃还虎视眈眈的盯着李太妃,若泽哥儿这根苏府独苗出了什么事,那苏芩可是头一个罪人……不不,那只疯狗才是头一个罪人。
苏芩焦灼的看一眼陆霁斐,实在是不知这厮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陆霁斐懒洋洋的掀了掀眼帘,并未搭理苏芩。
“太妃,该是时辰用午膳了。”孙嬷嬷提醒道。
李太妃回神,还没觉出时间过的那么快,果然有人说说话就是不一样。她笑道:“陆首辅和姀姀若不嫌弃,就在哀家这用了晌午饭再回吧。”李太妃这一唤苏芩的小名,瞬时亲近不少。
既然李太妃开了口,那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李太妃茹素,午膳食的也都是素食。正巧夏日胃口不佳,这满桌子的素食倒还算合口味。
用毕午膳,李太妃乏累,自去歇了。
苏芩被孙嬷嬷送出来,路过外间时眼尖的瞧见一个漆器,觉得十分面熟。
孙嬷嬷注意到苏芩的目光,笑着解释道:“这漆器本是一对,还有一个在陆首辅那处,是太妃特意赏赐的。”
苏芩听罢,瞬时想起来那个被置在耳房内,被她用大毛巾盖住的漆器。
“这漆器真是精美,不知是用什么做的?”苏芩咽着干涩的喉咙,下意识往前头的陆霁斐觑一眼。
男人背对着她往外走,摇着竹骨纸面宫扇,步履闲适,如闲庭漫步。
孙嬷嬷道:“一般漆器用木器、金器所制,这漆器是用玉石制的,这么大的一对,听说世上只此两件。”所以才会被李太妃赐给陆霁斐。
苏芩瞬时了然,怪不得她大着胆子刮下一块漆,里头是白的,她还当真以为……
“苏三姑娘,老奴便不送了。”孙嬷嬷道。
“是。多谢嬷嬷。”苏芩回神,蹲身行礼,转身跟着陆霁斐出了永安宫。
苏芩闷头想着事,小脸又红又白。觉得幸亏这厮不知道她想的这些蠢事,不然还不被嘲笑死了。
前头的陆霁斐不着痕迹的勾出一抹笑。怪不得这小姑娘瞧耳房内的漆器就跟瞧见鬼似的,又硬撑着不肯说,原来是听了外头的流言,当那漆器是人头做的……
小皇帝要去寻太傅读书了。
他看一眼苏浦泽,然后又看一眼被苏芩牵着的直打哈欠的苏蒲,上前道:“朕有好吃的给你,你跟朕走。”
苏蒲眨了眨水雾雾的大眼睛,看一眼苏芩,缩着小胖身子躲到苏芩身后。
小皇帝一脸懊恼道:“你别怕朕,朕不是大伴,不吓人的。”
小皇帝嘴里的大伴就是冯宝。他跟陆霁斐可算是李太妃的左右手,但因着冯宝是无根之人,日日在宫内,所以更得李太妃信任,连带着冯宝对小皇帝也有股蛮横劲。
小皇帝不喜这个“大伴”,但不能不敬。比起冯宝,他更喜欢陆霁斐。虽陆首辅平日里总是一副清冷模样,对他也不冷不热的,但小皇帝就愿意那他的热脸去贴陆霁斐的冷屁.股。
他这位首辅,是有大学问的。
小皇帝年少担此重担,少不得少年老成一些。他身边都没有同龄的玩伴,难得看到像苏蒲这样的小姑娘,立时就上了心。
可怜苏蒲还不会说什么话,只能“姀姀,姀姀”的叫着,躲在她后头,露出半颗小脑袋,怯生生的盯着小皇帝看。
小皇帝身穿蓝棉纱袍、红青棉纱绣二色金龙褂,腰间挂两个龙舟大小荷包和五毒小荷包。他伸手,将那龙舟荷包和五毒小荷包取下来,递给苏蒲。
苏蒲觉得喜欢,但又害怕,只使劲的攥着苏芩的衣裳。
“皇上赏的东西,拿着吧。”陆霁斐开口。
苏蒲这才拿了过来,小心翼翼的捧着它。
陆霁斐看一眼苏蒲,然后将视线转到苏芩身上。记得那时候过端午,小姑娘喜吃粽子里头包着的咸肉蛋黄,却不喜吃外头那些糯米,便让他将外头的吃了,单留里头的咸肉蛋黄给她吃。
糯米不消化,陆霁斐吃完以后,涨疼了一晚上,直到半夜间抠着喉咙才将其吐干净。
“陆首辅,朕能不能带噗噗和泽哥儿去朕的御书房,听太傅一道讲课?”小皇帝仰头,征求陆霁斐的意见。
陆霁斐往旁看一眼。
苏芩憋红了一张脸,小细胳膊颤巍巍的搂着苏蒲圆滚滚的胖身子,纤细的身子直往后仰。胖娃娃抓着手里的龙舟荷包和五毒小荷包,早就睡过去了。
陆霁斐弯腰,单手将苏蒲接过来,然后把苏浦泽推到小皇帝面前道:“只能带泽哥儿去。”
小皇帝蔫蔫的应一声,领着苏浦泽,两人一步三回头的看苏蒲。
苏蒲趴在陆霁斐肩上,睡的正香。
苏芩甩了甩酸胀的手,想着苏蒲再吃下去,她可抱不动了。不过难得这厮竟然肯抱噗噗……苏芩奇怪的看一眼陆霁斐,然后小心翼翼的垫了一块帕子在陆霁斐肩头,以防万一苏蒲睡着以后淌了这厮满身口水,那可就不得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