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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大佐也正闹心呢,穿着皮靴子赶路,起伏不平的土路可把他折磨坏了,有点亮照着还好点,月亮也没了,他自己下令不准点火把点马灯的,普通士兵的大头鞋走起来“蹬蹬”的,他可不行,脚底板磨得生疼不说,刚刚下坡的时候还把脚崴了!
坐在路边脱了靴子揉脚脖子,前面报告说,就要到达西王庄了,八路不知道钻哪去了?
穿上靴子,一瘸一拐地走到土岗子上,望远镜里看了半天东边的村子,准备下命令派3个士兵去前面联络一下,刚放下望远镜,却被脚下的一样小玩意吸引了目光。
这是用路边的毛毛草绑的一个小十字架,一股长一股短,清水拿在手里翻过来掉过去的端详了两遍,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向北面的庄稼地望了望,冲下土岗子,迈进苞米地,跪在地上仔细的摸着土垄,又起身看了看苞米棵子。
用手一指苞米地,示意不去西王庄了,大队的鬼子们从道上蜂拥下到田里,顺着田垄向北面追去。
空气越来越沉闷了,天上的乌云团渐渐地压低了下来,刚才还贴着地皮的小风也不见了踪影,苞米地里又闷又热,叶壳子划得脸上和胳膊上尽是小口子,汗水一浸,又疼又痒。
杨棒子的衣服都快湿透了,背着一个,拉着一个,吃力的很。金干事脚力还不错,一直跟着小跑,郭家大小姐出发没一会呢,基本就是被杨棒子拉着走了。
脖子上黏糊糊地,估摸着是洪政委流下的鲜血,和着汗水粘到脖领子上,难受无比。
穿过这一大片玉米地,趟过二里地宽的草甸子,远处云层下依稀能看到连绵起伏的山峦,土路弯弯曲曲的从东边土丘子上拐了下来,在一座几十米高的土岗前向北弯了过去。
土岗子上时不时有绿莹莹地鬼火,一串串地,一小团一小团地,随风飘动,看着怪瘆人的。杨棒子让大家喘口气,歇一哈,他也放下洪政委,金干事摸了摸洪梅的头,小声说:“不好,发热了!”
杨棒子刚一路上也想这个事呢,不只是洪政委的伤,这么多的轻重伤员,连个卫生员也没有,可怎么行?就算摆脱开了身后的鬼子,上哪找大夫和药呢?道清师傅倒是帮着治过八路的伤病,杨棒子直后悔没带出来道长!
喂了洪政委几口水,杨棒子一仰脖把水壶里剩下的那点水都倒在嘴里,凉爽的感觉也就持续了几秒,嘴唇和喉咙又恢复了干渴。
空气闷地就像一块湿不拉几的海绵包裹着身体一样,身子越来越滞重,杨棒子喘着粗气,坐在土坎子上,四下里张望着,天上的云缝里,漏下了几缕月光,明晃晃地照在庄稼上,白雾雾的水气在月光里飘散着。
不好!杨棒子看见远处月光下,玉米棵子乱晃着,不是一棵在晃!是呈扇形地大片的在晃动!一定是鬼子追上来了!姥姥滴!追的这么紧!都不让老子歇口气!这样下去不行,得打一下!
急忙喊过老冯他们,三言两语就安排了大个、老冯、小梁子三人,加上10名县大队的战士,迅速冲上乱葬岗子,就用坟茔子做掩护,阻挡鬼子一会。
马上领着其他人沿着岗子旁的大道向北绕过去,就在土岗子的西边不远处,被灌木棵子和野草遮掩的地方,有一条非常隐秘的大沟,口上长满了酸枣、小榆树啥的,把个沟顶盖得严严实实,不是早就知道这沟的人,离近了都瞅不见。
这条沟是被从山岗子上下来的雨水长年累月冲击出来的,本来在东边有个出口,雨水大的时候,水从沟里漫上来,淤过土路,汇入东边的河道里,这两年连年大旱,没下啥雨,东口那就被荒草啥的盖严实了。
众人下了沟,沟底还挺宽敞,就是有股子奇臭,闻着头疼,杨棒子听老乡说过,死孩子死猫死狗啥的就甩这沟里,所以老乡们平时也不进来,味道不好也瘆人。
走到一处沟底向里凹陷的坡地上,看着挺宽敞,头顶上也遮掩的不错,杨棒子让大家伙歇息,自己返回去,在东口这掩蔽着等大个他们几个。
猛然间闪电一个接一个的划破了天空,乌云翻滚着,气势汹汹地直压了下来,狂风贴着地皮呼呼地刮着,玉米棵子、高粱棵子被刮得东倒西歪的,漫天飞舞着草叶子啥的,杨棒子趴在草丛里,眼睛都睁不开了。
“啪!啪!哒哒哒!······”枪声瞬间就激烈的响了起来,大个他们这是和鬼子接上火了!
杨棒子抬起头,把手里的快慢机打开保险,瞪圆了眼睛,观瞧着乱葬岗子那边。
“哗!”豆大的雨点子顺着风梢子呼啦啦地砸了下来,闪电过处,白亮亮地雨点子连成了线,像一群群乱舞的鬼魂!雨声和雷电声中,枪炮声时少时紧,一炷香的功夫,雨不见小,枪炮声渐渐地稀少了下来。
杨棒子焦急地望着土岗子的方向,一道闪电长长地划过了天际,一群人穿过了雨线,步履蹒跚地从坟茔中穿了出来。杨棒子激动地跳了起来,大声地招呼他们这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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