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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儿。”皇甫弦轻轻的呼唤,语气中深沉的思念之情,喷薄而出。
感觉到声音似乎来自咫尺之遥的地方,齐文鸢蓦地吃了一惊,回头看见皇甫弦英俊的小脸,便知逃跑计划的流产。
她在心底长叹一声,这小子,莫非是火眼金睛。
无辜的朝着皇甫弦微微一笑,齐文鸢故作惊讶的问道:“咦,皇甫兄,你怎的也来了,我都没看见你。”
“恩,鸢儿,我早来了。等了好久……才等到新娘子出来。”
皇甫弦腼腆一笑,他本来欲说等了齐文鸢好久,怕齐文鸢觉得自己莽撞,急忙改了口。
小满噗嗤一笑,意味深长的望着小姐,朝皇甫弦福了福身子:“多日不见,真没想到皇甫公子还是这般的情意绵绵。”
“小满姑娘说笑了,我只是刚巧碰上鸢儿。”被人看穿了心事,皇甫弦又急又恼,低垂着头,不敢与齐文鸢对视。
见到皇甫弦手足无措的模样,小满暗觉好笑,俯在小姐耳边轻轻的道:“小姐,春桃姐姐说让我帮她煮茶,婢子先走了。”
不待小姐的同意,她回头吐吐舌头,飞也似的跑开了,便似身后有猛虎追逐一般。
看主子眼色,这是她多年来的生存之道。
眼下才子佳人,天生良配,怎能多一个外人。
齐文鸢见小满匆忙离去,伸手欲拉,只感觉小满的衣衫从指缝间划过,人却已经跑得老远。
意思太也明显不过,制造二人世界,有木有?
她欲哭无泪,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着跟皇甫弦的交流。
其实,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交流,而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落花无情,流水有意,亘古不变是悲剧。
思考了良久,齐文鸢打心底认为,磨灭感情的最好办法是时间和距离。是以,刻意避开皇甫弦也是为此。
时隔几日,再次见到心心念念的鸢儿,皇甫弦心中一片雀跃。
本来他还以为跟鸢儿的事情,要经过艰难险阻,重重障碍。
可上次在齐府,莫家伯母的意思太也明显不过,分明就是默认了他这个女婿。
一想到此层,他的心头就是一热,一颗心儿砰砰跳的厉害。
“皇甫兄,你的医书读的怎样了?”
齐文鸢小心的避开敏感话题,随手扯过身后的一枝翠竹,故作淡然的问道。
竹叶青青,绿意茂盛,林林丽丽,像首清丽绝俗的诗。
齐文鸢粉衣轻盈,裙裾微微跳动,珠钗青黛,眉目如画。在翠竹的映衬之下,更生娇艳,似如绝代佳人遗世而独立。
皇甫弦心中一动,只觉呼吸粗重了几分,想去牵藏在广袖中那只纤纤素手。
他勉强定了定神,目光移向别处:“恩,医学博大精深,我尚在修习阶段。”
他琥珀色的眸子里,流露出几分决心,悬壶济世,接过父亲衣钵。
“我向来敬重皇甫伯伯,医术过人,妙手回春。”
淡淡的一句话,像是在喃喃自语,却改写了一个人的命运。
许多年之后,药王谷神医皇甫英溘然长逝,百姓一时慨然。
他的儿子皇甫弦子承父志,善良仁厚,悬壶济世。救治穷人,不收分文,终成为一代仁医。
俩人正谈笑间,却见齐敬诗缓步走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人,却是韩傲。
“大哥。”
齐文鸢从大哥的脸上捕捉到一丝难过,兴许是因为胞妹出嫁,他心中难舍。
齐敬诗点头答应,转头向皇甫弦礼貌性的微微一笑。
韩傲却是面色淡漠,连笑也忘记了,直盯盯的看着俩人。
本来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应该是他,却没想到,被这小屁孩抢了先机。
他心中不快,恶狠狠的斜了一眼皇甫弦,真是人不可貌相,小小年纪,心思倒不少。
“大哥,长姐都已出嫁了,你这做哥哥的怎的落后了。”
齐文鸢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一阵疼,却是韩傲的犀利的目光射来。她心中一凛,避开韩傲的目光,半开玩笑似的问道。
齐敬诗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像是想到了心中所念之人,脸上微微一红:“自古男儿都是先成业,再成家。家业未稳,何以家为?”
几句话说的铿锵有力,却隐约有种失落。
那个李家小姐,冬青不动声色的暗中打听,原来是李尚书的爱女李凝芙,跟齐府也算是门当户对。
怕少爷觉得他多嘴,也就强忍着没说,所以,直到此刻,齐敬诗依然不知道那女子的来历。
看见大哥的表情,齐文鸢心中明镜似的,明白上次冬青口中的女子确有此事。
牵线赤裸裸的失败,让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孟秀荷。
“倒关心起自家大哥来了,自己的事也不知道解决了没?”韩傲邪魅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看着齐文鸢和皇甫弦。
皇甫弦脸上一红,眼睛瞅向别处,心中却是欢喜无限。
齐敬诗白了韩傲一眼,显然对他无所顾忌的问话,表示不满。
再怎么相熟,五妹总归是大户小姐,问这样的话,未免太也直接了。
“这叫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自然要等到大哥娶了如花美眷,才轮得到我。”
齐文鸢扬眉,丝毫的不甘示弱,心中却犯起嘀咕,韩傲今天吃错药了么,这架势像是专门上门来挑衅。
韩傲干笑了两声,语中泛酸:“我看未必吧。”
许久没借口见齐文鸢,韩傲不管是在办公时,练武时,吃饭时,眼前总是没由来的泛起齐文鸢的倩影。
在明白自己是陷入爱情中的那一刻,他不敢置信的对着铜镜照了又照,熟悉的脸,熟悉的眼,熟悉的一切一切。
他曾经不近女色,曾经骄傲的以为自己拥有全世界,曾经对女子的注视,不屑一顾。
这样的他,却在某个静默的夜晚,对上一双漆黑无助的双眸。自此,自己就像踏进了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越陷越深,义无反顾。
本来适逢齐府大小姐出阁,他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在某个转角处,看见她飞扬的裙裾,她含笑的眉角。
兜兜转转几个时辰,他跟在齐敬诗身后,应承着各处的宾客,操办着各种仪式。
他的眼睛却流连在人群中,扫过一张张熟悉或者陌生的面孔。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希望一次次的落空,让他心灰意懒,心中积起厚厚的一层尘土。
曾经他洒脱,他不羁,他风轻云淡的看着世间万物。
现在他失落,他低迷,他只不过是想看见她即使远在天边的浅笑。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他抓着齐敬诗的胳膊,语气雀跃:“你瞧,是令妹。不,还有一个少年。”
说到少年的时候,他的眼中稍纵即逝一抹嫉妒,虽然在一开始,他就知道皇甫弦不灭的热情。
只是,在这一瞬间,他柔软的心脏,微微的抽搐了下。
有种难以名状的疼痛,一点点渗进骨子里,疼的让他竟然忘记维持该有的笑容。
“韩兄,你说笑了。”
齐文鸢斜了一眼韩傲,怕大哥误会,连连摆摆手,尴尬的笑了笑。
韩傲今日的表情与言语,都仿似换了一个人,这让齐文鸢十分怀疑他还沉浸在上次的探案游戏中。
按说案子破了,也是时候从戏码中跳出来。 她在心中狠狠的鄙视了一把分不清场合的韩某人。
你,说,笑,了。四个字清晰的传进皇甫弦的耳朵中,他眼神中闪耀的光芒,一点点黯然下来。
果然,她是一点心思也没有么,他偷眼望着不远处的齐文鸢,她极力否认的表情,清晰的印在他琥珀色的眼中。
“韩兄,齐公子,鸢儿。我回去还有事,先走一步,父亲在等我呢。”
皇甫弦挤出一个自认为自然的微笑,向三个人匆匆告别,转身消失在太阳光中。
对于皇甫弦的毫无征兆告别,齐文鸢一时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前一个时辰,那小子还一副八匹马都拉不走的架势。果然,单纯的小孩子,无一例外都善变。
齐文鸢在心头暗暗觉得好笑,朝韩傲扁扁嘴,得意洋洋的道:“韩兄,这下你可落不着话柄了吧?”
“欲盖弥彰。”
韩傲微微一笑,一字一顿反驳。
简单几个字,气的齐文鸢差点吐血,她向来讨厌桃色新闻,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感觉,实在痛苦。
她用手按住胸口,装作疼痛的样子,喘着气,微弱的说:“大哥,我……我快不行了,快,快……”
对韩傲针对五妹的情况,齐敬诗只觉一阵无语,跟自己年龄相当的大男人,居然跟一个小女子过不去。
不过,个中情由,他一头雾水,并不知三个人之间,存在根深蒂固的纠葛。
是以,他只在负责旁听,不时的瞟几眼古怪的韩傲。
他觉得这个从小认识的朋友,今日有些怪怪的,但到底哪里奇怪,一时并不说的清楚。
仿似以前韩傲总是在自己身旁滔滔不绝,喋喋不休,今日,却格外安静。
并且,心不在焉的像丢了魂,难道……难道……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却被他迅速的否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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