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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他只是更加任性、更加疯狂、更为权势所迷,更深陷于对自我的固执中。
这样精彩绝伦的表演将之前的演出映衬地不合时宜。
沃尔特、克劳、理查德·哈里斯、康妮·尼尔森……都认可了雷德利和丹尼尔的“不满足”。
丹尼尔的戏越来越好,但同组的演员,甚至工作人员对他越来越客气……和敬而远之。
尽管强自忍耐,丹尼尔还是无可奈何地在生活中流露出属于康默迪乌斯的一些神经质,他会用那双幽深诡秘的眼睛盯住做错事的工作人员,也会在其他演员上戏时,露出暴躁和难以忍耐的情绪。
当然,没有人和他计较这些,至少在明面上。尤其因为他的角色越来越鲜活、真实,雷德利导演只要喊开始,所有站在他面前的人,总是不由自主地进入到那个时代和情境里,试问,如果你相信了面前站着的是罗马帝国的皇帝,那说服自己就是身处于这个时代,显而易见,要简单很多。
雷德利真是又担心又兴奋。
担心的是,丹尼尔的戏越来越深入骨髓,等到曲终人散,他能不能从戏里走出来,阳光谦虚、勤劳务实的丹尼尔如果变成了康默迪乌斯这样的被权力宠坏的人,那就太糟糕了。
可是另一方面,丹尼尔的入戏几乎让整个剧组的表演都上了一个台阶,哪怕是马克西默斯、马库斯和奎格斯这些角色,也都在和他对戏的过程中升华了自己。雷德利每日都处于荷尔蒙超量分泌的状态,因为每一天演员们都在他面前上演奥斯卡级别的对手戏。
最终,出于理智的考量,雷德利还是慢慢减少了丹尼尔的工作量,这一方面是因为前期太顺利,所以具备调整的空间。第二方面则是希望丹尼尔能够调整过来,至少不要在向康默迪乌斯走的更近了。
这绝不是一个好莱坞导演要考虑的事情。
即便是那些功成名就的演员,导演们也经常烦恼他们的表演离人物太远,人们根本无法透过他们去感受完整的剧本里的人物。可是雷德利却在烦恼他的演员离人物太近。
对于导演而言,这可真是个幸福的烦恼。
戏份减少后,丹尼尔在房间里待得时间更长了,他当然在努力地调整自己,但收效甚微。
因为全天没有戏份,丹尼尔今天已经在房间里待了一个上午,等他走出来时,助理安迪没有看到来意大利之前的丹尼尔,康默迪乌斯的阴影仍然笼罩着他。
丹尼尔自己都对这种深入骨髓的入戏极为不解。
也许是他过于看重这个角色以至于准备地太充分,还有拍摄地——古罗马斗兽场给了他先入为主的心灵震撼,甚至还有积蓄在他记忆里的二十年拍戏历程,这一切造成了他和康默迪乌斯的难解难分。
“丹尼尔,要吃点东西么?通心粉?”安迪举了举手上的打包袋。
“安迪,我想要麻烦你再出去一趟——”
“哦,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安迪表现出了难得的纵容态度和积极,丹尼尔已经食不知味很久了。
丹尼尔摆摆手,“不是吃的,我想要你去帮我买一些油画工具,画板、画布、油彩,还有笔之类的。”
安迪愣了愣,但良好的工作素质还是让她迅速点了点头,然后就看着丹尼尔又拐回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门。
安迪运气不错,离这里不远就有好几家经营画材的店铺,全部采购齐了,也只花了一个小时不到。
下午开工之后,丹尼尔就抱着刚买来的油彩和画板坐在了斗兽场的一角。
这是他来到美国第一次握住画笔,上一世,他从美术学院毕业,虽然最终没有走上纯粹的美术之路,但绘画却成为他衔接电影和现实的桥梁,他永远不在电影里演绎一个画家,因为只要握起笔,他就能从各种各样的人生里走出来,回到自己的生活,而不至于被一段一段刻意营造的故事给弄得精神分裂。
当他重新画下第一笔的时候,他确实寻找到了久违的轻松,然后紧绷的心弦也松开了,这一招对他还有用。
康默迪乌斯暂时的,从他身上离开了。
这么说,可能有点灵异。
但对于丹尼尔来说,这种感受非常鲜明,类似于本能,随着他的灵魂也来到了这具躯体里。
他的画笔描绘着罗马斗兽场的一个角落,一段断壁颓垣,和几只饱经风霜的座位。
丹尼尔的中国画受傅抱石的影响最大,而油画则遥受法国印象主义大师莫奈的教诲。
他当然还不能融会贯通,中西合璧,那是徐悲鸿。但在业余或者半专业来说,丹尼尔已经是个相当有成就的画家了。
这和他勤于画画很有关系,他上一世二十年不过演了十来部电影,没有其他形式的作品,这之外的时间几乎大部分都花费在绘画上了。
所以当尼尔森看见他的画板的时候,震惊地眼珠子快瞪出来也就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
不在戏上的演员和制片人都绕过半个斗兽场,站到丹尼尔身后。
画板上笔意古拙,却色彩大胆,这是一幅让人难忘的油画。
“丹尼尔,你居然还有这一手?”
克劳是最后一个跑过来的,他来了没多久丹尼尔就放下了画笔,这幅小油画已经完成了。
“难以置信?”丹尼尔回头冲大家粲然一笑,数日来隐身于康默迪乌斯阴影里的丹尼尔,似乎在这一刻重新回到了阳光下,以至于看到他的笑容,剧组里的人都有些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