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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去洗脚洗脸。
百合菜炒得差不多,厨房里传出香气,她喊宋好年:“请两位师傅洗把脸,该吃饭了。”
一时各人都洗好,因房子里热,宋好年就把桌子椅子搬到院子里,借着天光吃饭。宋好年坐上首,老陶师傅和百合打横,小陶师傅坐在下手。
父子两个头回见女人上桌,不过这是别人家的事情,再加上百合待他们不错,他们也不好说啥,高高兴兴吃了一顿饭。
百合又同匠人父子说好,请他们明日一早来吃早饭,父子俩更加感念她体贴,扛起棉花弓子、背上板子去相熟的人家找睡处。
如今天气热,新弹好的被子用不上,百合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收到箱子里,又跟宋好年说再打一床被子的事情。
宋好年道:“早该这样,我粗心,好些事情想不到,你想到只管做,家里的钱只管用。”
现下小夫妻两个的钱都在百合手里头捏着,随她花用,百合每有啥大项支出,总要跟宋好年说清楚,叫他心里有数。
一个大方,一个明白,日子才能过得和睦长久。 第二天一早,百合煮好粥,煎了鸡蛋饼请陶师傅父子吃,宋好年吃完便去上工,陶师傅给百合打了一床崭崭新、重六斤八两的新被子,暄乎乎、白团团,脸埋在上头就能闻见日头和棉花的香气,叫人
打心眼里透出笑容来。 陶师傅又叫百合把褥子也拿出来弹一弹,算钱时只肯算两床被子的工钱和一床被子的棉花钱,百合不肯叫他们吃这个亏,道是:“那一斤棉花算你饶我的,别的还得算清楚才是,要不然你们才挣多少钱
,这样下去不是个事。”
算下来棉花加父子两个的工钱一共十三个钱,百合又拿几个鸡蛋饼用油纸包上,给他们带着吃:“要是路上一时找不到吃饭处,还可用这个垫垫饥。”
一个人好不好,只看她待家境、身份不如自己的人是啥样,陶师傅走出老远还同小陶师傅说:“这就是真正的好人哩。”
小陶师傅笑着说:“爹,你不是要给我说一房媳妇,我看这位大年嫂就很好。”
陶师傅瞪眼:“瞎说啥哩,她已是嫁人啦!”
要不是百合已经嫁人,老陶师傅也觉得给儿子说这样一房媳妇挺好,便是年纪大几岁,有道是女大三抱金砖哩,只有更疼人的。
小陶师傅挠挠头,“爹,我是说大年嫂家里有妹子啥的。”他爹常说看人看一家子,大年嫂是个好人,她家里姊妹总不会差吧。
老陶师傅这才露出笑脸:“你小子倒聪明,回头我就给你去打听打听。你也得好好干,挣下一房家业,还愁娶不到媳妇?”
小陶师傅心说,爹你没家业的时候娶了我娘,如今轮到我娶媳妇,倒问我要起家业来,我是你儿子,本事能比你大到啥地方去?
百合没想到自己待人诚心,倒给两个妹子带来一场姻缘,她正琢磨给菜地上肥。
菜还长在地里的时候,这是最后一回上肥,下一次上肥就是秋凉下霜、菜都收割以后,把肥料堆到地里养地力。
宋好年告假一天,去柳义家里挑来几担肥,细细培在瓜菜根部,又浇上大量水免得肥料把菜烧死。
他不让百合沾手粪肥,道:“你只管浇水就好。”
粪肥臭得很,他媳妇又香又软,哪能沾上这东西?
上好肥两个人都觉得自己一身不好闻的气味,上肥之前就换上最旧的衣裳,宋好年在院子里就开始脱衣裳冲凉,百合没沾肥料,跺掉鞋底沾上的泥,站在风里散了散味道,才进厨房去备热水洗澡。
晚上两个人一躺下,宋好年就觉出不一样来:“这新弹过的褥子就是不一样,格外软乎!”
他在家就是跟宋好节兄弟俩一道睡那几年睡过新被褥,后来摸到的全倒是板结得硬邦邦的棉胎,差点以为棉胎就是这个样子哩。
百合笑道:“如今有新被褥,今冬再不会挨冻哩!”
上一个冬天她几乎被冻死,那种寒冷深深刻在她记忆里,叫她每每想起都恨不得给自己装备上最厚的棉衣,好扛过那样可怖而残酷的冬天。
宋好年抱住百合:“以后再不叫你挨那样的冻。”
大夏天的,两个人抱在一处说冬天如何如何保暖,一会子就热出一身喊来,百合觉得背上痒痒:“你的汗都流到我背上哩。” 宋好年表示绝对没有,一定要证明给百合看,把百合翻过来舔她光滑清瘦的脊背,高高低低的吟哦很快与窗外虫鸣混成一曲美妙的音乐。